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到了孟潔的別墅之後,整個小別墅還是燈光璀璨。經曆了這樣一場變故,但人家的訂婚宴還要繼續,秦牧將臉上的深沉消除,換了個和煦的微笑,對陸遠說道:“大陸,你就在外麵等著吧。”


    陸遠還在捉摸著秦牧跟負責人貝海寧科長說話的那一番玄妙,對秦牧的話隻是點點頭,隨後有感覺有些不對,尷尬的衝秦牧笑了。


    秦牧大度的擺擺手,拿著買好的東西走進了孟潔的別墅。


    賓客們沒有心情再留在這裏,那幾個凶神惡煞的人物分明是衝著孟潔來的。外來商人在州廣想投資想賺錢,必須要打通一定的門路,大家都看得出來孟潔好像得罪了某一方神聖,能夠不沾邊的就不沾邊,已經呈鳥獸狀散去了。所以,當秦牧走進來的時候,大廳內除了雷諾孟潔,就剩下代旭升和張文光,還有一襲紅色禮物的慕冰彤了。


    慕冰彤的風采今天頗有些光焰四射,見到秦牧出現眼睛就猛然一亮。但是,秦牧沒有對她有什麽表示,而是走到孟潔兩口子身邊,帶來了深深的歉意,並且表示浦上一定會為他們找到事情的根源。這些都是官麵話,孟潔這些日子鍛煉得也不錯的,能夠品出其中的些許道道。


    她看到秦牧手中拿著個小盒子,卻沒有遞給自己,就知道秦牧轉頭回來是奔著麒麟區的這兩個人而來。她微笑著謝過了秦牧的關心,裝作突然想起什麽事情的樣子,拉過慕冰彤低語了幾句,隨後向大家道歉,拽著雷諾和慕冰彤便上樓去了。


    孟潔的做法還很稚嫩,充滿了斧鑿的痕跡,但她是一個商人,秦牧以及麒麟區二位並沒有追究太多。她既然離開了,那就是看出這裏麵有事兒,早走早清淨。


    秦牧微笑著將盒子放在了茶幾上,隨後安然坐在代旭升、張文光的對麵。他表現得十分鎮定,好像不久前發生的事情跟他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這樣的表現,也讓代旭升看了張文光一眼,秦牧的城府實在是太深了。


    “代區長,張書記,都說麒麟區是州廣的工業支柱,這一路行來,當真是大開眼界。”秦牧畢竟有點理虧,無論表現得多麽鎮定,該守的規矩還是要守。他誇了麒麟區,意思就是麒麟區財大氣粗,如果在這麽個小事上跟浦上計較,就有點沒大家風度了。


    代旭升看了眼張文光,這個眼色被秦牧看在眼裏,心裏就有些好笑。都說隻有浦上是書記當家,但看情形,麒麟區的家,恐怕張文光也能當一半。代旭升故意裝出很氣憤的樣子,而把皮球交給張文光來踢,那麽張文光的地位肯定不是夾縫中那麽簡單。


    張文光推了一下眼睛,謙虛的說道:“哪裏哪裏,浦上才是後起之秀,蒸蒸日上,讓我們望塵莫及,秦書記更是年少有為,讓我們汗顏啊。”


    得,張文光也不是善茬,直接對準了今天的事情,這是在暗暗諷刺秦牧,年少有為得有點過分,把手伸到麒麟區來了,他們都不敢這麽做,你秦牧就敢頂風胡鬧,是不是覺得有了方書記的撐腰,就真的不管不顧了?


    這件事既然張文光提上了,秦牧的心裏就鬆了口氣。隻要知道這事經過的,都知道秦牧之所以默許劉大有拿人,那是因為浦上重要的投資商在這裏受到了威脅,他秦牧關心其安危做出的舉動,過火一點也沒有人太追究,反映到上麵去,麒麟也會挨上一頓訓斥:怎麽著,看著人家浦上開發拉來投資眼紅是不是?有能耐自己去找投資商,搞這些陰謀詭計,損耗的都是州廣的市場。


    因此,這件事必須要兩個區協商著解決。代旭升二人來到孟潔這裏就是一個態度,就是說明他們的工作做得不及時,治安有些亂,也是給秦牧一個交代。但是,秦牧叫人把麒麟的協警給弄起來了,這就太違反原則了,這是上綱上線的問題,隨便拿出個大樣也能讓秦牧好好的穿一穿小三碼的鞋子。


    秦牧怎麽能聽不出這話裏的意思,他能夠來到這裏,就是不打算把事情鬧大。他輕輕地把茶幾上的盒子向前推了推,微笑道:“哪裏哪裏,麒麟區位置重要,又有各種產業支持,我們浦上要多向麒麟這邊學習啊。張書記您看,在過來的路上,看到一點小玩意非常喜歡,不如我借花獻佛,贈給麒麟,就當交學費了如何?”


    說著,秦牧把盒子的蓋子揭開,柔和的玉璧色彩在燈光下顯得非常的迷人。秦牧順帶著解釋了一句:“玉璧,很有曆史氣息啊。”


    張文光心裏一愣,用東西來借喻,是官場很常見的事情。這玉璧恐怕就帶著古代藺相如和廉頗的故事,也是非常有名的“將相和”。秦牧將玉璧推過來,也是向兩個人表示,自己沒有爭鬥之心,今天發生這樣的事,是有隱情在裏麵的。


    張文光如果把玉璧拿過去,說明他想聽聽秦牧的後續,也有和氣為上共同麵對的意思,但若是不接,那就是緊抓住秦牧破壞規矩,擅自扣押協警這個漏洞,跟秦牧好好地扯扯牛皮。


    這塊玉璧價值不菲,秦牧送出來,這東西直接就成了代旭升和張文光的囊中之物,不需要再走什麽正規渠道了。


    張文光卻是不敢做決定的,目光不禁看向了代旭升。代旭升也非常的為難,兩隻手耷拉在一旁,手指在不停的顫抖著。


    有猶豫,那就有漏洞。秦牧的笑容越發真誠起來,慢慢的說道:“前段時間,麒麟為我們浦上的投資非常及時,作用也很巨大。在我們浦上未來的規劃中,有一個項目叫做重工之最,主要是修建一條專門的重工展示平台街道。”這話裏的意思已經不能再明顯了,你們麒麟想不想要?想不想要?想要的話就別架著架子,咱們三個人都是混官場的,也都是在開發區等政績的人物,我建這條街,上麵肯定高興,你們拿下這條街,那以後浦上的資源你們就有了分享的資格,這是雙贏的事情,幾個小協警能跟這件事作比較?這話裏還有隱含的意思,就是告訴他們二人,那小協警們的事兒你們就別操心了,要不是他們,我秦牧舍得把嘴裏的肥肉讓給你們?做夢去吧。


    是的,誰都想伸手在浦上撈一把油水出來,但浦上的開發事宜被秦牧巧妙地交付給了方天柔。方天柔那是什麽人物,隻要不敢跟方振邦書記掰腕子的人,全都要退避三舍,乖乖的按照秦牧方天柔製定的規則來辦事,要不然……傻子都知道會有什麽後果。


    代旭升聽明白了,張文光也聽明白了,他們相視看了一眼,代旭升嗬嗬笑道:“這塊玉璧造型挺優雅,放在辦公室內應該添光不少。”


    有時候政治的結合就是如此簡單,利益到了,那就順理成章了。


    大麵子已經過去,秦牧開始裝模作樣的訓斥劉大有。代旭升擺擺手說道:“秦書記,我們開發區就是為了給這些投資人最好的投資環境,最好的投資氛圍。跑到別人家裏打砸,這種事情無論誰碰到了都要出手。”他刻意沒有去提那幾個協警,也是避免雙方的尷尬。


    秦牧也微笑道:“是啊,如果我們連投資人都保護不了,那他們怎麽會相信我們呢。”這句話稍稍有些諷刺,卻是秦牧故意而為之,隨後又說道:“不過,哪裏都有些陰暗的地方,前段時間我那邊不是還出了持刀搶劫的事情麽,嗬嗬,一個窮地方,怎麽有人會傻到去那裏搶劫。”


    一種自嘲的說法,秦牧甚至有些明目張膽的告訴兩個人,那次搶劫是有意的操作。代旭升和張文光同時麵色一緊,緊接著又舒緩下來,同時笑了起來。


    秦牧估計,過不去明天,麒麟這邊恐怕就要出來點東西,來說明那幾個協警的某些作風啊工作之類的問題,這是麒麟區的自爆其短,也是對秦牧的一種表示。


    這樣的和談,氣氛開始變得融洽起來,秦牧也不矯情,掏出電話給張翠打了過去,告訴她明天去一趟麒麟區,見見代區長和張書記,順便捎帶上劉大有,談一談重工業平台建設的事情。


    又是一塊肥肉沒了。秦牧一陣肉疼,但整個浦上就是他手中的籌碼,該往哪裏下注,該下多重的注,終究是要扔出去的。他的目標是讓整個賭場對自己放鬆戒心,並且和賭場的人員打好關係,扔掉一些籌碼換回一些表麵的友誼,這種交易還是很賺的。


    商場如官場,總是在來來回回的利益交換中變幻著陣營。當秦牧和麒麟兩位領導開心的握手告別之後,秦牧的手機響了。


    “小秦,這件事有點複雜,你最好來浦上一趟。”劉大有的聲音非常凝重,也透著不小的擔心。


    秦牧的嘴角掛上了冰冷的弧度,看起來還真有人對自己用手段,劉大有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都有些猶豫了,這條魚很大。


    (本來今天準備多更,但淩晨的時候開車去濟南,拿了舅媽的病理檢查回來,還好是良性的,謝天謝地。回來後洗澡吃飯,碼字,補更隻能推到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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