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荀拉著李沁怡在路口的轉角處找到了沈堂林的車子,是一輛普通的標誌,兩人坐進車內,景荀把鑰匙插進去,接著一把扯下耳機捂住胸口肩膀不住顫抖。5


    李沁怡受的驚嚇不輕,好一會兒才注意到景荀低著頭不知在幹什麽,但看她肩膀抖動就以為是在哭,剛才的堅強恐怕都是在強撐,出聲安慰道:“景荀,沒事的,剛才你不是也說了嗎,我們應該相信他們,別哭了。”


    景荀輕輕吸了口氣抬頭:“我沒……咳!”


    一句話沒說完又是一陣咳嗽,但看她弓起身體按住胸口的樣子好像十分痛苦,手上還有未幹的血痕,李沁怡又緊張了:“景荀,你怎麽……”


    景荀打斷她,指了指握在手中的耳機,搖了搖頭棼。


    在李沁怡緊張的目光下,景荀緩緩吸了口氣低聲說:“沒什麽事,摔了一跤,有點重了。”


    從牆上翻過去那一下確實摔得有些重了,肺部腹部稍一動就疼的厲害,外表卻一點事沒有,要不是年輕憑著毅力撐著,估計當時她都起不來了。


    “啊?摔到哪裏了?要不咱先去醫院吧?”李沁怡雖然很擔心沈唐林,但景荀也是她的好朋友,真心為她著急矽。


    “一點傷都沒有,去什麽醫院啊,明天就好了。”


    兩人正說著,就聽警笛聲由遠及近,在安靜漆黑的夜空下十分嘹亮。


    景荀趕緊戴上耳機:“良臣哥,你……你還好嗎?警察來了。”


    忍住咳嗽,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刻意提醒他,警察來了不是更有利嗎?可如果年良臣一開始就報警了的話警察早該來了,而不是現在該發生的都發生之後才姍姍來遲,顯然是被驚醒的觀眾報的警。


    “知道了,你先走,不用管我……等等,”他的聲音和平時沒什麽區別,景荀鬆了口氣,就聽他又說:“等一分鍾,如果沈沒回去你們就先走,知道嗎?”


    景荀疑惑的應聲:“好吧,你一定要平安回來啊。”


    “嗯,”他聲音頓時變得柔軟:“我得把耳機摘掉了,你自己小心點,他回去後一切聽他的安排。5”


    這個他指的應該是沈唐林,說完這句話那邊就沒聲音了,景荀不能理解究竟是什麽樣的任務需要這麽複雜,總覺得這件事他能暴露,沈唐林卻不能,為什麽?難道隻是因為沈唐林是隊長嗎?還是另有隱情?


    “那邊什麽情況?”李沁怡打斷她的發呆。


    “沒事,沈隊長回來後我們先離開。”景荀沒有把耳機取下,也許什麽時候又能聽到他的聲音,也或許是求救……她希望後一種情況最好永遠也不要發生。


    兩人忐忑的在車內等了片刻,聽聲音警車距離這裏還有一段距離,卻有一輛黑色車子呼嘯著衝向了酒店,景荀一驚,剛要下車就見沈唐林迅速跑了過來,步履急切。


    見他沒受傷景荀自己下了車讓出駕駛座:“你沒事吧?年良臣怎麽樣?”


    “沒事,他不和我們一起走,剛才過去的那輛車是來幫他的,”沈唐林看了一眼她微彎的身體:“撐不住了吧?先去醫院。”


    “你……”景荀沒想到他居然能看出來,愣了一下之後才想到可能是看到了她翻牆躺倒的那一段,咳,好丟臉。


    三人都坐進車內,幾輛警車接連呼嘯著駛來,紅藍色熒光燈將這片夜空渲染的更加喧囂熱鬧。


    景荀默默看著景物漸漸後退,默念著那個讓她心神不寧的名字。


    市郊的小醫院晚上冷冷清清的,急診部這邊剛送來一個傷患,一陣忙亂,景荀的傷用不著掛急診,就不去添亂了。


    值班大夫聳拉著眼皮,隻是隨便問了幾句就刷刷開了一大把單子,化驗這檢查那的,景荀苦笑,現在的醫院可真夠坑爹的,這叫看病嗎?分明是搶錢,胸口疼跟大便有毛關係!


    等做完檢查已經快兩個小時了,沈唐林平安無事,李沁怡神經一鬆就在車上睡著了,倒是沈唐林不厭其煩的陪她來回跑。


    最後一張單子是化驗便便,她不好意思讓沈唐林跟著,把他扔在了診室外,診室所在的三樓沒有洗手間,她隻好忍著疼痛爬到四樓住院部。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解決好,景荀覺得自己看醫生比不看醫生前更嚴重了……頭暈眼花腳步虛浮,走到洗手間外狠狠的晃了晃腦袋想甩走不適感,一撇之下卻無意瞅到男洗手間內站著一熟人。


    好吧她不該這麽齷齪,好像是在偷窺男廁所一樣,但那人站的位置離門口不遠,並不在內部,隨便一個路過的人都能瞅見。


    當人那人不是在解決生理問題,而是瞪著鏡子在自說自話,聽到這麽晚走廊還有腳步聲,側頭看了一眼,剛好與呆了一瞬的景荀視線相對。


    兩人都驚呆了……


    反應過來景荀轉身就要逃走,可隨即傳來的熟悉又暴躁的聲音讓她停了下來:“你吃大便噎住了嗎?關鍵時刻沒聲兒了,倒是快說呀!”


    自說自話的人徹底無語,瞅瞅景荀,他幸災樂禍的說:“哎喲景荀呀,好巧,在這裏遇見你……”


    這話怎麽這麽別扭,在男洗手間這種地方……巧遇?


    裏麵王八之氣正盛的某人頓時沒聲了,估計這會兒大氣也不敢喘。


    景荀沒搭話,隻是盯著信天翁衣服上的血跡瞬間紅了眼眶。


    年良臣扶著門單腳跳出來,坦白說在這種地方遇到真是尷尬,何況他還是這幅造型。


    景荀目光立即聚焦在他身上,赤luo著上身,肋下纏著一圈白紗布,一隻腳著地,另一條腿別扭的伸的筆直,長褲下看不出究竟哪裏受了傷。


    那一瞬自心底升起的澀意擋也擋不住,翻翻湧湧的占據了整顆心,又沿著神經往上蔓延,到了眼角化成了熱熱的液體。


    繃著的唇角顫了顫,她扭頭快步離開了,她不想當著他的麵哭出來,有時候真希望他就是個名副其實的世家子,吃喝玩樂怎麽敗家都沒關係,隻要平安就好。


    可惜他不是。信天翁樂不起來了,臉上的神情陡然變的很奇怪,但轉瞬又恢複了。


    年良臣單腿跳著就要去追景荀,不管不顧的大聲喊叫著她的名字,他不知道該怎麽辦,她很少哭,以前被人欺負了也隻是不說話,所以他很怕她的眼淚,太重太重了。


    景荀隻是躲在了轉角處,聽到走廊裏撲撲騰騰的聲音趕緊擦了擦眼睛,這蠢貨!咬著牙恨恨的走出轉角,生怕他又幹出什麽蠢事。


    年良臣沒想到她會這麽輕易就回頭,愣了一愣才收斂起焦急的神色,笑著說:“你跑那麽快,我追不上了。”


    結果這麽普通的一句話卻又戳中了她的淚點,顫著唇角傷心的望著他。


    “良臣哥。”她真的忍不住了,一時的任性,卻換他來承擔後果。


    年良臣跳到她麵前,給她擦了擦眼淚,溫聲說:“別哭啊。”


    他的話總是這麽直白不加修飾,可語氣又總是這麽獨特,帶著一點對小孩子的寵溺,又有點像在撒嬌,無奈,溫柔,又如此平淡。


    誰了模仿不了的話。


    “你上廁所出來沒洗手。”她忽然說,讓那雙猶沾著淚痕的手僵在臉前。


    “我也沒洗,”她說,這時猛然意識到自己手裏還捏著裝了那什麽的小盒子,尷尬的臉都紅了:“我、我還有點事,我一會兒再過來找你……”


    年良臣拉住他,把她空出的手放在攤開的手掌心,她手心以及五指有一條清晰的紅痕,那層皮肉被磨的很薄,隱隱透著血絲。


    景荀盯著他,如果他敢說一句道歉的話,她絕對會狂扁他一頓,然後一個月不理他。


    收攏手指,將她的手握緊,他壞壞的可憐兮兮的笑:“阿荀,我受傷了。”


    “所以呢?”她笑了,他果然是懂她的。


    “需要人照顧……”他小聲說,眼睛一直頗有深意的對著她瞟啊瞟。


    “我可以照顧你。”沈唐林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轉角處,冷冷的說,如此溫馨的話被他說得像在下戰書。


    “我也可以。”信天翁就和善多了,笑眯眯人畜無害的樣子。


    “我不要男人!”年良臣果斷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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