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間裏水聲不斷,卻沒有開燈,黑暗中常樂站在噴灑而下的水中,這是她每次完事後必做的事,隻是再多潔淨的水也無法將她的身體洗淨了。睍蓴璩曉


    從開始的驚恐、抗拒、悲憤、不平、屈辱,到現在的平靜接受,唯一不變的是憎惡,對這世界的憎惡,對外麵那人的憎惡,以及對自己身體的憎惡,隻是再憎惡又怎麽樣?她什麽都改變不了——她是個被策反的臥底。


    一個為了活下出賣了靈魂與身體的臥底,當初她有機會選擇死,可是即便死也是身敗名裂屈辱的去死,情.色視頻照片滿天飛,高傲的她怎麽甘心?死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何況她還要報仇。


    至親之人為了自保,親手將她推入罪惡的深淵,這誅心的事實遠比任何事情更讓人撕心裂肺,豪門之下掩蓋的罪惡與肮髒讓她心灰意冷,既已身在地獄,她要將所有把她推進地獄的人一個不剩的拉進來陪她。


    人性的陰暗麵一旦被激發便不可收拾,這邪惡的念頭讓她有種變.態的快.感,可景荀這邊計劃一次次的失敗讓她陷入瘋狂,還有心底那綿延無邊的痛,他為了景荀什麽都肯做,明知有危險仍單槍匹馬來赴約,他懶得再對她虛以委蛇,她以為自己的心早已摧殘死去,沒想到還是會痛膈。


    然而越是痛越是不甘心,她就越加陷入想毀滅一切的瘋狂,即使最後是死,她也要拉著景荀與那些人一起去死!


    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站立讓她雙腿麻木,抬手關了花灑,擦淨身體穿上浴袍,在黑暗中摸索著走出去。


    房間內已經開了壁燈,半昏半暗,隻是空氣中有股奇異的腥甜味,起初她沒在意,但看到大床上那浸泡在血中的男性身體時,瞬間如遭雷擊,大腦一片空白脂。


    從不敢置信到驚恐無措,她數次忍不住要尖叫出聲,就著床頭壁燈看清了那具一動不動的身體,脖子被割得如同一堆爛肉,鮮血還在爭先恐後的往外流,那由一條條傷口匯成的巨大口子,如同一張大張的嘴,對著她露出陰毒的笑。


    “不要叫哦,不然我就殺了你。”一個溫和的聲音幽魅般的飄來。


    她戰戰兢兢的僵硬轉身,就見窗簾不知何時拉上,一個隻能辨認出輪廓的女子站在那裏,手裏漫不經心的把玩兒著一把匕首,刀鋒時不時掠過雪白的寒芒。


    “你……是誰……”身體僵硬顫抖的像是生了鏽的機器,連喉嚨裏發出的聲音也如同鐵器刮擦一樣難聽。


    窗前的女子緩步走出陰影,燈光下她的臉分外柔和溫婉,微笑吐出兩個字:“山茶。”


    山茶,用這種花形容她的氣質再合適不過,美而不豔,端莊秀雅,溫婉如玉,隻是這樣一個女子,說出的話卻如她手中鋒芒畢露的匕首:“嘖嘖,跟自己的姑父上床,感覺如何?是不是有一種禁忌的快.感?”


    “你……是你殺了他。”她心中仍是驚恐的,不過現在是事情敗露的驚恐,大腦恢複思考能力,她飛快思慮分析著目前的情況,警惕的瞪著來人。


    這個人她並不陌生,不久前還參加過她與欒波的婚禮——劉君惠,怎麽會這樣?


    自稱山茶的劉君惠坦然承認:“是啊,我殺的。”


    “你們不是一起的嗎?為什麽要殺他?”常樂已經鎮定下來,這個劉君惠與欒波,還有顧氏總裁顧康林同屬島國間諜組織黑玫瑰,據她所知,沈唐風的死就是這女人所為,現在她為什麽又要殺了顧康林呢?


    “以前是一起的,現在不是了,我隻是在清理門戶。”劉君惠依然在微笑,隻是那笑容饒有趣味之下隱藏著一絲惡意,與她的氣質十分不符,卻又毫無違和感。


    “可是顧康林並沒有背叛黑玫瑰。”雖然她巴不得顧康林去死,然兩人現在是一條線上的螞蚱,顧康林死了,她能活命嗎?並且她有種很不好的預感,顧康林有沒有背叛黑玫瑰她很清楚,但如果顧康林沒有背叛,那麽背叛的是誰可想而知了,不過為什麽會用“清理門戶“這個義正言辭的詞呢?


    劉君惠卻沒有正麵回答:“就是因為他沒有背叛才是背叛啊,所以啊,我要清理門戶。”


    常樂瞬間被繞暈了,沒有背叛才是背叛?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她警惕的盯著對方問:“你想讓我做什麽?”


    既然對方沒有立即殺她,必定還有別的目的。


    “不想做什麽,隻是想試試姑蘇慕容的拿手好戲好不好玩兒。”劉君惠閑閑的說,那笑容中的惡意更深。


    姑蘇慕容?想必絕大部分的人瞬間就會想到另一句話——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如果用在這裏……常樂已經明白了,不可思議道:“你是在為景荀報仇?”


    “哎喲,挺聰明啊。”劉君惠讚歎。


    聽到這裏常樂已經開始絕望了,雖然劉君惠不殺她,然她的目的卻比直接殺了她更狠,景荀身家清白,警局深入調查隻會為她洗清嫌疑,那麽她呢?就算調查清楚她是清白的,可姑父與侄女亂.倫這足以毀了常家與顧氏的醜聞一旦曝光,她這麽久以來的屈辱隱忍就失去了意義,如果再扯出那件醜事,常家真就完了。


    “殺沈唐風的是你,如果要報仇難道不該找你自己嗎?”事情已無轉寰的餘地,她也不必再低聲下氣,同時也想藉此拖延時間想對策。


    “可是我是被你們脅迫的呀,而且你們還騙了我。”劉君惠笑眯眯的說。


    “你究竟是什麽身份?”常樂忍不住問,她自詡聰明,可間諜之間的關係實在比無間道還複雜莫測,每個人都有著太多的身份,難以理清。


    “你是想打探清楚之後告訴欒波嗎?”劉君惠同情的看著她:“你憑什麽這麽肯定他會幫你?”


    被拆穿了心思常樂臉色驟變,她不算真正的間諜,入行太淺,無法理清那些看似單純的外表下隱藏著多少詭秘多變的身份,那層層危險的身份就像吃人的怪獸,一個不妨就會被拆吃入腹,那是一群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就像現在這樣,生死玩弄於股掌間,栽贓陷害信手拈來,誰知道這女人現在是不是又在挑撥離間呢?但在這個一步踏錯萬劫不複的局中,她又不得不懷疑謹慎。靜默之中,忽聽窗外一道煙花炸開的爆破聲,快到十二點了,新的一年馬上就要到了。


    劉君惠饒有趣味的盯著她不動聲色的往門口挪去:“你這是要喊人來圍觀嗎?”


    常樂僵住。


    “唉太晚了,我要走了,答應了老公要早點回去的,就不陪你了。”劉君惠走到常樂身邊,把手裏的匕首放在她手中,帶著手套的手將她的手一點點攏緊,抓著她的胳膊用力一甩,抬腳在她膝彎一踹,常樂便不由自主往床上撲去。


    身下的屍體猶帶餘溫,腥甜的鮮血染了滿手滿臉,驚懼之下常樂勉強忍住尖叫,瞬間爬起來,雙腿不聽使喚的跌在地上,身體止不住的瑟瑟發抖,等她整理好情緒抬起頭時,劉君惠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房中。


    看到這樣的結果,常樂卻勾起一抹笑,爬起身強迫自己走到床邊檢查了一遍屍體,從洗手間拿來蘸了水的毛巾將屍體上上下下擦拭一遍,抹去了所有她的痕跡,又順便將匕首的指紋以及房間內有關她的痕跡全部清理幹淨。


    這種細致的工作做起來很耗時間,等她再三確認完全清理幹淨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之後了,帽子、口罩的武裝整齊後,從容的乘專用電梯離開了酒店。


    建築物的陰影處,劉君惠倚在牆上看著常樂的身影上車,也是揚起唇笑了笑,隻是這笑裏分明有抹貓捉耗子的譏諷與惡劣。


    今晚雖不似除夕夜那般熱鬧,但夜空仍舊不寂寞。煙花綻開的絢麗花朵時時點綴著漆黑的夜空。


    景荀躺在床上側身看著窗外,如果這個時候去隔壁房間,想必是找不到他的吧,每天就這麽休息一兩個小時,該有多累啊。


    與此同時,國家檔案局的國務院機要資料保管室迎來了一位行徑不怎麽光明磊落的客人,一排排羅列著無數卷宗檔案的高大書架莊重肅穆,仿佛列隊等待檢閱的士兵。


    ————


    二貨作者的邏輯思維是廢材中的轟炸機,寫這種章節簡直就是一場災難,既要考慮前因後果,又要鋪好退路,腦細胞死了一批又一批,就這麽一章從下午兩點一直寫到現在,人間慘劇!不過大家猜一猜,劉姐到底啥身份呢?\(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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