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田福亮和常福秋這對多年的老朋友聯合,縣財政局局長和交通局某副局長都被紀委叫去了喝茶。李建碰到硬茬子的事情已經在青滔縣傳開了,幾乎人人都處於觀望的態度,而且市裏那邊也傳過來風聲,李文東兄弟已經將李建放棄了,這更說明青滔縣是下定了決心要清理一下葉石評在位時留下的一些嫡係。


    秦牧在這場換血事件中究竟扮演了什麽角色,沒有幾個人能夠看透。在班子會上曖昧的態度,直接權利下放到縣長身上,秦牧到底是在做一場危險的遊戲還是心裏麵城府極深,這就不是一般人能夠揣摩的了。


    這天,秦牧正坐在辦公室翻閱這次事件中談話的內容,就接到了萬有年的電話。這個電話來的如此的微妙,正在青滔縣對這幾個幹部的處理決定還躊躇的時候。


    “小秦啊,這幾天做一下準備,手頭上的工作放一放。”萬有年的聲音沉穩有度,但秦牧聽出這句話裏麵帶著興奮和糾結的意思。萬有年歎了口氣說道:“三星那邊的代表團已經來了。省裏麵傳過話來,這一次一定要促成和三星財團的合作事宜。小秦啊,任務繁重啊。”


    秦牧知道,萬有年多少知道了自己背後的力量,這樣保持支持自己,也是因為對秦牧所說的那種外企吞並國企的情況有所察覺。若想在政壇上走得長遠,做事隻求無過不求有功,這樣才能來的長遠,萬有年支持秦牧,也是懷著一種投機和不甘寂寞的心理。當初靳滄江當家的時候,萬有年險些出了事情,後來從別的途徑得知,靳滄江和秦牧的關係不是一般的鐵,又看到日企事件出了之後,秦牧並沒有被雪藏,靳滄江沉澱了一段時間重又付出,這裏麵的事情足夠萬有年咀嚼很長時間的了。


    所以,萬有年對秦牧支持的形式表現在將秦牧直接拉到騰龍市與三星財團談判。若是秦牧真的一鳴驚人從三星那邊割下一塊肥肉來,他萬有年那就是知人善用;若秦牧把這件事搞砸了,他也有餘地走出來將事情的影響縮小一下範圍。


    秦牧詢問了一下三星財團那邊到來的時間,並向萬有年建議,可以找萬燕那邊的季誌剛參與談判,並說明在西肅省那邊,季誌剛與三星財團打過一些交道,對三星那邊的一些小手法是很有經驗的。


    萬有年明白秦牧這是為季誌剛提升一些知名度和認識一些市裏的人物,便同意了下來。季誌剛和秦牧的關係他早就打聽過了,這個商人的能量還是不小的,單單其父親是西肅省那邊發改委的同誌就可以讓萬有年結交一番了。


    這件事就這麽定了,萬有年稍稍放下心來。他自然不會去問秦牧這次談判究竟有多大的把握能夠達到預期的目標,這就太沒有水平了。


    “小秦啊,我聽說青滔那邊好像有點事發生?”說完了談判的事情,萬有年話風一轉,終於說到了李建事件上。


    秦牧隨即回答道:“萬書記,是有這個事。”


    他沒有辯解什麽,也沒有詳細的介紹這裏麵牽涉的人物。萬有年既然提起了這件事,很有可能有人在他的耳朵邊上說了些話。


    萬有年沉吟道:“有錯就罰,有過就抓,這是一個縣委書記的職責。這樣吧,事情就在青滔縣範圍內,不要在擴大化了,市裏縣裏還是需要蓬勃向上的精神麵貌的。”


    秦牧頓時明白了萬有年的意思,看起來青滔縣這邊的幾個人已經成了棄卒,已經沒有人會幫他們擔風險了。這事能變成這樣,主要還是李文東兄弟倆的態度問題。既然李建是首先出事的,那麽李文東兄弟首先就要鬧騰一番。可是這兩兄弟僅僅給秦牧打了幾個電話就被秦牧的陣給晃暈了,心思已經轉到簡農身上。偏偏簡農沒有什麽過錯,完全履行了公安局長的職責,劉大有那邊又是鐵了心的抱簡農,惹得李家兄弟硬生生的咽下了這口悶氣,若想弄點小鞋,那也要等這件事平息了之後。


    這兩兄弟不動,縣財政局長和縣交通局某副局長的後台也吃不定這件事背後藏著什麽事,又是哪個大人物在嚴查這件事,就有些不敢冒險。縱然在萬有年的耳朵邊上說了幾句牢騷話,但也有明哲保身的意思。故此,形勢就變得微妙起來,萬有年借給秦牧打電話通知他在市裏待命的事來告訴秦牧,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別把眼光對準市裏,市裏的關係不是秦牧說動就動的,這事就止步在小蝦小蟹身上就行了。


    秦牧是聰明人,當得一方政就管得一方人,既然那邊已經透出讓自己速戰速決的指示,秦牧也不想把人往深處得罪,便回答萬有年,事情已經調查得很清楚了,就剩下常委會表決了。


    萬有年笑了起來,秦牧這個縣委書記年紀雖輕,但是手腕老道得很,讓萬有年開始慶幸自己的決定,沒有遵循原來的路子對秦牧保持冷漠。


    兩人說過公事之後,秦牧就詢問萬有年的病情,並向萬有年介紹,自己在京城那邊認識一個老軍醫,對治療中風的後遺症有很豐厚的經驗,如果萬有年有時間,他可以聯係一下那老軍醫,專程過來給萬有年診治一下。


    這是一個兩人心照不宣的說辭。萬有年在合資事宜上支持秦牧的建議,並將秦牧提升到主談判的位置上,那秦牧也投桃報李,將自己背後的勢力向萬有年揭開那層神秘的麵紗,同時將萬有年吸收進秦係幹部之中。


    萬有年嗬嗬笑道:“小秦啊,有心了。人上了年紀,這病根子還真的不好去。”也是同意了秦牧的說法。


    兩人同時笑了起來,秦牧便說等到了市裏,要去拜訪一下萬有年。萬有年考慮了一下,答應秦牧等老軍醫來了,可以帶那軍醫到他家裏去。這就是承認了秦牧為他旗下幹部,允許去家裏,那也是上級領導對下屬的愛護和看重。


    這邊掛上電話,秦牧馬上通知田福亮,李建事件中涉及到的違法亂紀的幹部,可以將之收網了。


    田福亮在這幾天的調查中,越是調查越是心驚,在涉案的幾個幹部隱約的透露中,好像市裏也有人盯上了青滔四條寬路收費站這塊大肥肉,頭疼的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時候他算是明白了,秦牧是明知道這上麵有雷區,就是把他拿出來當工兵用的。秦牧這年輕人狠啊,剛剛田福亮露出與秦牧分庭抗拒的表現,秦牧馬上一個重錘壓了下來,偏偏田福亮還是心甘情願的挨這一錘子,讓他心裏鬱悶的夠嗆。


    秦牧的通知,讓田福亮大大的喘了一口長氣,手拿著電話有些哆嗦,臉色忽青忽白,不知道該以何種的口吻跟秦牧說話。


    秦牧在電話中說道:“收費站的問題,暴露了我們對收費問題的不看重不嚴謹。田縣長啊,不如你負責一下,看看怎麽樣才能讓收費係統完善起來,咱們青滔縣的錢袋子,你可要看緊了啊。”


    田福亮陡然一愣,秦牧話裏的意思讓自己負責這收費站的事,四條公路全部拿下,這句話很有點意思啊。財政局長肯定落馬,若田福亮要把好青滔錢袋子,那秦牧就是在承諾田福亮,讓他準備好名單提名代理財政局長,那是擺明了讓田福亮放他自己的人進去。


    再說了,四條公路建設,至少要三年,那時候又逢人代會換屆,難道秦牧是準備離開?他以一個下放幹部的身份走了瀾寧青滔,掌握了青滔左右著瀾寧,難道僅僅是為了曲線升官這條路?


    田福亮想不通,但送到嘴邊的肥肉若是不咬,他是死都不甘心的,哪怕沒有品嚐整塊肉的美味,沾上一嘴油也是好的。他幹笑了幾聲,說道:“秦書記,財政大權可是重中之重,咱們是不是上班子會提一下,大家提出幾個人選,搞個競聘上崗?”


    秦牧直接拒絕,聲音中帶著幹脆:“田縣長啊,現在青滔一片看好,那競聘上崗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搞些動作,還是直接任命的好。這樣吧,你辛苦一下,明天就把人員確定下來。”說完之後,秦牧就掛上了電話。


    田福亮拿著電話愣了半天,就是不知道秦牧怎麽就這麽放心把這件事放在自己的身上。按說現在自己應該處於很被動的情況,秦牧應該是趁機打壓以鞏固他在青滔縣的話語權。可秦牧偏偏對自己顯露出來的進攻欲不以為意,甚至還把更強的助力送到自己的身上。


    田福亮點了一根煙,喟然長歎,看起來秦牧的心思能看穿的還真沒有幾個人啊。他暗暗下了決定,在秦牧當家的時候,自己還是收斂一些比較好。爭鬥的根源在於想為自己爭取更大得利益和權柄,既然秦牧並沒有把縣裏重要的權利死捏在手裏,那田福亮也覺得,自己沒必要太過於針對秦牧。想想王鵬,想想何光遠,若秦牧真的離去,那隻要秦牧對上麵肯定田福亮的能力,那這縣委書記的位置,恐怕不會太容易旁落了。


    在這個幽靜的夜晚,田福亮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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