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之後,秦牧拒絕了夏婉兒一起走的建議,開車去和季誌剛匯合。現在要是跟夏婉兒坐一輛車,甭說夏真看到了咯眼,齊雲看到了也會產生別樣的心思。


    季誌剛帶著媳婦謝丹雲都是盛裝,秦牧坐在駕駛位上笑道:“你們兩口子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們要參加什麽演出呢。”


    謝丹雲和秦牧不熟,隻是抿嘴而笑,季誌剛則笑著說道:“秦哥,你快點下來坐後麵去吧,在你這兒,我給您開車都是高攀了。”


    秦牧笑道:“你這個人啊,嘴是越來越能說了。怎麽,我開車你就這麽不放心?”話雖然是這麽說,秦牧還是打開了車門走了下來。確實,他要是主動給一個商人開車,要是傳出去還不知道變成什麽樣了。


    季誌剛開車,謝丹雲坐在副駕駛上,秦牧則坐在車後座閉目養神。晚會開始的時間是八點整,季誌剛先是找了個地方吃飯,到了七點半的時候,才趕到了晚會會場。


    剛一進去,一股ng就撲麵而來,看著坐得密密麻麻的人物,除了前排那兩排空位外,竟然沒有幾個空位。秦牧笑道:“大家都挺積極啊。”


    季誌剛也笑了一下,對秦牧說道:“秦哥,您的位置跟咱們不一樣,我們就耽誤您了。”


    秦牧擺擺手說道:“你去你去。”說完,自己看了一下手裏的票,竟然是第一排,這就讓秦牧有些為難了。原先的時候他不知道會有那麽多部級官員到來,從老爺子那裏隨意拿了一張,現在看來,他一個小科長坐在第一排,非但顯眼不說,恐怕還會遭人詬病。位置的坐法非常有講究,不能你一個小科長就跟部級官員平起平坐吧。


    秦牧考量了一番,自己走到側麵等,看看能不能找人換個座位。時間快到八點的時候,旁邊的側門盡數打開,一個個領導便昂首挺胸的走了進來。秦牧眼睛不停在裏麵掃著,倒是真看見了幾個熟人。


    這下子越發為難了,這幾個熟人的級別都差不多,除了信息部的那幾名副部長外,還有財政、城建等在過年時見過的,秦牧這時候走過去,惹人嫌不說,把票送到哪裏都會得罪人。他琢磨了一下,心裏有了主意,連拐帶繞的找到季誌剛,將票往他手裏一塞,說道:“第一排,你去,我在這裏陪嫂子。”


    這句話說得季誌剛哭笑不得,這哪裏像是機關幹部該說的話。偏偏秦牧眼睛一瞪,說道:“這可是個好機會,第一排,跟部級官員坐在一起,正好是你露臉的時候。”


    季誌剛苦笑道:“秦哥,你這是把我往槍口塞啊。”


    秦牧笑罵了一句,說道:“沒事,你死了我救你,我死了你怎麽辦?”


    季誌剛劈手把票奪過來,恨恨的說道:“秦哥,有一句話我早就想跟您說了,這輩子我做的最大的錯事,就是遇到了你。”


    秦牧一推季誌剛的後背:“快走吧你,哪有這麽多得瑟的話,改天我請你吃飯。”


    就算是不請,季誌剛照樣要往前衝,臨走的時候告訴秦牧,幫忙看好謝丹雲,千萬別讓人給拐跑了,惹得謝丹雲一個勁的笑,可見季誌剛愛她也是愛得緊了。


    等到季誌剛堵上槍眼,坐在第一排那唯一的空座時,秦牧便聽到旁邊有人小聲嘀咕,猜測季誌剛的身份,怎麽會比部級官員還大譜。秦牧向著謝丹雲露出無奈的笑容,謝丹雲便笑了起來,說道:“秦……秦……”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麽稱呼秦牧了。


    “叫小秦吧,你是嫂子,叫小秦應當。我跟誌剛也認識老些年了,稱呼都慣了,改不過來了。”秦牧笑著說道。


    謝丹雲微笑著叫了聲小秦,轉而把目光看向季誌剛,低聲說道:“我能跟誌剛認識,還是要多謝您。”


    舉止優雅,進退有度,秦牧有些不敢相信這是一個出租車司機的女兒,他擺擺手說道:“嫂子,這麽說就錯了,是你們的緣分到了,我可不敢占這個功勞。”


    謝丹雲也笑,說道:“誌剛跟我說了,原來的時候,他可是有點那個什麽。”


    秦牧嗯了一聲,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誌剛隻是被季書記慣壞了,真金還是要放在火上燒的。有時候看一個人不能看本質,要看內心。”


    這些話本來他是不應該說的,不過看著謝丹雲那幸福的樣子,就把她心裏唯一的疙瘩給解開了,否則的話,恐怕這兩口子要是鬧脾氣,就要那季誌剛原來的事情找宣泄口了,秦牧不去擔這個話柄。


    隨著歡快的《歌唱祖國》的合唱聲,晚會拉開了帷幕。秦牧也不再多說,將眼睛望向了台上。


    這場晚會秦牧是沒有多少印象了,所以品略著九十年代的歌舞,還是津津有味的。一曲終了,主持人上台,先是介紹了來自各部的領導人員,然後又感謝了各方社會精英的支持,然後宣布晚會開始。


    秦牧雙手抱在胸前,注意力開始轉到了季誌剛的身上。隻見他在那裏坐得有些不安生,身體扭來扭去的,好像屁股下麵點了草一般。秦牧笑著對謝丹雲說道:“你家誌剛真是,這麽好的機會,怎麽就那麽坐不住呢,回去嫂子要好好說說他,性子還這麽不穩。”


    謝丹雲也是撲哧一樂,說道:“他就是坐不住的性子,若說向機關幹部那樣一直坐著,恐怕他會悶死。”說完這句話,謝丹雲哎呀一聲,臉色有些發紅的說道:“小秦,我不是說你。”


    “行了嫂子,我可沒有那麽小心眼。”秦牧搖搖頭,沒有再說話。


    晚會的含金量還是很高的,至少在秦牧的眼中是這麽看的。歌曲的選擇非常具有代表性,有懷念過去的,也有歌頌改革開放的,在政治目的上來說,這場晚會非常的成功。


    演過去幾個節目後,在場所有商人期盼的事情終於露出眉目,開始浮出水麵。


    首先,先是在晚會背投的大屏幕上展現出一處破敗的校舍,裏麵髒兮兮的孩子們全都聚精會神的看著老師,老師則在破破爛爛的黑板上吃力的寫著字。隨後,畫麵延伸開來,記錄著每個孩子上學時所經過的山路,崎嶇不平滿是積水。然後,記者拿著話筒就出現在屏幕中,開始講述這些孩子困難的生活。


    出乎秦牧的意料,在畫麵中出現一個基層村長的形象。他滿麵灰塵,年輕的臉上掛著幾分疲憊,並不是做戲如此,而是發乎本身的疲倦。他的嗓子有些沙啞,但是秦牧卻知道,他曾經的嗓門多麽的嘹亮。這個人秦牧卻是認識的,竟然是竇德。


    秦牧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到底是地方鍛煉人啊。秦牧聽著竇德說著話,發自真誠的為這些孩子們的學習條件痛心。秦牧不知道竇德去了那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他的轉變還是讓秦牧有些開心的。畢竟是自己兄弟,秦牧不否認這個采訪裏麵有些別的東西,讓竇德露一下臉,卻是能夠讓他在那邊打開局麵,但其本意卻是非常好的。


    屏幕定格在一個長著大齙牙的男孩子頭部,用大城市人們的眼光來看,這孩子未免太醜,也太髒,但恰恰是這種髒醜,卻能震撼到人們的心靈深處。


    主持人懷著深情的口吻講述著孩子們的條件,隨後用滿懷感激的口吻,說出京城商人們愛心捐助,為這些孩子們修建學校,增添物資。


    以秦牧看來,在晚會上進行捐款,未免有些作秀的感覺,不過隻要捐獻的金錢能夠確實的落到實處,那再多幾次這樣的作秀秦牧也願意參加。


    就在秦牧一愣神的時候,主持人開始按照手中的名單宣布每個商人捐獻金錢的數量,並將其分為三六九等,按照企業、個人的名義請部裏的高官們為之頒發慈善證書。這時候才是商人們等待的重頭戲,不但在領導們的眼中留下印象,而且還能夠在電視上露露臉,這是多麽興奮的事情,又是多麽有戰略意義的舉動。


    “京華企業,捐獻伍拾萬元。”


    “德光股份有限公司,捐獻伍拾萬元。”


    “李師傅麵係企業,捐獻壹佰萬元。”


    一連串的企業被叫了出來,少則二十萬,多則一百萬,每念到一個名字,就有代表走到了台上,一臉的容光煥發。


    秦牧笑了一下,既然季誌剛說了,萬燕的底線最低也要五百萬,那現在還不是出現的時候,到時候一定會拿出個重量級的部長來頒獎。


    一行人露了一下臉都下去了,這裏麵有個企業讓秦牧很費解,就是中國家電龍頭企業海鷗兄弟,竟然隻捐了二十萬元,簡直是摳到了極點。這裏麵肯定有事,秦牧不無惡意的想到。


    緊接著又是歌舞和相聲表演,秦牧的興致提了起來,微笑著等待後續的發展。


    果然,整個捐款活動貫徹了整個晚會。隨後而來的是一些小額的個人捐款,有幾萬的,也有十幾萬的,每一個人都得到了一陣熱烈的掌聲。對於周圍的觀眾來說,這些個人掏錢的企業家、個體戶,比之企業更加有震撼力。


    這時候,主持人懷著激動的心情宣布道:“江淮實業董事長張玉海先生,個人捐款二百萬元!”


    “嘩!”整個會場掌聲大作,一個人二百萬就是對剛開始接受獎勵企業的諷刺。張玉海臉上沒有什麽表情,非常淡定的走上了舞台。


    秦牧頓時失笑,原來前段時間跟張玉海打賭的事情,竟然在這個時候被他利用了,這家夥的腦袋還轉得真快,恐怕在見到竇德的時候就有這個想法了吧。


    眼睛眯了起來,靜靜的看著季誌剛。這個時候,季誌剛若是沒有什麽表示,才是真的讓秦牧失望了。


    在這場現場直播的晚會上,頭一次出現了導播不能控製的局麵。坐在第一排的季誌剛,高高的舉起了手,與周圍那些危襟正坐的官員相比,更顯得格格不入。


    女主持的眼睛頓時直了。


    (下一章10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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