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幾名工人代表拜了年,秦牧做出了平易近人的領導形象,在送上一些不成意思的年貨之後,秦牧再一次申明,農曆二月二龍抬頭的時候,一定將日企重工內所有工人都安排好,惹得幾名工人代表熱淚盈眶。就算是韓雪菱和裘小嬋,也被秦牧表現出來的體貼弄得眼角有些模糊。


    秦牧他們離開村子的時候,村子裏麵的人把他送出去老遠,直到看不到跑車的身影了,他們才說著秦牧的好話三三兩兩的散去。


    秦牧和韓雪菱坐在車後,裘家姐妹坐在前麵。秦牧看著側麵飛掠的景色,淡淡的說道:“民心可用,**不可違啊。”


    裘小嬋通過車內後視鏡看著秦牧深沉的臉色,又順著他的劍眉看到他眼中的深邃,臉上感到熱騰騰的發燙,咳嗽了一下,壓住聲音的顫抖,請示道:“秦書記,現在我們去龍湘酒家?”


    今天是秦牧回國之後和裘小嬋的第一次見麵,她穿了一件大紅對襟的老式棉襖,腳下是時下流行的腳蹬彈性健美褲,腳下是一雙嶄新的平底瘦腳型旅遊鞋,渾身上下充滿了少女的氣息,哪裏還像是混跡機關的小寡婦。初見麵時秦牧的精神卻是愣了一下,想起韓雪菱就在身邊,便迅速掩飾過去。他聽出裘小嬋語氣中有些許的顫音,便閉上眼睛說道:“嗯,就去那裏吧,龍族館我是不想去了。”


    裘小朋把秦牧的話放在心裏,琢磨著秦牧對龍族館沒什麽好印象,準備有時間去龍族館找點碴,給秦牧出口氣。


    其實秦牧對龍族館沒什麽看法,隻是龍族館的8號房間偏偏是經理的辦公室,這才是秦牧不選擇龍族館的原因。


    裘小朋早就電話給了龍湘酒店,讓他們把酒店的8號房間空出來,可沒想到一行人到了龍湘之後,卻被告知8號房已經被別人訂走了,惹得秦牧老大不高興。裘小嬋斜著眼看著那三十多歲的大堂女經理,擺出一副在西平縣當小混混的語氣說道:“我說阿姨,你這人做事也太不地道了吧?”


    這個阿姨一出,秦牧幾人皆是莞爾。這經理充氣量也比裘小朋大個十來歲,叫大姐還差不多。裘小朋分明是故意寒磣人家,為的是先出一口惡氣再說。到底是訓練有素的人,大堂經理臉上沒有帶上惱怒的色彩,隻是小聲說道:“小兄弟,別亂說話,這房間是咱們縣長定下的。”


    秦牧一聽,得,陳東升這是把態勢擺出來了。秦牧要是設席,陳東升猜不透這是鴻門宴還是瓊花會,幹脆自己做東,這也是將位置往下壓了壓,希望看到秦牧表個態度。若是鴻門宴,秦牧必當掉頭就走,若是那談論出將入相的瓊花會,秦牧自然會將買單的任務接過去。


    兩個人之間已經開始了交鋒,作為職務最貼近政治級別相同的二人,私底下不接觸那還罷了,一旦接觸,必定要分出個誰高誰低來。秦牧其實是有些厭惡這些事情的,但為了自己為官的布局,他還是要在這方麵花費一定的精力的。


    裘小朋的目光看向秦牧,征求秦牧的意見。秦牧笑著說道:“經理,幫我們安排一個雅間,嗯,最好是在8號房間的對麵。順便幫我送到8號房兩瓶茅台。記住,其中一瓶放倒。”秦牧很喜歡官場上通過物品來傳達意思,這次也不例外。


    大堂經理查了一下,欣喜的發現8號房對麵沒有人,便將四人領了過去。隻是回來之後擺放茅台的時候,才充滿疑惑的自言自語道:“什麽意思啊,真是個怪人,送縣長酒還這麽多毛病。”


    到了貴賓間,韓雪菱就開始詢問秦牧這茅台酒的意思,同時又把幾乎忘記的秦牧送給洛杉磯市長、警察局長的禮物也提了出來。秦牧但笑不語,讓韓雪菱一陣發嗔,特種兵的小粉拳輕輕擂在秦牧的後背上,充滿了甜蜜曖昧。


    裘小嬋將這情景看在眼裏,臉上就閃過一絲悲哀。這就是秦牧的未婚妻,咋看下去並不十分漂亮,可是越看越有味道,連她這樣自詡美麗的人物都有些心旌動搖,更別提秦牧了。她不敢帶太多的情緒,小嘴倔強的向上一翹,露出燦爛的笑容,媚聲說道:“秦書記,你就說說這茅台酒是怎麽回事,也讓我們長長見識。”


    看著裘小嬋略帶倔強和不服的笑容,秦牧心下一動,笑著對韓雪菱說道:“別胡鬧,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了。”


    茅台茅台,有倒有立。其實秦牧的這個啞語很直白,就是告訴陳東升,請你吃飯是把你的地位往上“台”,別把自己放得太高,要不然非要“倒台”不可。這就是秦牧稍顯出來的霸氣,陳東升跳過副書記直接上到縣長地位,這裏麵秦牧也是默許的,否則按照依次遞進的慣例,秦牧不坐這縣長的位置,也是會從別人縣裏平調或者提一級副職,哪裏輪得到陳東升?估計現在陳東升還在納悶著呢,秦牧正好借此機會敲打敲打他。


    陳東升看到大堂經理端過來的茅台,臉色頓時陰沉下去。今天他帶了妻子一起過來,就是聽王成說秦牧帶著一個女孩子,看起來關係很親密。為了不讓秦牧顯得尷尬,便想出了這種親近的方法。可惜,沒等來秦牧,大堂經理卻上了這兩瓶擺放的亂七八糟的酒瓶,讓他本來就壓抑的心情更加暴躁起來。若不是顧忌著縣長的身份,陳東升拿酒瓶子砸這大堂經理的舉動都做得出來。


    王成察言觀色,馬上出聲嗬斥道:“怎麽這麽沒有眼力勁,我們什麽時候要酒了?客人還沒來你就上酒,是不是一點規矩都沒學?”


    大堂經理委屈的要死,但是為了裘小朋掏出的一百塊的紅包,自然是硬著頭皮往上衝:“這是對麵貴賓室裏麵的客人送給您的。”


    王成見大堂經理這麽不知趣,不但沒有退下,還不知死活的說話,眼睛一瞪就要說話。陳東升看見那倒掉的茅台,心思就是一動,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道:“去看看。”隨後讓大堂經理把酒放在桌子上離開就行。


    大堂經理感受著陳東升的氣度,看著王成離開的背影,心裏麵嘀咕一聲狗仗人勢,才淺笑兮兮的按照陳東升的話做了,轉身離開房間。


    他剛剛離開,王成就推門進來,臉上的顏色很不好看,將對麵的情況說了一番。這一下陳東升徹底明白了秦牧的啞謎,心裏就是苦笑。秦牧從回到瀾寧縣,就表現出一股子強勢,並且處處不落人後咄咄逼人,到底是攜了有功勞的便利,這才將他的野心暴露出來。別人強勢,陳東升就要明白秦牧突來的轉變,他慢慢的將直立的那瓶茅台打開,然後倒滿兩個酒盅,隨後又把那倒下的瓶茅台酒豎了起來。一杯酒放在自己麵前,一杯酒放進了托盤,讓王成就這樣端到秦牧房間裏麵。


    等王成走到房門口,陳東升突然想到一件事,連忙叫道:“等等。”王成聞言趕快停步,陳東升又仔細的看了一下兩個酒瓶的位置,站在王成的對麵確認一下,這才點頭道:“去吧。”


    王成自然是滿頭霧水,端著就走。


    秦牧看到這酒瓶和托盤上的酒後,會心的笑了一下。陳東升到底是想弄個明白啊。右邊是那沒開瓶的,右邊開了瓶又倒上了酒,很明顯陳東升認抬,而且把自己放在了稍低的位置。秦牧點點頭,端起酒杯對韓雪菱說道:“咱們過去吧。”


    就這樣,秦牧和陳東成了彼此的默契,這個開端比在周文斌那邊要強得多。兩人第一杯酒碰杯的時候,秦牧酒杯邊緣稍稍往下放,而陳東升一個勁的想要把杯沿與秦牧持平,相互讓了數次,秦牧才笑道:“就歲數而言,我可是該敬您一杯的。”陳東升這才放棄,也明白在官職上,秦牧確實沒有將他這個縣長視為領導。


    開場的氣氛不錯,秦牧和韓雪菱便坐了下來。王成看這裏沒有自己的事兒,便跑到那邊陪裘家姐妹了。


    接觸是接觸過了,秦牧和陳東升還沒有達成共識。像他們這個階級,就算組成同盟也不是一頓酒就可以的,還要看以後的接觸共事。陳東升不像周文斌般保守,否則也不會在秦牧剛來的那幾天就設套子讓秦牧和縣長何長明死掐。不過官場之上誰都不會過多糾纏於過去的事情,凡事隻看現在,隻看將來,故此兩人誰也沒有提起那段,這酒就喝得比較滋潤。


    酒到中途,陳東升的老婆說看上隔壁一家金店的首飾,邀請韓雪菱一起去看看。秦牧看著陳東升低沉的眼皮就有些想笑,這大年初一,金店哪有開門的,這個借口可不怎麽好。不過,這也為秦牧陳東升提供了單獨談話的機會,也算是陳東升的賢內助。


    韓雪菱一時沒轉過彎來,到現在她還在為昨天晚上的事兒耿耿於懷,秦牧和陳東升這一喝酒,就讓她想起昨天半醉之間和秦牧產生的曖昧,心思沒放在這裏,聽了陳妻的建議,抬頭愣愣的問道:“買什麽首飾,帶上東西影響身手,還可能傷到自己。”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官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瓜仁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瓜仁並收藏官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