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德傻傻的看著秦牧風輕雲淡的關上門,向著夢艾天堂門口那個身穿紅色風衣的女人走去,心裏麵的氣要把肺都氣炸了。他長這麽大,還從沒有受過這樣氣。一個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的家夥,竟然敢這麽對他這個京城圈子裏麵赫赫有名的人物?他跑到夢艾天堂去找女人,自己卻要去大排檔吃著百十塊錢的垃圾?


    秦牧也太把自己當人了!竇德急速的吐著肺裏的濁氣,突然就笑了起來,伸手把那一百塊錢拿起來,將車門鎖好,然後急匆匆的跑到一個公用電話亭打了個電話。


    對於竇德的小動作,秦牧根本沒有去搭理,若是竇德不想點別的事情,秦牧倒有些失望了。按照秦牧的脾氣,一般不會做的這麽鋒芒畢露,但是竇德在電話中竟然直接拿秦牧未曾謀麵的父親開罵,秦牧這口氣是絕對要出去的。不但要出,還要往邪處出,秦牧不是什麽善男信女,有時候也要用些特殊手段。


    何晶穿了一身利落的紅色風衣,從遠處看沒有什麽特別。但是等秦牧走過來的時候,何晶臉上仿佛春花初綻一般,透過紅紅的風衣,讓人感覺一股春風撲麵而來,這種帶著知性和欣喜的笑容讓人陡然心神一清。


    “早來了?”秦牧的聲音挺淡。


    “沒,剛剛看到你停車。”何晶的聲音有些興奮,但是卻聽不出有別的異樣。


    “那就好,若是讓何組長站在門口等,我的罪過可就大了。”秦牧笑了起來,伸手請何晶走進夢艾天堂。


    可以看得出來,這個地方集雍容華貴於一體,同時還帶著一絲江南流水的風格,讓秦牧非常的欣賞。在四名服務員的帶領下,秦牧和何晶進了名為“加勒比風光”的房間,入目就是鋪麵的魚類。秦牧一看,竟是模仿水族館的樣貌,將整個房間布置成環繞型魚缸的樣子,而客人就可以坐在中間,一邊吃飯,一邊欣賞周圍各種各樣的魚類。


    “這個設計還真是別具匠心。”秦牧點點頭,邀請何晶入座。


    何晶將風衣脫下,是一身淺白色的小西裝,讓秦牧眼睛一亮,笑道:“斷斷五六年,你就脫胎換骨了,我都不知道該用什麽語氣跟你說話了。”


    何晶冷哼了一聲,讓幾個服務員出去準備上菜,這才坐到秦牧的對麵,冰著臉說道:“我認識的秦牧,可不是這樣油嘴滑舌的人啊。所以,你肯定又有什麽事兒需要我幫忙,不好意思了是不是?”


    秦牧張張嘴,這小丫頭怎麽出落的這麽厲害?當年蹦蹦跳跳的樣子和現在老氣橫秋的表現重合在一起,讓秦牧一時有些恍惚,輕聲說道:“其實就想老朋友聚一聚,在北京,我可是沒什麽朋友啊。”


    何晶一愣,秦牧說得倒是聽真心的,讓她也勾起了以往的回憶,柔聲問道:“怎麽,你終於打算留在京城了?”


    這屬於組織安排的秘密,何晶家裏的級別不夠,秦牧也沒有說透,嗬嗬笑道:“不說這個,不說這個,都是組織上安排,我等著就是了。倒是你,現在還致力於挖掘事實真相,用事實說話這項工作呢?”


    聽秦牧說得好笑,何晶禁不住笑了起來。昔日青澀的女孩子經過時間的沉澱,舉手投足都女人氣十足,加上她跑新聞鍛煉出來的利落勁,更添了幾分狂野的味道。


    “你就少賣關子了,趕緊說到底什麽事,不說我可就要走了。”何晶端起桌子上的蘇打水,觀看了一下四周,猜測道:“我估計吧,肯定不是什麽好事,哼。”


    這一哼,倒非常原來在山村時嬌憨的味道,秦牧想起曾經有村裏的寡婦幫何晶說親,不由開懷的笑了起來。兩人都是在彼此最艱苦的時候一起度過的,看著西山村的變化,共同語言就多了起來。秦牧前些日子去過西山,便跟何晶講起現在西山村的巨大變化,還有村裏的老四叔等人的關心,惹得何晶一個勁的掉眼淚。


    直到飯菜上齊了,何晶還拿著麵巾紙擦淚,衝秦牧怒道:“你是故意的吧,惹得我哭。下午還要錄製節目呢,這下子把眼睛哭腫了,又要多化妝了,很傷皮膚的你知不知道?”


    秦牧哈哈笑了起來,幫何晶倒上一杯紅酒,這才把話引入正題:“馬上就要陽曆新年了,你們電視台是不是應該出個係列節目,讓全國人民看看改革的變化?”


    何晶撲哧一笑,皺了皺白皙的小鼻頭,指著秦牧的腦門說道:“你看看,我就知道你找我沒有什麽好心,我看就是有事。”


    秦牧恰恰身子前傾了一下,這食指就這麽準準的點在了秦牧額頭,何晶呀了一聲,低聲啐了一句:“**。”


    這個評語頓時讓秦牧無語,他張張嘴想要解釋一下,突然覺得這個詞還是非常貼切的,幹脆低下頭,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何晶的手指肚微微有些發麻,用左手不停的搓著。本來兩人已經有段時間沒見了,何晶琢磨著自己已經將對秦牧朦朧的愛意給放下了,可偏偏一接到秦牧的電話,心裏就不知道跟裝了什麽似的,雙手都不知道該放到哪裏,這才發現自己其實一直都沒有忘記秦牧,而是把感情深深的埋在了心底,因為她知道,秦牧已經結婚了。憑她的家世,是萬萬搶不過韓雪菱的,所以她一直在用共組來麻痹自己。


    這番心思她自然不會說給秦牧聽,看著秦牧低頭的樣子,覺得就這樣看著秦牧,就是非常幸福的事情了。


    “其實吧,我這裏還真有個題材,想要讓你報道一下。”秦牧低著頭,悶悶的說道。他是聰明人,從剛才何晶的眼裏就發現了其中濃濃的情意,怎麽還敢麵對何晶?感情又不是借債,可以債多了不愁?


    “我就知道,你現在當官都當迷糊了,沒事的時候就不知道找我。”何晶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幽怨,聲音便變得沙啞起來。


    秦牧一抬頭,問道:“嗓子不舒服?”


    何晶哪裏還敢順著這話說,突然靈光一冒,哎呀一聲說道:“對了秦牧,你還記得若涵姐嗎?”


    秦牧剛剛喝到嘴裏的酒差點噴出來,眼睛頓時瞪大。他很少有失態的時候,怎麽會不記得白若涵?當初,他們兩個還差點成了對象,若不是翁文華的出現,秦家的政治婚姻,恐怕現在白若涵都已經和秦牧有了孩子了,秦牧怎麽會不記得?


    陡然聽到這個名字,秦牧的心髒急速的跳動起來,他勉力平緩自己的心情,將嘴裏的酒吞下去,這才平心靜氣的問道:“記得啊,怎麽了?”


    何晶歎了口氣,說道:“她也在北京同心醫院哦進修,聽說讓一個挺有錢的人看上了,不停的去追求她,找我訴了好幾次苦呢。”


    秦牧一愣,抬頭看了一下何晶的神色,並沒有發現什麽。關於秦牧和白若涵的事兒,何晶雖然稍微知道一點,但也隻是猜測罷了,看起來說的不是有心的。他倒是沒想到,跟何晶見個麵居然能夠聽到這種事情,使勁甩了甩頭,假意笑道:“有人追求是好事嘛,你不結婚總不能讓你朋友跟你一樣不結婚啊。”


    “你懂什麽,若涵姐心裏有人呢,那有錢人就是死皮賴臉,聽說為了每天能看到若涵姐,專門找人打折了腿住醫院,他借口看朋友煩若涵姐。”何晶歎了口氣:“你說若涵姐這人,什麽話都不跟我說,要是讓我知道她心裏人是誰,非揍他一頓不可。”


    秦牧心裏正想著那天在白家沙發上跟白若涵之間的交心情景,腦袋裏麵有點亂。何晶奇怪的問道:“怎麽了,你身體也不舒服,怎麽臉色變得這麽差了?對了,你不是要留京嘛,找機會治治那小子,別讓他老去討別人厭。”


    秦牧苦笑了一下,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將心情沉澱下來。


    兩人揭過這段子,一邊喝酒一邊看著周圍遊來遊去的魚,秦牧咳嗽一聲,說道:“對了,剛才我給你說的那事,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報道一下?”


    何晶撇撇嘴,用一種很不耐煩的口氣說道:“我說秦牧啊,你能不能別這麽虛啊,你就說你想整誰或者想捧誰吧,咱們認識五六年了,我還不知道你?”


    我還不知道你?這句話說得很有韻味,裏麵被何晶情不自禁的包裹了濃濃的情意,聾子都能聽的出來。


    秦牧發現今天自己苦笑特別多,便將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西山村那邊發展勢頭非常好,是中國新農村的一個典型,可以報道一下。而冀北的勞動部門經過大力的改革,做事也非常鮮明,也是個典型例子。江北九江,引進外資,環保風景區和高科技產業齊頭並進,也相當有看點。”


    何晶點點頭,馬上說道:“捧西山九江,整那個勞動部門唄,你直說不就完了?”


    秦牧頓時愕然,何晶也太敏銳了吧,自己好像並沒有說的這麽明白,她就知道了?想想,還真的應了何晶的那句話,我還不知道你?


    兩人吃過飯,秦牧便跟何晶一起去買單,那個經理看了看秦牧,又對照了一下他們去的房間,微笑著說道:“先生,謝謝光臨,一共一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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