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小川和季誌剛有著本質上的不同。說白了,季誌剛更像是從草根中蹦出來一樣,雖然父親當時是縣委書記,但他頂多算是個窮困地區的紈絝子弟,走出來之後才看到世界多麽大多麽廣,變得小心謹慎又穩重無比。靳小川則是出生在某些高層大院裏麵,見識從小就比季誌剛大得多,雖然現在山寨手機生意做得不錯,但是在他老爺子靳滄江的眼裏,隻是屬於小打小鬧,還是希望靳小川能夠走進仕途,繼承衣缽。


    秦牧的話還沒有說多少,靳小川就連珠炮似的訴苦,惹得秦牧隻是一個勁的笑。這孩子本性不錯,有些高官子弟的毛病也隻是白玉微瑕,最重要的是,他不是那種醉生夢死的類型,還是希望自己的成績能夠得到老爺子的承認。


    “小川,說了這麽多,你該口渴了吧?我勸你還是端上一杯酒,聽我把話說完。”秦牧點上一支煙。


    “秦哥,你還真厲害,怎麽知道我在喝酒啊?”靳小川嘿嘿笑道:“今天冰姐請客,好像又在哪裏做成筆大生意,可惜秦哥沒在北遼,要不然非把你也拉來慶賀慶賀。”


    秦牧一個失神,想起那個清幽出塵的女孩子,腦中微微一亂。他苦笑一聲,說道:“小川,你要是再多話,有個跟國外高新手機交流的機會,我可就不給你啦。”


    “哎,秦哥,別介啊。剛才冰姐說你的壞話,我還幫你頂了她幾句呢。”


    這句話說得,好像秦牧和雲冰之間有什麽事兒似的。這個靳小川,現在也是大老板了,怎麽說話怎麽連個把門的也沒有?不過秦牧也體諒靳小川的脾氣,市委書記家的公子,什麽時候把一個破縣委書記看在眼裏了?


    “小川,我原來說過,你這個手機呢,老是模仿別人不行,做不出自己的真東西,就算是賺了錢也名不正言不順的。”秦牧聲音低沉了下來。


    要說靳小川沒錢,那純粹是扯淡,但是靳小川玩的這手機山寨,說白了就是給他爹看看,自己也是個爺們。聽了秦牧的花,靳小川鬱悶的說道:“秦哥,不是我說粗話,外國那群鳥人的技術真他媽的好。可咱沒有門路,拿著大把的票子過去,人家賣過來的都是淘汰的,真是一群狗東西。”


    秦牧嘴角向上咧了一下。中國是塊大肥肉,改革開放讓那些西方列強們老覺得是個軟柿子似的,不懂得什麽叫好壞,所以在改革初期,可是有不少東西濫竽充數,攪混了國家市場。他揉揉腦門說道:“小川,現在有個機會讓你去國外見識見識,有沒有信心?不過我話可先放到前頭,這關係不好走,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靳小川馬上就蹦了起來,嘴裏一個勁的都是好話。這脾氣看起來是改不了了,沒有個挫折或者更大的壓力,靳小川就算是到了三四十恐怕也是這毛躁脾氣。


    “我一個做生意的朋友在那裏有業務,探聽到有個什麽未來手機峰會要召開。”秦牧笑了一下,什麽手機峰會,這隻是一個因頭罷了,到時候有了華夏財團的支持,靳小川要想弄點什麽二線水平的東西,花些錢還是不難辦的,秦牧的目的還是在後麵那句話上:“不過呢,機會給你了,能不能把握住還要你自己來。”


    “秦哥,咱少的不就是這個機會嘛?要錢,咱有,要投資,咱也有,我就不信那群毛鬼子吃喝拉撒不花錢。”靳小川有些控製不住情緒了。


    秦牧笑了一下,繼續說道:“但是,我朋友也給我一個條件,讓你過去以後,幫他照顧一下朋友的女兒。”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下,靳小川的聲音就苦了下來:“秦哥,你不會是拉郎配吧?我還年輕,不想那麽早結婚啊。”


    這句話倒把秦牧給震住了,現在才96年,年輕人的思想跳躍就這麽大了麽?不過這確實是秦牧的手段,楊玉賓既然敢玩小動作讓秦牧的女人不安寧,秦牧自然要投桃報李。你動我女人,我動你妹妹,到時候看誰橫得過誰。


    秦牧又轉了個話題,把靳小川的苦處給牽扯到一邊。靳小川沒有太多的心機,這件事就這麽敲定了,楊玉婷的事兒也隻是一個小插曲罷了,他自然不可能刨根究底的詢問秦牧是不是想當紅爹。


    掛上電話,秦牧又把關係順了一下。隻要讓靳小川接觸到楊玉婷,事情的發展就不是秦牧能夠控製的了。這件事靳小川是不是會處於危險,秦牧不敢揣測,但是秦牧可以肯定的說,點鴛鴦成不成另說,靳小川的身份跟楊玉婷比起來還是差了很多,楊家絕對不可能讓靳小川跟楊玉婷發生一些什麽,必然會給靳小川壓力。


    靳小川承受壓力,靳滄江必然也會承受來自政治ng潮。以靳滄江現在所處的地位,事業第二春在秦係的強力推捧下正呈井噴的狀態勃發,若是高沛在三五年中上調直轄市,開發城市必然會落入靳滄江的手中,作風硬朗的靳滄江必然能夠讓開發城市再一次進入高速發展之中。這些還不算重要,重要的是,開發城市的成功,也會給秦係的控製思路提供一個強有力的模式,秦係也不會甘心看著未來五到十年控製在派係手中的開發城市因為靳滄江家庭的事情而變得撲朔迷離。


    穩!開發城市的模式,必須需要穩,這時候就算秦老爺子、高沛不出頭,秦係裏麵竇娥其他高官也會本著戰略思想死保靳滄江,到時候靳小川和楊玉婷的問題……


    秦牧搖搖頭,發現自己有一些邪惡,作為一個當哥的,竟然這麽設計小弟的感情問題,若是讓韓雪菱知道了,肯定會不樂意的。但這就是政治鬥爭,哪怕是一個線頭,隻要有用處,馬上就會放大到無數倍。


    而且現在一直是秦牧見招拆招,也該發動一次主動權了。要不然,楊玉賓還真的以為,就憑他一個商人出頭,真的能夠左右協查組了呢。


    第二天早晨,韓雪菱迷迷糊糊的醒來,發現秦牧沒有在房間內,恨恨的捶了床鋪。不過,當她看到旁邊沙發上放著自己的旅行包,翻看了一下裏麵換洗的衣服,臉色卻是紅透了半邊天,直到秦牧叫她下樓一起吃早飯的時候,表情還有些異樣。


    秦牧自然知道韓雪菱為什麽會這樣表現,不過他並沒有說透,吃到半截說道:“對了,你說軍區那邊要有全軍大比,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發生?”


    韓雪菱搖搖頭說道:“那倒是沒有呢,這也是每年一次的練兵,沒有什麽特別意義。”


    秦牧點點頭,心裏麵搖擺了一陣,始終沒有把自己心頭的一個想法說出來。有些事,還是要看它自然的發展,寶劍雖然鋒利,但沒有承受太多的磨礪,太早遇到更好的劍,最終隻有被斬斷的命運。


    兩人吃過飯之後,付玉萍就打來了電話,邀請秦牧夫婦參加歡迎澳方代表團的儀式。從電話中的聲音可以聽出,付玉萍精神抖擻,好像是年輕了幾歲,說話也不再是那種捎帶著軟綿的味道,而是一派巾幗女雄的利落語調。


    澳方指名道姓看中了付玉萍的那個風景工程,要用電子控製高山索道來測試新係統的研發,並通過傳真初步透出意願,要與中方合作在風景區附近開辟一處環保實驗區。


    建什麽,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澳方看中的是那個風景工程!因為一個工程而吸引外來的目光,這還是很少見的事情。高新產業落戶九江,肯定的是這個工程,同時也凸顯出此工程負責人付玉萍的眼光獨到,這讓付玉萍怎麽不心神振奮?


    但是同時,這樣的風頭也有些不妙的地方,範品德這個正牌書記雖然沒有說什麽,但是市委大院中誰都知道付玉萍這次沒有把大部分功勞推到範品德、施有方身上是有很非常的想法。這個想法是什麽不言而喻,付玉萍這是準備跟老範打對台啊。


    風聲日緊,付玉萍在興奮的同時,也是惴惴不安。秦牧這幾天一直沒有什麽動靜,這種摸不到根的感覺,讓付玉萍也有些打鼓,借著邀請秦牧來摸一摸秦牧的心思。


    這種暫時同盟的試探,秦牧當然知道該怎麽處理。他笑著告訴付玉萍,能夠參加這麽重要的歡迎儀式,是自己非常榮幸的。秦牧不屬於地方官員,這種地方建設的事情他本來是沒有什麽資格,或者說不是特別因素不應該出現的,但是付玉萍已經擺出了探聽的態勢,為了穩住付玉萍,他還是要表表態的。


    得到這個消息,付玉萍就有些放下心來,秦牧沒有逃避這事,說明他並不是讓付玉萍孤軍奮戰。同時,秦牧又詢問付玉萍是否邀請了徐鴻聲。


    付玉萍愣了一下,頓時明白了秦牧的意思。同是京城官員,九江市委必須要一視同仁,範品德和施有方沒有搶了付玉萍的功勞,巴不得付玉萍出什麽差錯,他們好揪住小辮子,自然是冷眼看付玉萍出錯,不會幫付玉萍查漏補缺。


    而付玉萍被這砸在腦袋上的喜悅給弄得稍稍方寸亂了,一心想著怎麽樣抱住秦牧這棵大樹,從內心有些疏遠調查組。


    “徐組長在那邊還是很有能量的,有他說句話,付書記就要恐怕不會為稱呼而總犯愁了。”秦牧一語雙關的做了結束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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