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寧縣緊鑼密鼓的籌備演唱會事宜,青滔縣也在加班加點的籌備建路,兩縣明顯開始呈現出打對台的趨勢。


    對於這種情況,市委裏麵持保留意見。地方上相鄰兩縣的競爭,無疑會帶動兩地的經濟高速發展,這對於市委來說是樂見其成的事情,如是有什麽磕磕碰碰,他們做個和事佬就完。


    秦牧又跟裘小嬋通過幾次電話,囑咐在演唱會上需要注意的事情,也就把瀾寧那邊擱在了一旁。李中原怎麽說也經曆過一年前的那場風波,心理的承受能力還是非常強的。


    在演唱會舉行前的一個星期,青滔-瀾寧高速口公路正式開啟建路儀式。縣委書記葉石評、縣長秦牧等班子成員全部到場。


    書記葉石評在微微的秋風中向著施工隊員們大講了建路的根本意義,嚴令施工要按照施工手冊進行。倍受矚目的修路工程由交通局長趙冬白全權負責,縣委由副縣長何光遠把持財政,全權代表縣政府。


    秦牧站在葉石評身後眯著眼,微風吹得身上很舒服。這個套子終於要完成了,秦牧不知道自己心裏是什麽滋味。高興還是慶幸,沒有人說的準,這個類似於薩拉熱窩導火索式的大戰因為他出動了西平那邊的小混混而正式進入軌跡。這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戰爭,青滔縣必然會麵臨一係列的大清洗。


    當然,這件事最主要的,還是看看趙冬白是不是貪,是不是看著紅彤彤的票子在自己麵前過而不動心。憑趙家興的作為,秦牧很明白的判斷,趙冬白不是那種當會計的手,百萬錢財而不動心。


    隻要他敢動,何光遠終究是要下手的。秦牧掃了何光遠一眼,發現他的嘴角在微微的**,好像是苦又好像是甜,估計也沒想到自己會被指派到這個任務上。


    葉石評也是很難受的,修路把趙冬白推出來,必然會引起何光遠的憤慨。這開啟的資金裏,有不少何光遠的功勞,他若想讓兩個下屬都滿意,就必須遵循這平衡之道,隻要趙冬白明白怎麽回事,還是可以和何光遠重修關係的。


    幾串鞭炮聲中,葉石評拿著鐵鍁鏟下了第一鍁土,在8月1日建軍節這天,青滔策劃半年的修路工程終於開啟。


    看著熱火朝天的施工場麵和隆隆的機器聲,葉石評意味深長的說道:“秦縣長,你可要抓緊啊。”


    秦牧微微點頭,這四條公路同樣也代表著秦牧的心血,自然不會怠慢。


    兩人說過話後,葉石評就坐上車走了,常委們大多都跟在他身後離去。


    秦牧搖搖頭,剛走到車邊,卻看到紀委書記常福秋的車子停了下來,車後的窗戶打開,一隻蒼老的手搖擺了一下。


    到底是做紀檢工作的,感覺敏銳得很。從何光遠和趙冬白鬧騰開始,老紀委書記就感覺有一股子不尋常的味道,此刻又見到趙冬白與何光遠同處一個工程,心裏麵就有些明白。他想著秦牧在青滔縣的作為,總算下定決心和秦牧攤牌了。


    秦牧坐上車,對裘小朋輕聲吩咐道:“跟著常書記的車。”


    裘小朋點點頭,一個輕飄起步就跟了過去。常福秋的車行走的不是很快,不多時常委們的大部隊就消失在地平線上。


    兩輛車慢慢滑行,在路邊停了下來。秦牧和裘小朋下車趕過去,老書記微笑著說道:“秦縣長,走走吧。”


    秦牧點點頭,常福秋看樣子是要選擇站隊了。不用他使眼色,裘小朋已經掏出煙,湊到老書記司機旁邊去了。兩個司機叼著分別叼著一顆煙,站在路邊看麥田,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們是下鄉視察的某科研幹部呢。


    秦牧和常福秋順著馬路慢慢的走過去,誰也沒有說話。走了一會兒,估計兩個司機已經聽不到兩人談話,看不清兩人動作了,秦牧才遞給常福秋一顆煙。常福秋婉拒,笑道:“老咯,腦袋有些毛病,醫生囑咐不能抽煙咯。”


    秦牧點點頭,自己點上,一股煙氣順著微風飄蕩,常福秋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


    “前些年,青滔這一塊還是個破地方,爛地方。自從葉書記來到這裏,就開始大興土木建造新時代縣城。青滔縣能成為騰龍市排名第二的縣城,葉書記居功至偉啊。”常福秋看著遠處的村莊,發出了一聲歎息。


    秦牧點點頭,沒有說話。


    “你在瀾寧那邊的情況我也聽說了,很實在,也很有衝勁。可是年輕人,太剛易折。”常福秋的口吻好像是領導的上級,但能讓他說出這樣的評價,確實很不容易。


    秦牧又掏出煙遞給常福秋,惹得常福秋哈哈大笑起來,抽出一根說道:“就這一根煙啊,我看要少活五年。”


    戲肉來了。秦牧笑著幫常福秋點上煙,慢慢的說道:“若是看著老百姓的生活能加快提升一年,就算是少活十年也是甘願啊。”


    常福秋眼睛一凝,狠狠的抽了一口,吐出一蓬煙氣,才打著擦邊球說道:“每個地方,都有些不和諧的事情,在改革的道路上,我們的法律還是存在一些漏洞的,這就是我們紀委的工作了。”


    既然已經破題,秦牧就要順著這個路子走下去。他站住腳,看著遠處的莊家,用深沉的聲音悠悠說道:“不能因為莊稼長勢好,就忽略了肆虐的害蟲,若是沒有了這些害蟲,莊稼會漲的更好。”


    常福秋笑了一下,說道:“莊稼上的害蟲,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除淨的,還要看農人是不是勤勞。”


    秦牧笑了,看著漫天的莊稼,輕聲道:“農人就算是懶惰,那些熱愛莊稼的人們,難道就不會提個醒了?”


    兩個人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睛中都明白一些東西,也沒有再多講。就好像兩個朋友之間的普通對話,但是實際上,兩人已經交換了彼此的意見。


    常福秋明白,秦牧已經幫自己鋪好了路,隻要他下定決心撕開青滔縣的黑幕,自然會有源源不斷的證據蹦出來。他不需要太多,隻要一個就足以造成致命的打擊。秦牧既然已經選擇了隱性的支持,隻要再說動縣委副書記田福亮,鐵三角形成,馬上就能架空葉石評,將之書記的權利分散下來。


    秦牧也明白,萬有年和常福秋恐怕早已經對青滔縣起了心思,自己的到來無疑是一個契機。但自己在瀾寧縣那一套已經觸犯了某些人的利益,萬有年是頂不住壓力的。他選擇避開自己,主要還是因為他不敢冒險,不敢下太大的賭注,這一點較之靳滄江還是有些差距的。像萬有年這樣,守城有餘但開拓未免有些不足,不出五年,他也該挪挪地方了,這種思想根本不符合改ng潮的選擇。


    秦牧常福秋分手之後,很快的就追上縣委的車隊。秦牧讓裘小朋找朋友注意一下看守所那邊的動靜,王愛珍最近精神有些不正常,別出現什麽意外的情況。


    裘小朋點點頭,秦牧在青滔縣經營,裘小朋也沒有閑著。縣長司機這個身份讓升鬥小民或者基層人員看來,也是個沒有帶頭銜的大官,故此與看守所那邊也掛了點關係,早就傳過話去,讓裏麵的人照顧一下她。


    隱隱的三角架已經形成,秦牧、田福亮、常福秋,再加上何光遠,有力量的幾個大佬在無聲無息中以秦牧為中心形成了個小圈子,書記葉石評在不知不覺中,穩固的縣委票數被秦牧啃去了一大角還茫然未知。


    現在他們都在等待一個導火索,與幾個人全無關係的導火索,就會發動雷霆的一擊。這一擊究竟能燒到多少人,他們誰也沒有預料到,也不會去預料。


    秦牧囑咐完裘小朋,感覺心思有些累,靠在後座上假寐。這時候電話響了,一個柔媚的聲音傳了過來:“喂,您好,請問是秦……秦縣長嗎?”


    秦牧一聽聲音就知道是瀾寧本土歌星楊靨,清純中帶著嫵媚的聲音讓她的唱腔非常的動心心弦。秦牧笑著答應,並詢問楊靨有什麽事情。


    楊靨沉默了一會兒,小聲說道:“秦縣長,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不知我是不是有這個榮幸請您吃頓飯?”


    秦牧笑道:“大歌星請吃飯,求之不得。隻是我現在在縣裏還有點工作沒有做,恐怕一時脫不開身。”


    楊靨輕聲的笑了起來,說道:“我現在就在青滔縣的飄香居特色酒家,不知道您晚上會不會下班呢?”


    秦牧笑著答應了楊靨,對這個未來將走進全國人視線的歌星,秦牧還是無法拒絕的。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和楊靨認識這麽長時間,竟然忘記了找楊靨要個簽名,那是上輩子一直遺憾的事情。


    飄香居特色酒家是青滔兩大酒店之一,雖然跟崢嶸大酒店還差著一個檔次,但也是布置的異常典雅,其中的貴賓間更是別出心裁,休息室和會客室中間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其中的用心如何,秦牧就不往伸出追究了。


    而楊靨選擇的,就是這樣一個貴賓室。


    秦牧敲響門,楊靨含笑將他迎接了進去。今天楊靨穿了一身很素雅的連衣裙,秀麗的長發隻是簡單的盤在腦後,一點沒有明星的範兒,倒像是正在大學讀書的俏麗少女。


    秦牧笑道:“今天楊小姐這身打扮,倒是去盡了鉛華啊。”


    楊靨抿嘴一笑,順著秦牧的話說道:“洗盡鉛華呈素姿,淡手調羹隻為君。”


    這句話說的有些曖昧,秦牧看著這曾經隻能遠觀不能褻玩的偶像,也不知道為什麽,臉卻突然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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