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早就看出,在吳鳳河和黃濤波之間,好像黃濤波還占據著一點主導地位。所以秦牧跟顧玉寧談過話,旁敲側擊詢問過顧玉寧是否知道這兩人之間的事情。


    也巧了,顧玉寧在京城的時候向自己家裏人也打聽過協查組這些人的來曆,除了秦牧,其他人多少也有個印象,好像吳鳳河和黃濤波是一個縣委班子出來的,吳鳳河還是接了黃濤波的位子。


    所以,對於這兩個人的聯合,秦牧指定的策略就是捧一個打一個。所謂的捧,就是給點實惠,給點好處,而所謂的打,就算是做出了成績,在他秦牧這裏也過不去,一直壓著你。這兩種策略的施展對象,秦牧也是考慮了許久。


    捧吳鳳河,有相當的策略性。若是秦牧對黃濤波伸出橄欖枝,那黃濤波有了吳鳳河的支持,再加上秦牧對他青睞,保不定就在這協查組內搞風搞雨,和秦牧分庭抗拒,對秦牧的好意也不會那麽在意。如今秦牧抱定了捧吳鳳河的意思,就算吳鳳河不馬上倒向自己,這兩人之間肯定會出現一些小縫隙,這縫隙在秦牧以後的操作中,自然是越來越大,最終會把黃濤波擺到一個孤立的位置,到時候若是不依附秦牧,也就隻有灰溜溜的在協查組中夾著尾巴做人了。


    王海楠這女人,那天說有事跟自己談,還拿出個信封來,說明這個女人不是那密不透風的牆,也是可以攻克的。秦牧不看那信封,就是要吊著王海楠,等她自己忍不住要說了,秦牧便不用擔或許存在的風險。


    協查組,雖然是五個人的小團體,但這裏麵牽扯的絲線,可不是秦牧能夠隨便理清楚的。


    果然,黃濤波去了醫院檢查之後,回來便找秦牧申請明天一起行動。他向秦牧表態,這點傷痛不能困擾他,在協查組一天,就要堅守崗位一天。


    這是有情緒上的反彈,秦牧若是稍稍軟點口風,他就會覺得秦牧隻是雷聲大雨點小,會顧及太多的因素,不敢拿他怎麽樣。秦牧自然微笑著用了幾句軟釘子話把他打發了,囑咐黃濤波要安心養傷,要相信自己的同誌,在冀北省的這些事兒,就讓他不用太操心了,後麵還有更重要的工作。


    看似關心,其實是不讓黃濤波插手,秦牧這年輕人登時讓黃濤波升起了不可小覷的感覺。他帶著煩躁的情緒回到了他跟吳鳳河的房間,恰巧看到吳鳳河正半躺在**,打電話給家裏妻子說,這幾天要發筆小財。


    黃濤波聽著心裏有些憋屈,這吳鳳河明知道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撈到,在電話說這事兒的時候也避著自己,好像有點不在乎自己的感受。等到吳鳳河掛上電話之後,黃濤波聲音平靜的說道:“唉,這個秦主任啊,有點想法呢。”


    吳鳳河點點頭,說道:“這個年輕人不簡單。”


    這兩人也是當過領導的,思想還在領導與被領導之間轉換著,一個小協查組就那麽五個人,跟以前所處的地位相差太多了。


    黃濤波見吳鳳河還沒有避開自己話的意思,便順著話茬說道:“也不知道他那天這麽做,有什麽心思。”


    吳鳳河笑道:“老黃啊,他有什麽心思。協查組就是古代的奉旨出京,哪家哪戶不上趕著巴結。我看秦牧也不是省油的燈,前些日子小心著沒有伸手,現在憋不住了,也忍不住想弄點零花了。”


    老黃!平時吳鳳河和黃濤波說話就是這麽一個稱呼,可今天黃濤波就感覺這個稱呼有點刺耳朵,更加上吳鳳河反駁了他的話,他心裏就越發不痛快起來,橫起有些陰霾的眼睛看了吳鳳河一會兒,有點陰陽怪氣的說道:“要小心啊,不要犯錯誤啊,協查組可是有很多人盯著呢。”


    要是平時,黃濤波這句話肯定能引起吳鳳河別的想法,可今天是秦牧擺明了讓吳鳳河發筆小財,吳鳳河就覺得黃濤波這話有點吃酸葡萄的心理,說話也帶上點刺:“我說老黃,秦牧可沒那麽多心思。我打聽過了,這家夥在地方上當一把手的時候,一般都是他喝湯,別人吃肉,不貪心會籠絡呢。”


    黃濤波心裏這氣就更大了,你吳鳳河轉眼間就成了秦牧的人了?給你點小實惠就忘記該怎麽辦了?他這一不痛快,說話就不好聽起來:“沒準人家抓住了你的小辮子,出去耬財的事兒你出麵,等到拿了實惠他再把你的小辮子亮出來,讓你乖乖的把實惠讓給他。”


    吳鳳河蹭的一聲從**坐了起來。他這人沒別的嗜好,不抽煙不喝酒不打牌,就是一點心有些花,在外麵養這個小情人,這在他還沒接黃濤波棒子的時候就已經有了,最恨的就是別人那這事兒出來說話。


    黃濤波今天心裏不痛快,吳鳳河也是知道的,所以為了照顧黃濤波的情緒,他也沒有多說什麽話。誰料到黃濤波還真把自己當成人物了,還擺出在縣裏麵的那一套姿態,抓著吳鳳河的小辮子教育,這下子吳鳳河就不樂意的,他沒有頂著黃濤波的話說,而是轉了個話題說道:“我看啊,咱們這個協查組裏麵,誰的屁股也不幹淨。擦不好事屎還想抓我的小辮,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塊料。”


    這句話說的就有點陰損了,表麵上是說秦牧,但實際上在影射黃濤波。他也不指名道姓,好像是讚同黃濤波的意思,但這話裏麵的毒辣紮得黃濤波一陣氣喘。這才多大會兒功夫,吳鳳河就敢夾槍帶棒的衝自己來了,要是過上些日子,吳鳳河還不要爬到自己腦袋上去?黃濤波的三角眼斜楞的看了吳鳳河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有這個自信就好,有這個自信就好,聽說協查組解散之後各自回自己原來的部門,就是在考評上加上曾在協查組鍛煉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吳鳳河推了推金邊眼鏡,冷笑了一下回答道:“還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咱們在協查組呆過,大人物見識多了再回那地方,人家舍得讓咱們回去攪風攪雨?”說完,也不再理會黃濤波,拿著手機出去了,估計又是找小情人蜜去了。


    黃濤波被吳鳳河這句話說得又上火了一陣,考慮了一會兒,拿起電話開始撥號。


    他們這邊鬧了一陣,兩個女人的房間內也不安生。吃過飯之後兩個女人出去轉了一會兒夜市,此刻正分別躺在**看電視。


    王海楠看了會兒,裝作不經意的說道:“你看看,這電視裏麵的這個領導,長得跟秦主任還真有點像啊。”


    顧玉寧笑了起來,說道:“人家這個演員叫唐國強,可比咱們秦書記有男人味多了。秦書記啊,才二十六歲,還是小年輕呢。”


    王海楠啊了一聲,微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又說道:“看不出來,秦主任今天這布置,可不像是二十多歲就能把握的。”


    顧玉寧看了王海楠一眼,想起秦牧交代自己的任務,便不經意的說道:“秦書記在火車上曾經跟我提過他以前的事兒,人家二十歲的時候就在地方山村裏大張旗鼓的搞改革,還邀請我有時間去他起步的地方旅遊呢。”


    王海楠抬起頭,眼睛有些發亮的說道:“二十歲的時候還是村幹部,這秦主任做出多大的政績啊,能提升的這麽快?六年完成從山村到中央,可有點……”


    顧玉寧知道王海楠的隱含意思,無疑是在猜測秦牧背後的力量。對於這一點,顧玉寧回家裏都沒有打聽的出來,但是秦牧的履曆倒是知道一些,便笑著說道:“誰讓人家做了件驚動京城的事情呢。我看啊,要是海楠姐有那個機會,沒準就被當成全國標兵,直接成婦聯主任了。”


    兩個女人關上門,說話就少了很多機會,不像男人一般處處小心防範著。同樣的,她們也不會把這事帶到官途上來,倒是比男人少了一分心機,故此在官場領導位置上混的女人,比例比男人少多了。


    王海楠馬上笑了起來,跟顧玉寧鬧了一會兒。兩人都是三十來歲的女人,不存在什麽代溝,嘻嘻哈哈的表露了小女人的樣子後,顧寧便在儲物櫃中拿出兩瓶健力寶,扔給王海楠一聽。


    王海楠接過來,並沒有打開,而是順著剛才的話題說道:“你說,秦主任讓我明天去那邊,是什麽意思啊。”


    顧玉寧愣了一下,這麽簡單的事情,王海楠竟然琢磨不透?就在這疑惑間,發現王海楠的眼中閃過一絲狡獪,登時明白了她是在試探自己。


    作為一個經常跟罪犯打交道的高級檢察官,顧玉寧的眼神可算是銳利無比。她既看穿了王海楠的心思,也沒有說破,隻是將飲料打開,大大的喝了一口,讚歎道:“真好喝。”


    王海楠撲哧一笑,也隨手把飲料打開了。顧玉寧顧左右而言他,也是在告訴王海楠,這事兒都是心照不宣的,你裝傻問我,我可不上你這個當。顧玉寧要是說了王海楠將要得到的實惠,那王海楠肯定就要追問顧玉寧跟秦牧去省委是隱含著什麽意思,沒準在王海楠的心裏,就會產生秦牧和顧玉寧有啥親密的關係,那可是會要人命的。


    顧玉寧不上當,王海楠也沒有失望,隻是笑了一下,說道:“也不知道你們怎麽就這麽樂意當官,整天介想來想去的,也不怕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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