這個時候,讓大家喟歎的人——唐寧夏,已經回到了唐寧安在市中心的公寓。


    唐寧安為了把唐寧夏弄出來,也是通宵忙碌,六點多才眯了一下,剛才許慕茹來電說快到了,他又匆匆起床下樓。見到許慕茹的車子停在不遠處的停車場,抬腿就跑了過去……


    唐寧夏從車上下來,看到的就是一個穿著居家服朝自己跑過來的青年,他的臉上有喜悅,但也難掩他熬夜的痕跡,那一瞬間,她莫名覺得親切。


    初初見到唐寧安的時候,她是不太願意去親近這個突然出現的哥哥的,或許是因為習慣了一個人生活。


    可是現在……


    熠熠晨光在唐寧安背後浮動,在她的眼裏,唐寧安的麵孔忽然變了,變成了他少年時期的模樣。緊接著,一些遙遠的畫麵撲麵而來。


    零零碎碎的片段,從小到大,都是關於她和唐寧安的,她記起了自己在這個青年的嗬護下成長,記起了他是——


    “哥。”毫無預兆地,唐寧夏撲入了唐寧安懷裏,眼淚失控……


    她居然舍得忘了。


    從小她要的,是這個青年想盡方法幫她得到,這個人輕撫著她的頭發,把夢寐以求的東西遞到她麵前:“給你,別讓爸媽知道,否則我們要一起挨罰。”結果,是他一個人挨了兩人份的懲罰。


    這個人在她的家庭作業和試卷上簽上名字,故作凶狠地嚇唬她:“我隻幫你這一次,下次如果還是這成績,你就去找爸媽簽名!”結果他幫她簽了一次又一次……


    她記得他抱著眼淚滂沱的她說:“寧夏,我知道不是你做的,你跟這件事沒有關係,你不會做這種事,哥相信你。別哭,我會查清楚是怎麽回事,還你清白。”那一天似乎很冷,可是她被這句話暖遍了全身。


    這是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人,她居然舍得忘了。


    “哥,對不起。”唐寧夏七年來第一次哭得像個小孩,“我不知道我會把你都忘了。對不起。”


    唐寧安等這一聲“哥”已經等了很久,心髒跟揪成了一團似的痛得滴血,眼眶微微泛紅,有些哽咽:“沒事,記起來了就好。”


    唐寧夏隻能點頭,她知道,任何事唐寧安都不會怪她的。


    不遠處,“啪”的一聲,許慕茹手中的手機落地。


    寧夏記起來了,終於是記起來了嗎?所以……她才會對顧子寒無動於衷?那……


    下一秒,許慕茹慌忙撿起手機,給顧子寒發去了一條短信——


    寧夏記起來了。


    似乎誰都沒有想過這一天會在這個時候來臨。


    遠在幾十公裏外的馬路上,顧子寒看到了短信後,難得愣怔了好久,直到——


    “嘭!”名貴的保時捷狠狠撞上路邊的綠化帶,車前嚴重變形,駕駛座這邊的車窗玻璃碎裂。


    顧子寒及時醒過神來,踩下刹車,不知道哪裏在流血,他的腦海裏隻有一句話——


    寧夏記起來了……


    記起來了,所以,才會避開跟他有關的一切是嗎?


    唐寧安把寧夏帶上樓,讓她先去洗個澡,她趁這個空當和許慕茹聊一下,有些事,他該問許慕茹了。


    “跟我說說寧夏為什麽會失憶。”唐寧安給許慕茹倒了杯茶,語氣溫和,舉止間有種文質彬彬的沉穩和優雅。


    “後腦勺上挨了一棍。”當時的情景許慕茹至今仍然懷恨在心,“疑凶是米曉晨,我查不出來,也沒有證據。但是我篤定,凶手就是她!”


    “這個交給我去查”唐寧安的眼睛裏有種難懂的深沉,“割腕的事情呢?”


    “寧夏割腕自殺是真的。我唯一騙了你們的,是寧夏去世了。事實是她被搶救回來了,但是左手……形同殘廢,睿睿三歲的時候她就不能把睿睿抱起來了。”


    唐寧安的心髒仿佛被人狠狠插了一刀,痛得無以複加,閉了閉眼,說服自己接受這個事實後又問,“那個孩子是……”


    “……”半晌後,許慕茹”嗯”了一聲。


    “他知道?”


    “現在麽?全世界都知道孩子是他的,隻有他自己不知道。”


    “……”


    “寧安哥,對不起。”許慕茹的聲音低低的,“我不該連你都騙,一騙就是七年。那個時候,我以為你也懷疑寧夏。”


    “如果這一聲對不起你一定要說,那我應該跟你說無數聲謝謝才可以。”唐寧安轉過頭對著許慕茹笑了笑,“我要謝謝你救了寧夏,謝謝你給她一個全新的開始,謝謝你照顧她七年,謝謝你帶她回來。慕茹,沒人會怪你。”


    唐寧安天生就有溫暖的笑容和聲線,整個人仿佛有種治愈的力量,許慕茹一直覺得這就是完美的男人,他這麽跟她說話,幾乎能讓她發花癡,最後她隻能死死克製著自己,笑了笑。


    就在這個時候,許慕茹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電話是秦宇哲打過來的,他說:“許慕茹,子寒出車禍了。”


    許慕茹倏地站起來,語氣裏有自己都不曾察覺的焦急:“嚴重嗎?”


    “老天暫時還不打算收他這個妖孽,死不了。”秦宇哲說,“車子撞在綠化帶上,車窗玻璃碎了,劃傷了輪廓那個地方,還有幾處淤青。”


    “那你打來幹嘛?”咄嗟之間許慕茹的語氣又變成了冷冰冰的,“以後沒有好消息別打來了。”言下之意:顧子寒死了再打過來。


    秦宇哲“靠”了一聲,”就算同母異父他也是你哥,你能不能別天天盼著他死?你哥是去找寧夏的,寧夏人呢?”


    “……她恢複記憶了。”許慕茹說,“我剛才給顧子寒發了短信。”


    那邊秦宇哲沉默一下,“我看了看,嗯,收到短信的時候和他出車禍的時間剛好吻合。這是好消息吧?”


    “……”許慕茹掛了電話。


    “怎麽了?”唐寧安問。


    “我給顧子寒發了條短信說寧夏記起來了,然後他就出了車禍。我覺得這是報應……”許慕茹的語氣遠不如她的措辭那麽狠毒,”寧安哥,顧子寒和寧夏的事情……”


    本來,唐寧安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顧子寒和寧夏再有牽扯的,可是現在……


    “交給寧夏自己決定吧。”唐寧安歎氣,”我隻要保證子寒不會有機會傷害寧夏就好。”


    這個時候,浴室的門被拉開,唐寧夏擦著頭發走出來,客廳的兩個人不約而同噤了聲。


    唐寧安走過去,手輕放在唐寧夏背上引著她往餐桌那邊走,“先吃早餐。”回頭看向許慕茹,看見她眼底不露痕跡的擔心,笑著搖了搖頭,“慕茹,你也過來一起吃。”


    許慕茹回過神來,磨磨蹭蹭地走過來坐下,“寧夏,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上中學時常吃的飯團?我們經常拿那個當早餐。”


    唐寧夏想了想,腦海中愣是沒有關於許慕茹的畫麵,囁嚅著說:“我隻記起了跟我哥有關的事情……”


    許慕茹和唐寧安都是一愣,前者不可置信地瞪著唐寧夏,“你、你你你——沒良心!”雖是這麽罵著,心裏卻感覺到鬆了一口氣。


    唐寧安又怎麽會看不出來許慕茹在為了顧子寒感到慶幸,不過也沒拆穿,隻是安慰寧夏,“沒事,慢慢來。”


    許慕茹看了唐寧夏兄妹兩一眼,果斷去給秦宇哲發了條短信——讓顧子寒有點出息,寧夏隻是記起了寧安而已。把其他人忘得很徹底。


    訊息年代,短信很快就傳到了秦宇哲的手機上。


    醫院。


    短信提示聲響起的時候,秦宇哲不耐煩地掏出手機來,“誰這麽無聊,大清早的發短信。”他正在苦口婆心地勸顧子寒去做個全身檢查,可是顧子寒跟座雕塑一樣一動不動,他正煩著。


    可是看清短信內容後,他笑了,哈哈大笑的那種笑。


    “小夥伴們,安心!”秦宇哲把手機送到沈南飛和紀小五眼前,“寧夏隻是記起了寧安,我們暫時沒那個榮幸被她記起來。所以……”看向顧子寒,這才發現顧子寒的視線也在他身上,他詭異地笑了笑,“醫生,把他送去做全身檢查。”


    這次顧子寒倒是安分地跟著醫生走了,他的小夥伴都鬆了口氣。


    “可是……總有一天會都記起來的吧?”沈南飛說。


    “……”幾個人又陷入了沉默。


    記憶這種事情誰都說不定,也許突然就記起來了,也許到下下輩子都記不起來。


    但是秦宇哲可以確定的是,他們暫時不希望唐寧夏全部記起來,否則……


    天天勸顧總做全身檢查會累死他的,況且,哪來那麽多車讓顧總天天撞?


    但是唐寧夏想恢複記憶,突然之間。


    這次是唐寧夏初次萌生找回記憶的想法,記起了唐寧安讓她發現自己遺忘了多珍貴的東西,也許還有更珍貴她還沒想起來,所以她想找回記憶。


    但是七年來,她才記起來一個人,記起下一個人又需要多少年?


    “這種事不能操之過急。”唐寧安說,“需要下水磨工夫。你真的不要休息幾天?”吃完早餐後他問唐寧夏要不要在他家休息一段時間,結果工作狂調出早就安排好的日程表說,“我十點鍾約了一個製片人談片酬。”


    “……”他愣了愣,旋即笑了,“嗯,所以呢?”


    “嗯……你送我回我住的地方,我的車還在那裏。”


    現在,唐寧安正送唐寧夏回馨泰嘉園,又問她要不要休息。


    唐寧夏的微笑很堅定,“確定不用。我不在這幾天,慕茹的事情肯定都是陳姐在解決,我回去和她交接一下,然後去談片酬。時間應該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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