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呼嘯,雪花漫天。北遼省城外的監獄中,木天意兩眼無神的透過鐵窗向外望去。


    他才剛剛升成市委秘書,短短的幾天根本沒有讓他享受大權在握的機會,便從頂層直接淪落到了階下囚。他的眼中充滿了空洞,讓這個三十多歲的幹部看不到明天。


    “吱……咣!”木天意屬於重大嫌疑犯,被單獨關押,這一聲讓人牙齒發酸的吱呀聲,在安靜的夜裏讓人沒來由的心聲恐懼之感,他幾步竄到牢門前麵。


    哢噠、哢噠的皮鞋聲,一聲一聲的砸在木天意的心中,以前聽說過的種種,讓他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還能活到明天。他的雙手狠狠地抓住牢門的鐵欄杆,十指的指骨蒼白無比。


    劉大有叼著一根煙走了進來,他身後是顧玉寧。兩人均是麵無表情,走到木天意的麵前,劉大有低聲說道:“顧組長,要不我單獨跟木秘書談談吧。”


    顧玉寧冷冰冰的盯著木天意,上上下下的看著。木天意覺得這個女人的目光好像帶著刺骨的寒風一般,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要低下頭去。但是,越是低頭越顯得自己有問題,他努力讓自己的腰板挺直,用來抵抗顧玉寧的觀察。


    木天意的嘴唇微微的顫抖著,臉色逐漸變得鐵青。顧玉寧這才點點頭,對劉大有的說道:“劉副局,你們在一個地方工作,最好是不要引起誤會。”說完,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說道:“給你十分鍾。”


    說完,顧玉寧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看守室。


    劉大有笑了一聲,將手裏的半截煙扔到地上踩滅了,低頭看著那被踩扁的煙頭。木天意的眼中帶著疑惑,盯著劉大有看。劉大有留在這裏是什麽意思,擺明了就是打算攻心為上,他木天意可以對著京城的調查人員梗脖子玩沉默,但是對於劉大有,木天意的心裏堡壘先天性的就脆弱了許多。


    劉大有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道:“木秘書,你這又是何必呢?”


    木天意蒼白著臉孔,自嘲的笑了一下,卻是沒有說話。劉大有拍拍身上,說道:“知道你怕,我什麽都沒帶,就帶了一盒煙。”說著,將打火機和煙盒拿了出來,遞給木天意一支。


    劉大有幫木天意點上,隨後自己又點上了一支。一個在牢門內,一個在牢門外,吧嗒吧嗒的抽煙。


    寒風呼嘯,北遼的冬天可以把耳朵凍下來。這間囚室固然很暖和,但木天意的心裏卻有如寒風肆虐。


    “唉。木秘書,你年少有為,又有過硬的關係,我就納悶了,你怎麽就這麽死心眼呢?”劉大有悶頭抽了一根煙,這才吧唧吧唧嘴,歎了一口氣。


    木天意冷笑起來,將煙屁股扔在地上,往牢房內的小**一坐,說道:“劉副局,你也別說這樣的話,咱們走上這條路,沒準什麽時候給人背了黑鍋。今天我說白了就是為主扛過,你劉大有要是碰上這事,你就一張嘴全吐露了?”


    劉大有笑了起來,將煙火都隔著牢門扔給木天意,笑著說道:“我就是納悶,你也算是咱們騰龍市呼風喚雨的人物了,怎麽說折就折了呢?”


    木天意心裏抖了一下,劉大有將這個問題擺在明麵上,分明有什麽話想說。他又點上一支煙,輕聲說道:“怎麽折了呢,這問題又有誰說得清楚。”


    劉大有又笑了起來,慢慢說道:“這是因為有人讓你折啊,你不折他就不痛快。其實不管你背不背黑鍋,你這個罪是受定了。”說到這裏,劉大有停了一下,用更低的聲音說道:“其實,我跟您說句實話吧,那位已經發了話,這次玩就玩大一點,咱們騰龍市那位早就想動動了,隻不過一直沒有找到這個機會。那位說了,還要謝謝你自己蹦出來折騰呢。”


    木天意的煙,從手上悄然滑落,嘴唇劇烈的顫抖著,卻不知道自己想要說些什麽。


    劉大有抬手看看表,發現十分鍾已經差不多,在轉身之前又說了一句:“今天天氣不怎麽好,明天省委的特警就該到了吧。”


    木天意的臉色登時巨變,從**跳了起來,撲到門口叫道:“劉副局,劉副局。”


    劉大有沒有搭理他,轉身向外走去。


    顧玉寧等在門外,見劉大有出來,笑道:“怎麽樣?”


    劉大有點點頭說道:“木天意這個人我比較熟悉,他膽子不小,也敢於冒險,就是一樣毛病,希望地球圍著他轉。”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顧玉寧也笑道:“本來他被抓獲,以為咱們查這個案子的關鍵在他,隻要他什麽都不說,那咱們就拿別人沒辦法了。所以劉副局就定下個釜底抽薪的計策?”


    劉大有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皮,這麽深奧的做法卻不是他能夠想到的,卻是劉翠的主意。


    “等等看吧,要想把那位弄走,單是那個銀行卡的證據不夠,木天意的證詞還是很重要的。”顧玉寧抬頭看了看天,輕輕的說道:“那個家夥,現在恐怕也有些坐不住了吧。”


    顧玉寧口中的那個家夥,沒有人知道是誰。不過她若說的是秦牧的話,那麽還真的被她說中了,秦牧現在確實有些屁股下麵著火,臉色尷尬。


    楊靨換了一身利落的白色女士小西裝,和季誌剛同時來到套間之中。清淡得沒有煙火氣息的楊靨被這身小西裝襯托得越發出塵。


    夏婉兒本來就是楊靨的粉絲,這一見之下歎為觀止,從沙發上跳起來就奔著楊靨而去。秦牧隻說了一句話,讓楊小姐坐下來休息一下,隨後夏婉兒的目光中就摻雜了一些別樣的味道,一邊跟楊靨說話,一邊麵色不好的來回掃視秦牧。


    這就讓秦牧有些別扭,低頭看看自己的裝扮,確實沒有出什麽問題。等到楊靨微笑著說去一下洗手間的功夫,夏婉兒湊到秦牧旁邊,低聲說道:“秦科長,你跟楊靨,是不是已經……”


    秦牧一時沒有想明白這話的意思,疑惑的問道:“已經什麽?”


    夏婉兒哼了一聲,季誌剛已經走到旁邊去看舞台上的表演情況,也是給了兩人單獨說話的機會,所以夏婉兒直接說道:“你跟楊靨在一起,可一定要小心點啊。你是政府官員,她是公眾人物,鬧不好會出大亂子的。”


    秦牧登時愕然,佩服的看著夏婉兒,調侃道:“夏婉兒,你這個腦袋還真的是古靈精怪,沒有的事也讓你說的這麽有模有樣,你呀,真該去電視台當八卦女主持。”


    夏婉兒不聽秦牧的解釋,撇撇嘴說道:“少來,你以為這事我看的少了?哼,楊小姐,您請坐,先休息休息。”她學著剛才秦牧的聲音複述了一遍,嘲笑道:“看看,多溫柔,多體貼,作為下屬的我雖然沒有說這話的資格,但是秦科長,京城裏麵龍蛇混雜,不是你在地方上那樣,可以一手遮天。”


    秦牧的目光凝視著夏婉兒,輕輕的敲打了幾下桌子,慢慢的說道:“夏婉兒同誌,你這個思想很有問題啊,我們當幹部的,關心一下群眾又有什麽不對?歌星也是一個群體,不要太過於誤會了。”他心裏也是暗暗驚心,憑夏婉兒的粗線條神經,在京城耳渲目染也學了不少的官場之道,所以以後他還是要更加小心謹慎,如果有機會,完全可以把夏婉兒培養成他在信息部的一杆槍。


    夏婉兒看不穿秦牧心裏的想法,又是撇嘴笑了一下,說道:“夏科長,你還真當我是小孩子呢。我原來不想進體製就是煩這些勾心鬥角的事情。我爸因為這事跟我媽分居好幾年,我要是再進來,鬼知道以後跟我丈夫是不是也鬧得不可開交。我就是想活的輕鬆點,但不是我看不出你的鬼心思。哼,楊靨是我的偶像,我可不想讓你就這麽給……”


    秦牧突然笑了起來,拍拍夏婉兒的腦袋,說道:“沒有你想的那麽壞,我們隻是老鄉而已。”夏婉兒的這番話,裏麵帶著一點意思,還是有些不放棄離開體製的思想,但秦牧知道,夏真是不允許夏婉兒這麽做的,自己也需要一個貫通上麵和下麵的橋梁,所以夏婉兒的官場之路,還是要繼續走下去,不是她自己能夠左右的。


    夏婉兒見秦牧不再說下去,就知道自己旁敲側擊的方法被秦牧識透,同時也被秦牧變相的拒絕了。她悶悶的坐到一邊,拿起一串羊肺啃了起來。


    秦牧拿夏婉兒當槍,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但是看到夏婉兒那一副蹙眉的樣子,跟前世妹妹生氣的時候有些相像,心裏就是一陣心酸。他點上一支煙,眼睛眯了一下,低聲說道:“我記得你開公司的時候我曾經問過你三個問題,你的回答我非常的不滿意。現在我同樣問你三個問題,如果你回答好了,我可以向夏部長提議你去基層走走,不再呆在京城。”


    “去基層?”夏婉兒的眼睛一亮:“那也好,最起碼不用整天聽我爸嘮叨。秦哥,你問吧。”


    秦牧苦笑一聲,這丫頭,話風轉的真快,剛才還是秦科長,眨眼就成了秦哥了。他笑了一下,正想提出自己的問題,季誌剛拿著手機走了出去,臉上一片鐵青。


    秦牧擺擺手,聲音低沉的說道:“問題不忙問,你總要在這邊熬上一段時間。”他站起身走到門口,卻看到季誌剛在走廊上跟一個肥胖的男人在低聲交談。


    那胖子身後跟著五六個身穿黑西裝的彪形大漢,楊靨被他們夾在中間滿臉驚惶。而地上則是一個嘴角流血的服務生,身邊掉落著一個手機。


    夏婉兒站在秦牧身邊往外麵看,登時火冒三丈:“這胖子是誰啊,找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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