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是中國在國際舞台上進行揮灑的月份。香港的回歸,是南巡領導生前偉大設想實施的第一步,無驚無險的將香港重新納入中國大陸的懷抱,“一國兩製”的體製首先出現在世界舞台上。


    浦上班子會,氣氛有一些壓抑。方天柔偶爾抬頭看向秦牧的眼光,帶著一點擔心和內疚,這讓秦牧篤定,方振邦的手法,連方天柔都有些看不過去。憑方天柔這種還沒有鍛煉出城府的人都能看出方振邦這一手的不漂亮,秦牧心中的懷疑更加的濃烈了。


    “工作一定要做好。張區長,在我交流經驗的這段時間,浦上全靠你了。事無巨細,都要認真抓,大力抓,浦上底子薄,經不得風。”秦牧第一句話,就把權力完全過渡到張翠的手上,表示自己外出期間,浦上的事情不聞不問,完全由張翠做主。同為新晉區長的張翠,工作兢兢業業,又是北遼直調幹部,從一個市長的位置走到這個區長位置,好像是降職使用,但從北遼到州廣,這種大範圍的局域調動,而且還是直接進入了副省級城市,誰都看得出來張翠的後台是非常強硬的。而且在張翠的檔案上,並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反而是騰龍市市委書記季誌剛非常讚揚的評語。如此一來,權力暫時過渡在張翠這邊,加上張翠沒有什麽錯處被別人抓住,那麽在浦上就是穩如泰山。


    本來,劉大有和張翠是夫妻關係,同在浦上未免遭人詬病,而這種情況自浦上成名之後,也並不是沒有人拿出來說事,而市公安局局長卻對此不理不睬,在局裏放出話來,劉大有沒犯錯誤,在浦上又做出實事來,誰要有想法就到他那裏喝茶。這個局長屬於強硬派,直接用自己的態度幫劉大有保駕護航,可見劉大有在其精明媳婦的操作下,也在本係統內走出了關係。秦牧很想問問劉大有,他那個開網吧的小情人怎麽了,不過這話還是憋了回去,一個領導張嘴問這話,未免有些不厚重了。


    秦牧同樣沒有用有色眼光看待方天柔,將建立美食基地的事情全權交給了方天柔。他非常嚴肅的告訴方天柔,整個浦上的布局都是以美食基地為藍圖,走高端消費的路徑,讓方天柔多多辛苦,等到他回來,希望能夠看到美食基地完美的雛形孕育成功。


    這隻是表麵的說法,風潮的形成不是三兩個月能夠完成的。但秦牧用自己的態度向方天柔說明,自己的心裏沒有什麽荸薺,該抓的工作還是要抓起來的,並不會因為方天柔的身份,而對方天柔頗多忌諱。


    這番話交代下來,方天柔不停的抬頭,又不停的在本子上記著。


    而對於秦月山,秦牧隻給了他一個指示,浦上後續的財政收入,就全看秦月山的了,無疑是讓秦月山去跑動跑動,在本市內拉一些投資。這種看重讓秦月山也非常的激動,一個勁的點頭。


    布置完區裏的事情,秦牧又去了趟市委,把該辦的手續都辦了。讓秦牧意外的是,直到他出行,邢保平都沒有聯係他,這種情況也讓他充滿了疑惑。


    七月十日,州廣浦上開發區區黨委書記秦牧,坐上了自己的紅旗車,與司機西門雁一起,離開了州廣。此時yin雨霏霏,黃梅時節正濃,母親河水位略有上漲。


    秦牧之所以沒有選擇火車或者飛機,就是想趁這個時候好好的看看。邀請沒有時間,他也算是浮生偷閑。在這半個月的時間裏,日本的經濟泡沫被徹底的戳破,內閣垮台,首相被迫讓位,在野黨成為最大的贏家。而劉丹透露過來的消息,如今的首相跟華夏財團有著非常不錯的關係,言下之意,這個首相能夠日本登頂,華夏給予了相當大的支持。


    好像事情已經出乎秦牧的認知了,他隻是讓劉丹小心掌握,與高層接觸不是那麽輕鬆的。劉丹還像秦牧表示,泰國出台了新的貨幣政策,用來阻擋對衝基金洶湧的攻勢,但其救市的政策顯然是建立在其脆弱的經濟體製當中,在未來的三到五天時間,泰國的金融係統必然會崩潰。


    就在秦牧上了高速路不久,周小梅又打電話過來,一些內部消息傳來,泰國對對衝基金的洶湧狂潮束手無策,世界各大銀行對泰國采取了不信任法案,拒絕進行國際貸款。秦牧聽了這個消息,頓時警覺起來,詢問周小梅關於對衝的事情。周小梅告訴秦牧,經過華爾街很專業的團隊預測,對衝基金的下一個目標有三個,要麽是印尼,要麽是馬拉西亞,剩下的一個,就是亞洲四小龍之一的香港。


    “不會是香港。”秦牧做出了判斷,香港剛剛回歸,氣勢正濃,無論從官方講,還是從民間講,絕對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港元市場發生大的動蕩。全世界的目光都盯在這裏,索羅斯的腦袋不會那麽漿糊。就算是走香港一路,也不過是擦邊而過,賺點肉末當下酒菜罷了。


    聽了秦牧的分析,周小梅馬上將目光對準了印尼。相較於馬來西亞來說,印尼的經濟體製漏洞更多一些,而且泰國和日本的經濟崩盤也給印尼造成了不小的影響,大量的外國貨幣撤資,印尼本身又沒有身後的底蘊,故此這將是對衝資金的首選目標。


    公事談完,剩下的自然就是私事了。秦牧囑咐西門雁找個休息區停下來,剩下的內容自然不能讓西門雁聽到了。


    車子很快便找到了休息區,秦牧走出車子,站在休息去廣場一處荷花遍布的水池邊點上了一顆煙。周小梅詢問秦牧,雲冰去澳大利亞究竟是為什麽,秦牧便有些說不出來。


    在秦牧做出離開州廣的決定之後,雲冰幹脆也說去澳大利亞那邊,具體原因秦牧不清楚,雲冰對他的解釋就是澳大利亞風光秀美,趁著還能走得動,出去看看。秦牧知道雲冰絕對不是這樣的心思,千叮囑萬囑咐,一定不要接手尹照姬的事情,要不然將會陷入非常為難的局麵。


    雲冰沉靜的笑了,雲淡風輕的表情,又將秦牧帶入了兩人剛剛認識時,那個下午的咖啡廳。等到秦牧清醒過來的時候,雲冰已經上了飛機,而對於秦牧提出的注意,她始終沒有正麵的回答,這也讓秦牧的心裏埋下了一絲陰霾。


    如今聽周小梅問起,秦牧就開玩笑似的說道:“好啊你們,一個個把眼睛都盯在我身上了是吧。看來以後我要專門準備個攝像機,把我二十四小時的行程都錄下來才好。”


    周小梅聽了這話,頓時幽怨起來,聲音好像空穀中的回音般,淡淡的說道:“是啊,我們的眼神都在你身上,可是你的眼神,又在哪裏呢?”周小梅是有怨氣的,當初去美國,就是聽從了翁文華的建議,在美國那邊築個誰也管不到的愛巢。誰想到秦牧這幾次去美國,總是來去匆匆,根本沒有給兩個人任何單獨相處的空間。就算是有那麽一兩次見麵,也都一見而分。周小梅聽秦牧隻有苦笑,不禁憤懣的怨道:“是啊,記下來看看,現在已經有幾個人給孩子起名字了。韓雪菱、裘小嬋、雲冰!”


    這句話幾乎是用喊的,把秦牧吼得一愣。韓雪菱和雲冰他知道,裘小嬋一點消息都沒有透給自己。這下子秦家是開枝散葉了,但秦牧惹得這一身桃花債,還真的還也還不清了。


    “小梅姐。”秦牧僅僅稱呼了這麽一句,便說不出話來。周小梅鐵了心是跟著秦牧,這意思秦牧不是不懂得,否則以她現在跨國大財團執行總裁的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跪倒在她的裙下而不可得。而且周小梅是翁文華欽點的媳婦,所作所為人品行事都非常合翁文華的心思,秦牧這一關是逃不脫的。他自己知道自己事,見周小梅如此的表現,考慮了一下說道:“過一段時間,恐怕要去美國呆上些日子。”他不能說的再透了。


    周小梅頓時沉默了,過了一會兒便掛上了電話。秦牧苦笑不已,看著手機怔怔的發愣。裘小嬋也有了孩子,算起來跟裘小嬋見麵還是過年那會兒,難道……若真是那樣,恐怕比雲冰還要早。


    猶豫了老半天,秦牧長歎一聲,把手機放在口袋裏麵,轉而上了車。新得的消息讓秦牧的心情興奮而又沉鬱,非常的矛盾。西門雁作為領導半個知心人,見秦牧上了車就不說話,不禁說道:“秦書記,這次故地重遊,心情還真的不一樣啊。”


    秦牧點點頭說道:“這一次,恐怕不是那麽容易過的。”他的行程,西門雁是清楚的,在當司機的同時,還兼顧著秦牧的保鏢,這是雲冰的堅持。


    西門雁嗯了一聲,突然笑了起來,秦牧不解其意,詢問她為何發笑。


    “我在想啊,秦陰人再臨九江,不知道又會卷起什麽樣的事情來呢。”西門雁大力踩下油門,紅旗車便在寬闊的高速路上飛馳起來。


    天空一個炸雷響起,天色越發陰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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