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見麵實在不能顯得太突兀,又不能把秦牧暴露得太厲害,在州廣這個錯綜複雜的地方,低調行事才是最應該的。這就是功勞與利益的放逐,能夠給上麵留下印象,秦牧就已經很知足了。


    或許還可以走一下財政那邊的關係?秦牧的眉頭緊緊的鎖著。四個開發區並肩齊驅,其他三個開發區都有了啟動資金,也做出了成績,惟有浦上的地位異常的尷尬。秦牧自覺認為若是到財政那邊,據理力爭那是不可能的,走一下曲線還是看誰能幫他出這個頭。


    這是一個無解的難題,拉關係不假,但臨死抱佛腳的關係卻不是那麽牢固,頂風幫秦牧在財政那邊說情,沒有過命的交情恐怕不好說。想到這裏,秦牧的心裏就抓住點東西,恐怕那個蘭向忠也是一顆棋子。雖然現在已經被紀委控製起來,但是秦牧還可以拉拉關係見上他一麵的。現在蘭向忠就好像一直被困住的野獸,沒準就會逮誰咬誰,若是秦牧過去點撥一下的話……


    心思活絡起來,這念頭就好像燎原的野火一般火辣辣的燃燒起來。秦牧跟張翠交代了一些事,便離開了小樓,直接前往出車禍的那個交警隊。這場所謂的車禍此時在秦牧的眼裏變成了一個敲門磚,能不能敲開紀委的大門,就全看這一次了。


    天色稍稍有些雲彩飄蕩,秦牧坐在出租車裏喘著大氣。南方的空氣濕潤而發悶,他有些不太適應,將領口解開一個扣子。盡管出租車裏麵開著空調,秦牧還是擦了把額頭的汗水,苦笑道:“這州廣的天氣,實在是有夠悶的。”


    那司機一邊開車,一邊用很南方的普通話說道:“北方人到這邊都不習慣,這天氣已經很好了。”


    秦牧嗯了一聲,淡笑道:“是有這麽一說,南方人到北方也受不了那個幹燥。”說完這句話,秦牧便不再言語,燥熱天氣脾氣就會捎帶影響,他現在還是保持心情平靜才好。


    車子很快到了交警隊,秦牧施施然走了進去。拿出自己的身份證和工作證,很快就找到了他的車子,隻是這車子上被套了一層銀白色的保護蓬,看上去被保護得很貼心。陪著秦牧的交通隊副隊長一臉笑容,對秦牧說道:“秦書記,那件事其實不算事故,我們經過分析,完全不用定性,都是小胡太過於認真了。”


    秦牧嗬嗬笑道:“有了認真的下屬,才能說明莊副隊長工作認真啊,老百姓有你這樣的交警隊長看護交通,那才是真正的放心。”他的職務雖然是姥姥不疼奶奶不愛的浦上區長,但是級別可是擺在那裏不會變,憑一個區的交警大隊副隊長,跟秦牧比還是差著老遠。對於官麵上的人,能夠用到的關係還是想貼近一些,不是到了人人喊打的局麵,誰都不知道這關係會不會在關鍵的時刻用到。


    秦牧自然明白莊副隊長的意思,完全是在批評小胡的時候在向自己道歉,對於這種很平常的貼關係,秦牧還是不拒絕的,畢竟在官場上就要遵守官場的規矩。所以他順勢也誇獎了莊副隊長一句,無論大關係還是小關係,誰都不介意多一點,尤其是秦牧現在在州廣還是兩眼摸黑,交警也是一條線呢。


    莊副隊長名叫莊楠,聽了秦牧的誇獎,心裏還是有些高興的。這個年輕的區黨委書記,看樣子一點架子也沒有,很有種和藹可親的樣子。他笑著幫秦牧把保護罩小心的揭了下來,被清洗得一體嶄新的車子就展現在秦牧的麵前,連車輪都衝洗得異常幹淨。


    秦牧笑了起來,對莊楠點頭道:“莊隊長,有心了,有心了。”


    一個字的差距,秦牧這是告訴莊楠,他在秦牧的心裏又提高了點地位,這讓莊楠的笑容更加的熱烈起來。就在他想說幾句恭維話的時候,秦牧的眉頭皺了起來,低聲說道:“不過,我這車子就這麽開走了,有些事也不好交代。事故的那兩位還沒有通知,恐怕也不太好。我看不如這樣,麻煩您通知一下他們,來這邊把事故處理一下,我再請大家吃個飯,怎麽樣?”


    秦牧的態度是很正常的,但是聽在莊楠耳朵中就知道秦牧這是想借事兒跟紀委那邊打交道。身為副省級市一個大區的交警,非但特殊車輛的號牌要記得一清二楚,某些人的身份也是要調查的很清楚的。事件發生之後,莊楠就已經把秦牧三人的職務調查出來了,此刻聽秦牧說要主動請客,將紀委那兩位請出來吃頓飯,他心裏就樂成了一朵花,連聲說道:“這哪行啊,本來就是跟您添麻煩了,還是我請客,我請客。”


    秦牧擺擺手說道:“公事公辦,怎麽是添麻煩?就是我這車主有些話不好說,還是麻煩莊隊長通知一下,如何?”


    這是莊楠求之不得的事情,明擺著秦牧是準備巴結那兩個紀委的同誌,他能順手幫秦牧這個忙,無論能不能參加這個宴會,他跟秦牧的關係就聯係在一起了,這是一個相當不錯的關係拉扯。他笑著說道:“應該的應該的,這是我們應有的工作,隻是耽誤了秦水晶工作,還請秦書記體諒體諒。”


    秦牧頓時爽朗的笑了起來,接過莊楠遞過來的紅金龍,然後側著頭單手捂煙讓莊楠把煙點上,深深的吸了一口。


    莊楠的動作還是很快的,沒用一個小時,宋美佳和趙越就趕了過來,他們是紀委的人,平日裏沒人待見,但是也人人都怕,他們自身非常注重本身的作風,所以向這種情況,還是要按照程序來的,不會耍什麽大牌,在電話裏直接把事情解決了。


    見到秦牧之後,趙越首先伸出了手,笑道:“秦書記,我們又見麵了。”


    秦牧熱情的伸出手,笑道:“這次見麵誰也不想在這邊,還是給兩位添麻煩了。”這句話雖然有點貶低莊楠,但秦牧也說得是實情,莊楠笑得有些不自然,但還是按照應有的程序將這件不是事故的事故給處理了。有紀委的人盯著,他肯定不會馬虎。


    忙完了這一切,已經到了下班的時候,秦牧順勢熱情的邀請趙宋二人出去坐坐。趙宋二人仿佛也知道這是必然的結果,都是答應下來,隻是趙越申明,這是完全私人的宴會,席間不能談公事,算是把秦牧的想法給打住了。這讓秦牧有點無力的感覺,好像有些人抓住了自己的脖子,隨時能把秦牧給掐死。這讓秦牧非常的惱火,來到州廣已經躲開了很多的爭端,怎麽還沒有伸出胳膊,就有人把拳頭打過來了?


    他沒有把趙越的話放在心裏,到了酒桌上,能不能把住全靠自己,紀委那邊有人為難浦上,這是擺在明麵上的,而宋美佳和趙越兩個人,也不見得政見就一樣了。隻不過,秦牧有些納悶,到底宋美佳和趙越什麽關係,別人不知道,他卻是知道,當時在趙越的胳膊可是放在宋美佳腰上的。


    好像看出了秦牧的疑惑,宋美佳伸出手,微笑著說道:“秦書記,您好,我是宋美佳,這位趙越同誌,是我的伴侶同誌。”


    宋美佳說得有趣,眾人都笑了起來。秦牧心思就是一動,宋美佳這句話好像有著什麽不同的意思,隻是他現在還沒有抓到。


    既然說定了晚上聚餐,秦牧便請莊楠把這個區裏比較有名的地方說了一下,如此一來,秦牧便借著初來州廣,道路不熟的原因,把莊楠也拉到了這場聚餐中,故此車子卻是要由莊楠來開的。


    兩個紀委同誌,一個處級幹部,這車誰開也不合適,所以將莊楠拉上,大家的尷尬都不會出現。莊楠本來以為這一次自己肯定被排除在外了,卻沒有想到吊車尾的又摻和進去了,心裏麵的激動那是無法用筆墨來形容的。


    趙越和宋美佳對望了一眼,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在他們的心裏,秦牧這一次借機請他們,肯定要打聽蘭向忠的問題,這在紀委的紀律中是不允許的,他們還有些糾結秦牧這頓飯若是得不到滿意的答案,會不會有些惱羞成怒,卻發現秦牧拉上一個外人,這樣表態無疑是告訴他們,今天就是隻論交情,不論公事,如此痛快的表現也讓兩人佩服不已。


    莊楠很快找到了一個中檔的消費場所,可見這人的眼光也是非常不錯的。若是去了低檔的地方,未免有些不重視這個聚餐,若是去了高級的地方,那掏腰包的事情沒準就會引起紀委的警覺,還是來中檔,既不掉價又不太誇張。


    秦牧一看到這個飯店的裝飾,就暗暗點頭不已,這個莊楠也是個人才,最起碼對人心揣摩對形勢的判斷還是非常敏銳的,這種人若是有了關係,不難爬得更高一點。


    秦牧這次跟趙宋兩個人見麵,也沒有打算一次搞定他們,隻是這個關係牽上,以後總會用得著的。


    莊楠當前帶路,秦牧和趙越並排而走,宋美佳則在趙越身後半身的位置跟著,一個優雅的房間就被定為幾人聚餐的地方。


    “今天我買單,給幾位添了這麽多的麻煩,實在不好意思。”莊楠笑著就出去點菜了,把空間留給了秦牧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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