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回頭看去,眼睛不由眯了起來。隻見那名用普桑撞他的張狂年輕人正意氣風發的走了進來,慕冰彤卻是不見了蹤跡。


    秦牧的嘴角漸漸的露出了笑容,看在雷哥眼裏,這笑容代表著太多的意思,好像是高興,又好像是憤恨,還帶著一分高深莫測,讓雷哥不由對秦牧的精神狀態有了懷疑。


    金陽此刻也看到了秦牧,怪聲怪氣的說道:“喲,怎麽這個老土也來這裏了,哈哈。”說完,走到秦牧麵前,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對秦牧不屑的說道:“想來這裏求職是不是?看你的老土樣,完全不符合本公司朝氣向上的條件,出去出去。”


    秦牧將半截煙按滅在茶幾的煙火缸裏,站起身子慢慢的說道:“我對貴公司的精神有著深深的懷疑,所以我要求見你們的上司。”


    金陽滿臉的鄙夷,露出一副誇張害怕的表情,衝著旁邊幾個人拍著胸脯說道:“見我們的上司,哎呀,我好害怕啊。”


    幾個人哈哈大笑起來,唯有雷哥眉頭緊鎖,小聲說道:“金經理,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雷振,你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別以為你叔叔是新區一個小派出所長就敢對我指手畫腳的。”金陽皺著眉頭說道:“趕快把他弄出去。”


    秦牧從金陽的口中,馬上猜測到這小子的背後沒準還有什麽勢力,否則也不會出口這麽狂。商人做買賣,沒有當地政府的支持和扶持很難有太大的發展,所以他皺著眉頭,慢慢的向門口走去。


    “看那一副龜兒子的樣子,也敢跑這裏來鬧騰。”金陽撇著嘴說道:“總經理來了嗎?”


    接待員一副幽怨異常的表情看著金陽,鮮豔的嘴唇動了幾下,這才出氣般的哼了一聲,說劉總經理還沒有來,但是通知各級主管在十九樓大會議室開會,讓金陽快點去,被劉總經理抓到就要扣工資了。


    金陽哈哈一笑,無所顧忌的說道:“憑劉丹那個小娘們,她敢?老子這是給她麵子在她公司上班,要不然隻要我爸說一聲,這公司根本就別想開下去。”說完,得意的晃著身子走向了電梯。


    秦牧此刻已經走到了旋轉門,聽到金陽仿佛宣言般的聲音,眉頭徹底的擰成了一個疙瘩。雷哥走到門口向秦牧再一次的道歉,一副有些無奈的表情。


    看了看接待員和另外一個保安在那裏低聲說笑著,秦牧從懷裏掏出煙,說道:“出去說說話可以嗎?”


    雷振搖搖頭拒絕道:“對不起,我正在上班,我負責的不是外麵區域。”


    秦牧點點頭,也沒有勉強,既然接待員說劉丹還沒有來,那麽自己就等在外麵吧。他剛剛走出門去,隻見一輛黑色炫目的勞斯萊斯最新車型緩緩的駛來。


    九十年代,勞斯萊斯車廠還沒有徹底放開策略,依然走著手工精品路線,每年出廠的車型僅僅是那麽幾百台。世界上的商人趨之若鶩,這車不是單單有錢就能買到的,尤其是代表最尊貴的黑色車型。翁文華因為在華爾街的出色商業操作,勞斯萊斯又遭遇資金信貸危機,故此送了兩輛最新車型來打開與翁文華的商業關係,可見翁文華在華爾街的能量。不過,秦牧倒是沒想到翁文華這麽大方會將這車子送到祖國來,想來是走了秦老爺子那邊的路線。


    秦牧的身體側靠在紅都公司前麵停車場左邊高大漂亮的燈光柱上,點上一棵煙,眼睛深邃的看著勞斯萊斯在不遠處緩緩的駛來。


    車上,身穿幹練職業裝的劉丹,不敢相信的擦擦眼睛,再擦擦眼睛。柱子旁那削瘦卻筆挺的身軀,在她的夢裏出現過無數次,她也幻想了好幾次跟秦牧再次見麵的場景,卻從沒有設想過會是這樣。


    癡情的男子,斜斜靠在欄杆上,嘴邊輕燃的香煙帶出幾抹清幽的煙霧,是寂寞還是期待?劉丹隻感覺內心的溫柔被深深的刺痛了一下,雙眼頓時被洶湧而來的霧氣深深的覆蓋,顫抖著聲音對司機說道:“停車,快停車。”


    司機為女上司已經服務了一個多月,雖然劉丹有些事的處理還稍顯稚嫩,但是心態卻是極好,從來沒有見到過她如此張皇的樣子,下腳就狠了一些,劉丹的腦袋便磕碰在前麵的玻璃上。司機心裏一陣發慌,臉上露出驚惶的表情,卻沒有想到他的女上司非但沒有怪罪他,反而拉開車門就跑了下去。


    劉丹小跑了幾步,身形開始慢了下來,晶瑩的眼淚順著潔白如玉的麵頰瘋狂的流淌下來。她狠命的甩甩頭,意圖讓自己看得更清晰一點,卻不料淚水反而流淌得更加厲害。


    秦牧就站在那裏,心裏滿滿的盡是溫柔。他將煙放在嘴上,伸出右手向劉丹做了個打招呼的動作,手掌在身側輕輕的擺動著。


    在勞斯萊斯司機驚異的眼神中,他那一身幹練的女上司突然如青春少女般狠狠的跺了一下穿著寶藍色細紋滑高跟鞋的小腳,如同一隻倦路歸途的小鳥一般,身後飄出一串淚珠,直直的紮入那名清秀男子的懷裏。


    司機的嘴巴頓時張的可以塞進一個鴕鳥蛋,這就是一直以不苟言笑著稱的女上司?


    沒有在乎別人的眼光,劉丹隻想把這些日子的思念、委屈、焦灼、疲憊,全部化成淚水宣泄在這個男人溫暖的懷抱裏,將自己變成倦途的小船,深深的藏在這滿是保護的一腔深情之中。


    秦牧沒有說話,任憑劉丹在自己的胸口使勁的捶打著,淡笑著擁她入懷,將嘴唇放在劉丹的耳朵旁邊。單手攬住劉丹越發纖弱的小腰,另外一隻手輕輕的撫摸著她那如絲般的長發。


    唯美的場景,唯美的男女,沒有擁吻沒有音樂,隻有呼呼的風聲,拂動著他們的衣角。


    過了半天,秦牧才皺著眉頭將劉丹的身體扶正,慢慢的說道:“你的身體太瘦了,不適合生孩子。”


    “撲哧。”劉丹沒想到一向嚴肅的秦牧竟然也能說出這麽一句俏皮話來,頓時破涕而笑,慌亂的翻著身上的衣兜,嗔怪道:“都怪你,讓我的妝都花了。”


    秦牧看著這個從山村開始蛻變成都市高管的女子,滿心都是濃濃的情義,指指勞斯萊斯後麵寬敞的車廂說道:“你完全有時間進去補個妝,但要在沒有邀請我的前提之下。”


    聽出秦牧話裏的含義,劉丹有些蒼白的臉龐上飛出兩朵紅暈,咬著牙罵道:“你個沒良心的賊東西。”這句話卻是山村裏麵姑娘嗔怪自己情郎的典型說法,這話過後劉丹就甩了個眼神,低聲說道:“還不快上來?”


    秦牧心頭一熱,跟在劉丹身後上了勞斯萊斯。劉丹吩咐司機將車停到停車場,就將與駕駛室的連接窗戶關閉了,轉過頭衝著秦牧就是一陣氣苦的哭聲。


    秦牧坐到她的身邊,將劉丹直擁入懷。劉丹夢囈般的喃喃說道:“抱著你,真好。”


    沒有什麽過火的動作,兩人就是這麽抱著,輕聲訴說著離別以來經曆的事情。秦牧聽出劉丹進入發達城市的大染缸中,有些思想已經發生了不小的變化,便嚐試著問道:“問你個問題啊,要是你的朋友被當官的兒子給打了,可是你偏偏惹不起這個當官的,你要怎麽辦呢?”


    劉丹從秦牧的懷裏掙紮著坐直身子,一邊拉著自己已經變得褶皺的職業裝,一邊狡黠的看著秦牧,俏皮的笑道:“你這個問題我要考慮一下,不會有什麽陷阱吧。”


    秦牧無奈的攤開手,笑道:“我能有什麽陷阱呢?”


    “秦陰人,秦壞,可不就是說你嘛?”劉丹笑著說道。兩個人的思緒頓時被當初認識的情形覆蓋了,久久的對視著,四目中閃現著無比濃厚的深情。


    又不知過了多久,劉丹才撲哧一笑,將垂在耳邊的長發撩到了身後,露出小巧圓潤的耳垂,認真的說道:“我選擇幫我朋友。”


    秦牧盯著劉丹,沒有發現一絲的矯揉做作,嘴角慢慢的露出笑容,點頭說道:“好吧,那你就來幫幫你的朋友吧。”然後便將在紅都碰到的事情給劉丹說了出來,聽得劉丹柳眉倒豎,恨恨的說道:“真是太不像話了。當初在這邊成立公司的時候,伯母就告訴我要用心學習,注意手法,所以公司裏麵也進了幾個關係戶,但是沒有想到,他們背著我竟然這麽張狂,簡直就不把我放在眼裏了。”


    秦牧搖頭道:“做商人,也要有商人的底限。不要從一開始就把自己放在學習者的位置上,那會影響你的大局觀,應該告訴自己,我就是決策者,我擁有這個公司的最高話語權,這樣你的自信才能培養起來。”


    劉丹嗔怪的打了秦牧肩膀一下,笑道:“哪有你說的這麽誇張,其實我就是一個給你打工的。”


    秦牧哈哈大笑,再次將劉丹擁入懷中,問道:“金陽的後台是誰?”


    劉丹皺皺眉說道:“他父親是新區工商局長,能量很不小呢。”言語中分明攙雜著對秦牧的擔心。


    “新區工商局長?”秦牧的嘴角含著一絲冷笑。年關將近,估計家族那邊也一直注意著自己的行蹤吧。與劉丹的關係,那邊肯定是知道的,自己何不在這個時候擺出一個姿態,讓家族那邊知道一下自己的態度。正如劉丹所言,就算磊磊如秦老爺子,也無法左右自己對劉丹的感情。劉丹麵臨著她的戰爭,秦牧自然不會當逃兵,努力的挑戰自己的命運。


    想到這裏,秦牧便笑著打開車門,對已經補好妝的劉丹微笑道:“那麽,就讓我看看,劉總經理是怎麽對公司整風的吧。”


    (明天老瓜就上架了,大家多多支持吧。初步估計明天是八更,隻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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