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離開之後,秦牧便起身結賬。顧玉寧跟在他的身後一言不發,不時的抬頭看著秦牧挺拔的背影。


    顧玉寧不說話,秦牧也沒有言語。他帶顧玉寧來看看這出戲,就是要在顧玉寧的心頭留下點東西。秦牧既然讓她看,說明秦牧心中對這種現象也是不認同的,秦牧在側麵向顧玉寧展現出一個態度,若是秦牧執掌了大權,有些事就可以放心去做。


    單單是一個秦係老爺子,在小地方上動動秦牧的位置還是可以的,若是到了中層幹部,那老爺子就要保持一個平衡,提秦牧就會在別的地方做出妥協。若是想前進得順利一些,秦牧就要獲得多方麵的支持,雖然平衡之道依然存在,但是阻力卻小的很多。


    今天這件事,秦牧展現給顧玉寧看,所圖的不是顧玉寧現在的地位,反而是她家庭那邊的助力。能夠被塞到協查組這個鍍金的地方,也說明顧玉寧在其家族中也是非常被看好的。


    兩人坐上了公交車之後,顧玉寧才低聲詢問秦牧現在去哪裏。秦牧暗暗點頭,顧玉寧的腦袋還是非常聰慧的,知道今天早上這一出隻不過是臨時起意,昨天分配任務的目標還沒有進行。


    秦牧看著從公交車車窗不斷掠過的城市風景,微微笑道:“俗話說當領導的要於民同樂,昨天你們碰到那麽大的陣勢,我也去體會體會。”


    這下子顧玉寧就捉摸不透秦牧的心思了,看著秦牧略帶著溫和的笑意,顧玉寧頭一次發覺秦牧卻是個深藏不露的好手。


    公車的速度很慢,等到兩人到了昨天出事的地方,已經換了三趟車,時間已經到了上午十點多鍾。秦牧抬手看了一下手表,對顧玉寧說道:“給鳳河同誌和海楠同誌打個電話,看看他們是不是已經進入正軌了。”說著,秦牧便背著手,慢慢悠悠的向前麵走去。


    顧玉寧長了個心眼,在打電話詢問的時候,特意告訴吳鳳河和王海楠,自己和秦牧正準備再去失業人員家看看。吳鳳河和王海楠此刻分別在各自所在地方的辦公室享受著香茶,還有一些領導幹部的諂媚,一聽說秦牧的作為,兩人同時臉色變樣,急切的站了起來。


    秦牧這打算是把事情往大處捅啊。顧玉寧昨天受了教訓,那邊的小痞子肯定已經認識了她,如今秦牧帶著她故地重遊,肯定還會引起那些小痞子的注意。


    打了黃濤波,如果冀北這邊出個有分量的人,在送點禮物,這事兒還能說得過去,若秦牧出了事,那可直接把協查組給踩在腳底下,從哪個方麵來說,秦牧也要跟冀北這邊弄到底。


    冀北啊,這可是龐然大物,京城天然的保護省,省委這邊跟京城可逃不了千絲萬縷的關係,秦牧就算是再傻,也不該強當這個牆頭草。


    過江猛龍不到萬不得已還不想惹地頭蛇,秦牧這是準備把人家蛇窩都攪和一下。吳鳳河和王海楠心裏麵同時閃過一個可笑的念頭,這個秦牧難道是那個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瘋子?


    無論如何,他們兩人還是要趕快帶人過去的,要是秦牧也挨了打,那事情當真大條了。


    協查組兩名京城官員臉色突變,冀北的這些官員就有些吃不住勁。難道是剛才送的孝敬不夠,人家又想翻臉了?正在他們惴惴不安的時候,吳鳳河和王海楠飛快的打著110的電話,什麽都不解釋就往外跑去。


    他們一動,那些官員也坐不出了,稀裏嘩啦的跟在二人身後,直奔秦牧所在的地方。


    秦牧此刻卻恰似閑庭散步,一步三搖的走進了一家門戶。在裏麵出示了政府的工作證,了解了一下情況就跟顧玉寧又走了出來。果不其然,他們身後又墜了七八個滿頭黃毛的年輕人,其中不乏罵罵咧咧的家夥。


    顧玉寧拽了拽秦牧的襯衣,向後示意了一下。秦牧微笑著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依然不緊不慢的向前走著。


    你就做死吧!顧玉寧覺得滿臉都是火熱的感覺,身體的皮膚不自禁的微微顫抖起來。昨天的情形還曆曆在目,今天又來一茬,這刺激未免太大了。雖然她是高級檢察官,但是還沒有碰到過這種情況。


    秦牧一邊走,一邊感歎道:“都說現在改革發展很快,但一個城市的精神麵貌不是從建設力度能夠看出來的,有些東西還要從人文方麵觀察。”他微微看了一下後麵,說道:“有時候,經濟腳步發展得太快,也是很要不得的。”


    顧玉寧哪裏還有心情聽秦牧發什麽感慨,低聲說道:“一會兒他們要是敢胡來,您就跑。我至少還學過一些防衛術,拖他們一會兒。”


    秦牧登時笑了起來,顧玉寧這麽說,其實已經表示跟秦牧站在一條船上了,協查組第一個徹底成為秦牧手下的人終於出現了。雖然前些日子秦牧和顧玉寧關係不錯,但是還沒有到表示立場的時候。有了昨天的事,還有今天早上十字路口的表態,顧玉寧總算下了決心。


    咳嗽了一聲,秦牧淡淡的說道:“我的妻子呢,是部隊上的人。”


    顧玉寧一愣,不知道秦牧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秦牧看出她臉上的疑惑,繼續說道:“她好像是個什麽教官,一天不訓練人就過不去。所以在她的熏陶下,可能我在挨打方麵比你更成熟。”


    這句挨打有點歧義,顧玉寧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又感覺有些笑得不合時宜,連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秦牧露出一絲苦色,說道:“唉,就知道你要笑,那就笑出來吧,別憋著。”


    這種話要是讓一個上了年紀的領導說出來,顧玉寧一定會覺得是在批評她,但秦牧年紀輕輕,無意中說出了婚姻裏麵的小私密,反而讓顧玉寧有一種關係更緊密的錯覺,就好像多年不見的老友正在向她吐露衷腸。這種感覺很溫馨,而且又很奇異,讓顧玉寧在一瞬間仿佛忘記了身後的威脅。


    秦牧又溫和的笑道:“再說了,你不是已經打電話給鳳河和海楠兩位同誌了嗎?估計時間他們也快到了吧。”


    顧玉寧愕然的張張嘴巴,原來自己的動作秦牧都已經猜測到了。她慢慢的垂下頭,疑惑的問道:“你這麽做,又有什麽特殊的想法呢?”


    秦牧登時高深莫測的笑了起來,淡淡的說道:“故事最精彩的地方不是結局,而是過程。太早的明白了結果,就會少了很多精彩。”


    顧玉寧情不自禁的又笑了起來,今天跟秦牧在一起的笑容,仿佛比自己一個月笑得都多。她低聲下了判斷,說道:“你呀,年紀輕輕的,好像跟看透了好多事一樣。”


    兩人說著話,順著這巷子拐了個彎。這條路前方百米處就是出口,川流不息的車輛和人群,看樣子又是一條主道。


    “你,跑!”剛剛轉過彎來,秦牧已經下了命令。顧玉寧愕然的看了一下秦牧,登時明白了秦牧的意思,急匆匆的向著大道跑去。她一邊跑一邊掏出手機,開始撥打吳鳳河的號碼。


    這本來就是一個套,一個讓人看不透的套。秦牧微笑著看顧玉寧跑出這條巷子,猛然轉過頭看著緊隨而來的小痞子們,怒道:“你們跟的也累了吧?”


    小痞子中為首的一個獰笑起來,命令道:“你們把那女人給我抓回來,昨天讓她跑了,今天她甭想!”


    兩三個小痞子應聲要衝,秦牧二話不說,一腳就踹向了其中一人。自從三星那事過去之後,秦牧可是讓韓雪菱操練了一場,每天早上起早鍛煉身體不說,晚上的時候還要做兩個小時的身體訓練。這些日子下來,雖說跟那些特種兵打架,秦牧隻有挨虐的份,但是身體卻強壯了不少,身手也敏捷了許多。


    “喲嗬,英雄救美啊,弟兄們,幹了他!有五爺給咱們兜著,出不了事!”為首小痞子手一揮。


    此刻,吳鳳河和王海楠帶著勞動部門的一些幹部,還有從派出所抽調過來的人,正分別沿著兩條幹道查詢。不但這兩人額頭上都是細密的汗水,就連他們身後的勞動部門幹部,也是一個勁的猛擦額頭。


    協查組主任麵臨被毆打的局麵,這句話說出去,還不是狠狠的扇了冀北省會這群人的臉麵。為什麽主任會被打,那是因為主任去了解失業人員的情況。為什麽了解情況就要被打,那是因為失業人員的情況不能被了解。為什麽不能被了解,那矛頭還不真刀真槍的指向他們勞動部門?


    這時候勞動部門的人聽了吳鳳河和王海楠的解釋也來不及了,事情可能已經發生了,就算通知做事的人也來不及了。一群人滿臉鐵青,心裏麵已經是惶惶不安。


    吳鳳河的手機響了起來,是顧玉寧向他說明地點。吳鳳河連忙指揮人馬上前去事發地點,那邊王海楠已經遠遠看到了站在路邊不停回身轉望的顧玉寧。


    “在那邊!”王海楠尖聲叫了起來,馬上有個幹部拿起手機,身後的警車就掛上了警鈴,哇啦哇啦的響了起來。


    正抱著秦牧進行毆打的幾人,身上多少也掛了彩。他們沒想到秦牧看起來文質彬彬瘦瘦弱弱的,下手也是毫不含糊,雖然他們打了秦牧,可也沒有沾多大便宜。有個小痞子凶性上來,從褲子後麵摸出彈簧刀,想要捅了被眾人抱住的秦牧。


    這時候警鈴響了起來,這幾個人連忙將秦牧鬆開,又踹了秦牧幾腳,非常有經驗的跑走了。


    所以,等眾人趕到這裏,隻有秦牧一個人靠在牆上,大口的哦喘著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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