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秦牧被通知去了縣裏,西山村開山所需要的炸藥被批了下來。季秋和孫有利的談話內容不得而知,但是秦牧的目的卻是達到了。


    這下子,季秋和孫有利恐怕更忌諱自己了吧。秦牧拿著三方的批條,帶著炸藥,坐在劉大有的車上幽幽的想到。


    劉大有側頭看了一下秦牧清秀的好像鄰家男孩的麵孔,心裏麵就歎了一聲。那天晚上回到家裏,把經過給媳婦張翠說了一通,那張翠就一個勁的咂舌,說秦牧年紀輕輕手腕還真是厲害,一個村支書就利用手裏有限的資源把縣城攪東攪西的,如果再往上提提,那他還不要翻上天去。劉大有當時有些不樂意,叫嚷著秦牧是不是也把他劉大有當成了手裏的棋子。張翠就撲哧撲哧的笑,安慰劉大有:“這官麵上,哪個人不是別人手裏的棋,就算是最上頭,也是老百姓的棋。你呀,別這麽看不開,能給小秦支書當棋,你就得意去吧你。憑他這人的性子,還能讓你吃了虧去?”


    劉大有一琢磨,還真是這麽回事,也就放了心,隨後說了秦牧要離開的事。張翠也被秦牧的話搞的莫名其妙,不好加以猜測,夫妻二人就開始說些床頭的話。


    果然,幾天功夫,那事情就辦妥了。劉大有暗暗心驚,對秦牧就越發佩服了幾分。


    秦牧卻是不知劉大有的心理變化的,他的心思早就飛到了西山村,飛到了西山村未來的前景建設上。


    胡老四得了秦牧把炸藥批下來的消息,再也按捺不住興奮的心情,無論秦牧幾人怎麽勸,說什麽也要出院,在昨天就坐上秦牧雇來的車回西山村打點去了。等到欽慕來到西山村外山腳下的時候,守候在那裏的西山村村民,好像過大年一般,敲鑼打鼓的把秦牧二人接回了西山村。


    一切準備就緒,開山就有條不紊的進行下去。這事兒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秦牧專門點了村裏幾個性格比較嚴謹的人做監工,確保村民的安全。開山可以慢一點,但是人命才是最重要的,秦牧在這點上看得很重,並開了一個全村大會,要求大家把施工安全放在首位。


    這邊有許六監工,秦牧也就放下了擔子。根雕公司這邊也開始走上了軌道,趙寡婦到底是天生的交際性子,去了上海沒幾天,電話就打回來了,說上海有個出口公司對根雕很有興趣,要組成一個大型的考察團來,甚至還可能注資西山村。


    這天傍晚,秦牧從胡老四家裏蹭了晚飯,跟許六周愛國等人坐在村口的大樹下麵乘涼,天氣已經越發暖和了,尤其是四麵環山的地方,更是暖風習習。


    “西山村形式一片大好啊。”秦牧聽著旁邊一些婦女在談論什麽根雕能做成什麽樣子之類的話,感歎了一聲。


    周許兩人就不停的點頭。許六的父母現在身體已經恢複過來,老頭子還精神特足的背著鐵鍁要去開山,被眾人勸了下來。現在許老爹和許大媽一到開山的時候,就在施工不遠處架起大鍋燒開水,老兩口心思活絡,見許六被支書看重,又想張羅著給許六找媳婦。還別說,這回許六找媳婦的話一放出去,十裏八鄉知道西山村事兒的人就有幾家趕了過來湊趣,把老兩口笑的眉眼都看不到了,一個勁的稱讚秦牧的能力好,說到做到,讓許六賺了錢,能娶上媳婦了。老兩口挑了又挑,終於給許六定下一門親事,準備等開山完了,就讓許六娶人家進門。


    周愛軍呢,準備過段時間回家把老娘接到這邊來,西山村根雕公司裏麵他付出的心血最多,自然不肯離開這裏。


    “小秦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要不要大娘給你說門親啊?我娘家那邊有個姑娘可水靈了,那邊說就看上你秦支書了,怎麽樣?”一個婦女在那邊扯著嗓子喊了起來,引起其他人的哄笑,另外一個人啐道:“你也不看看咱們支書是啥人,那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呢,能看上咱們村裏的姑娘?我說啊,最起碼也是全河子鎮的姑娘可了勁的挑,也不知道咱支書看得上不。”


    婦女們都笑了起來,開始拿秦牧開著玩笑。


    秦牧微笑著聽著這些鄉親們的笑語,心裏很是舒暢。過了一會兒,等眾人的嬉笑聲小了些,秦牧就問許六,開出來的那些石頭怎麽辦?


    許六說還能怎麽辦,那麽多石頭,又運不出去,就現在那裏扔著,以後再說。


    秦牧搖搖頭,說道:“這麽好的資源,咱們不利用了可惜了。這樣吧,你去找找十裏八鄉呆在家裏守著那點田地的壯勞力,就說西山村雇他們建房,能雇多少是多少。看看這些老房子,都成什麽樣了。我發話了,推倒重蓋,從西頭開始,有一家算一家,最近兩年要成親的,專門再起一戶。這些費用從村財政走,有石頭有人的,能花幾個錢?”


    周愛軍和許六眼睛就亮了起來。他們現在都住在秦牧家裏,總有點寄人籬下的感覺,聽秦牧這麽一說,心裏頓時就熱乎起來,痛痛快快的答應了一聲。不過周愛軍高興之餘還有些擔心,小聲問道:“村裏,村裏哪還有什麽錢啊,都花在開山上了,還欠了十來萬呢。”


    十來萬,那是一個多麽龐大的數字,許六一聽就沉默了。


    “十來萬嘛,我想想辦法。”秦牧當年也是走過不少票子的人,這點錢自然知道該怎麽去籌集。他又想了一下說道:“不行,光妨礙咱們村子還不行。你們看啊,西山村根雕公司,西山村高產綠色農作物,這都是咱們西山村的牌子工程。以後名聲打出去了,來的客戶多了,難不成要讓人家睡大馬路或者在咱們莊戶人家寄宿?不成不成。”


    秦牧的思想跳躍很快,周愛軍和許六就有些跟不上,茫然的看著秦牧。


    秦牧咬咬牙,尋死了一會兒,手掌從空中擺動了一下,虛虛的下劈,斬釘截鐵的說道:“我們要建招待館,純山石建成的招待館。”


    心思既然定了,秦牧就急切的站起身,向著胡老四家裏奔去,周愛軍和許六趕忙跟上。


    到了胡老四家,胡老四還在納悶秦牧怎麽又回來了,秦牧就一股腦的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胡老四沉吟了半天,便用疑惑的口氣詢問秦牧的步子是不是邁得太大了,農村建設是要一步一步來的,斷斷不能這麽甩開步子飛跑,那是很危險的。


    秦牧自信的笑了笑,給胡老四等人講了一個故事。故事中的主人公是一個家庭貧困的婦女,她有兩個孩子。孩子的身體長得快,所以為了節省用度,她每次給孩子做衣服,總是往大裏做,讓大孩子穿著稍稍有些肥大一些。這樣,大孩子的這件衣服能夠穿上一段時間,然後又可以讓小的接著穿。雖然每次做衣服都會因為多扯了點布花費多一點,但是這衣服的利用度的空間就大了許多,那婦女在一段時間內,就不會為孩子身體長高再做衣服而犯愁。


    秦牧笑著說完這個故事,然後總結道:“其實,西山村現在就像是那個正在長身體的孩子,後續的發展規劃就是那個小的孩子。咱們既然掌了西山村的舵,目光就要放遠一些,膽子就要大一些,再過個五年十年,西山村的人都富裕了,到時候再去把西山村推倒重建,再添這添那,得不償失啊。”


    秦牧的故事和總結的話,引起胡老四的深思。他點上煙吧嗒吧嗒的抽上幾口,總算是明白了秦牧的用意,便點點頭說道:“你說的挺有道理,就按你說的辦,實在沒錢,我就豁出我這個老臉去躍馬鄉找小侯。”


    秦牧擺擺手說道:“你老啊,就坐鎮大後方,當好咱們的總指揮就行,這些衝鋒陷陣的事,就讓咱們這小卒子去衝過河吧。”秦牧自從當上村支書,對胡老四該尊敬的還是尊敬,一點沒有“得勢就猖狂”的勁頭,讓胡老四很是滿意,他這麽一說,胡老四就拍著桌子說道:“就這麽辦了,要是有困難你就說,出了事我幫你扛著。”


    決定西山村未來走向的會議就在這個暖和的春末傍晚在原村支書胡老四家裏召開,秦牧對西山村的發展做了相當大膽的前瞻,並做出了“欠債也要建招待館”的決定。一年之後,西山村根雕走入美國某大型物品展覽會一舉成名之後,引起了全國不少媒體的關注,來西山村考察、旅遊的外人絡繹不絕,那時候人們才發現,這種情況早被他們曾經的村支書秦牧料到了。西山村西麵那一小片石頭建造的招待館,周圍被青青的富有自然氣息的修葺蔓藤完美的纏繞著,不但應付了八方來客,甚至還因為深具農家和自然特色而被全國多個報紙雜誌報紙報道,西山村一躍成為全國知名的具有大自然氣息的旅遊村莊。


    每每看到報紙上對西山村大加讚揚,胡老四、周愛軍和許六就想起暖暖春末的夜晚,秦牧自信的笑容和娓娓而談的淡定,讓他們感慨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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