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車禍出事不遠的一間休閑茶座,幾個年輕人滿臉笑意的坐在二樓臨窗的地方,看著交警和救護車忙忙碌碌的現場,其中一人對身穿嘻哈服裝,耳朵上帶著數個耳釘的年青人說道:“臨少,這麽鬧行不行?這個秦牧到底是哪個地方鑽出來,能讓你家老爺子這麽費心?”


    嘻哈年輕人撇撇嘴,哢噠一聲將zippo打火機亮開,點上一根雪茄,撲哧撲哧的抽了幾口,眯著眼睛說道:“這個兔崽子在南方那邊鬧得不錯,聽說到咱們威平這邊就是來混政績的。我家老爺子說了,這次不把他搞下去,咱們都沒有什麽好日子過。你們都給我聽仔細了,別以為他是什麽副市長咱們就怕他,在老慕手下嚇跑的副市長又不是一個兩個,弄完這個,老慕就上去了,到時候咱們的日子就發達了。”


    幾個人聽著嘻哈青年的說法,一個個的都點頭不已,其中一人又問道:“臨少,這種人反正是混,怎麽不拿錢把他砸下來?”


    臨少斜著眼看著那人,冷笑道:“這家夥剛來,現在拿錢砸肯定要花不少。咱們要先把事兒給他做大了,要嚇唬住人,到時候做起事來就事半功倍。你沒看見上次走的那個什麽來著,一開始鐵青著臉皮不鳥咱們,到最後還不是咱們威脅了他的小情人,他才伸手拿了五十萬麽?當初他可是連一百萬都不搭理的。”


    幾個人又是一陣吹捧拍馬,一時間煙霧繚繞,唯臨少馬首是瞻。臨少叼著雪茄,摟著名打扮妖豔的女子,眼底閃過冷笑,隨即轉換了笑容,讓大家隨意叫吃的喝的。


    這裏的一切秦牧無從知曉,但是他初到威平,第一天從市委到地方,都有人給自己下眼藥,這未免太過於巧合。如果說這次事故是個巧合,但巧合之下必然還有一定的聯係。既然被慕天閣左右的常委想把自己架空,那自己就到上麵去要政策。


    將白若涵安慰了幾聲,秦牧對匆匆趕來的文入海說道:“通知公安部門及交通部門的領導人來見我。”他說這話的語氣非常冰冷,既然撕破臉皮,那架著架子也沒有什麽意思了,大家都各憑本事吧。


    說完,秦牧便掏出電話,找到某個號碼,將之撥通:“你好,是張秘書嘛?您好您好,我是秦牧。”


    電話中頓了一下,隨之傳來熱情卻不是身份的聲音:“秦副市長,您好您好,什麽時候到的威平?”


    兩人在電話中寒暄起來。俗話說,人馬未動,糧草先行。秦牧在州廣的三年,雖然是混資曆培養嫡係,但他早就深深的明白,自己最後決戰的地點是威平。兩大派係的聚焦點雖然是這裏,但真正掰腕子的卻是秦牧和慕天閣,雙方往威平伸太大的手就不合時宜,所有的資本全靠兩個人各自協調。所以,秦牧在威平安了個不大不小的釘子,並不代表就這樣放任威平市的官場成為慕天閣的禁臠。他人雖然不在威平,但並不代表不能找別的途徑來影響這裏。官場做事就要有官場的規矩,尤其是威平市所在的省份,那也是要上下打點好。所以,現在跟秦牧通話的張秘書,恰恰就是秦牧委派季誌剛早已攻堅下來的對象,連同張秘書的直屬領導,專管政法的省委副書記,經過三年的潤養,已經對華夏財團非常的看重,並且給予了華夏財團在本省的業務開展給予了很大的幫助。


    這就是官場和商場之間交換的潛規則,上層官員很多人知道華夏財團在華辦事集團跟秦牧有些說不明道不白的關係,但巨大的利益擺在麵前,他們不會不動心。華夏財團在華的兩次大手筆投入,捧起了騰龍市,成就了州廣市,而這兩個市都是秦牧曾經工作過的地方,以外國先進的技術成為中國南北並飛的兩條飛龍。威平所在的中州省,雖然經濟在全國位於前列,但是至今沒有龍頭科技項目,一直是中州省委的心病。尤其是身在三四把手這種比較**地位的領導人,華夏財團的負責人當先找上門去,哪怕是再矜持的人也要心動。


    秦牧跟張秘書聊了會兒天,張秘書知道秦牧初來威平,這麽早就打電話,肯定遇到了棘手的問題,他沉吟片刻,直接提起話頭說道:“秦副市長,什麽時候來盛會,要多停留幾天啊。”


    “一定一定,正想到盛會向喬書記匯報匯報工作呢。”秦牧笑著說道。


    現在就匯報工作,未免有些太草率了。張秘書負責喬副書記的各項瑣事,這個時候若是安排秦牧見喬副書記,那動作未免太大了。他也知道,秦牧這個年輕人能夠做到做到現在的地位,斷斷不是草率的事情,想來是在威平碰了壁,想找書記要個口話。秦牧肯定不會去省會,張秘書自然也不會答應他,現在這個時期很**,秦牧初到,那就是要引起波濤的時刻,喬副書記太早的站出來,自然會引起不少人的反彈。


    張秘書的心思玲瓏百變,轉瞬就想明白秦牧的意思,頓時笑了起來,說道:“秦副市長,要是看中了華夏財團在咱們省會的投資,想到喬書記這邊來給你們威平跑跑關係,那你可就要破費破費了。華夏財團有些投資,確實需要一些寬鬆的政策。這樣吧,我給威平白書記打個電話,讓他在班子裏麵倡議一下,這個部分投資,你還是要親自上陣才好。秦副市長抓經濟是把好手,喬書記稱讚過很多次了。”


    很明顯的態度交換,秦牧得到了自己滿意的答案。喬副書記站出來確實不太妥當,但秘書出來說句話,那喬副書記的態度就值得各方猜測了。打著經濟投資的幌子,誰也挑不出毛病出來,不過慕天閣應該知道,大開大合直接架空的手段對於秦牧來說沒什麽意思,大家還是要經過短小功夫的切磋,才能決定大勢的走向。


    果然,不多會兒白光亮打來電話,省裏新一批的投資下放政策已經頒布,威平這邊撈了個大柿子,省委那邊的意思,秦牧在經濟方麵有獨特的見解,並且在州廣成功建立了開發試驗田,所以有人指名道姓要秦牧負責威平的新投資開發。市裏馬上就要召開班子會,為這個問題做更深入的研討,所以白光亮通知秦牧,馬上前去市委開會。


    白光亮說這些話的口吻是喜悅的,就算傻子也看得出來,剛剛在市常委有架空趨勢的秦牧,根本沒有接受這種妥協的方式,而是用著更強硬的手段,直接從省委開始要政策,要照顧,這種上壓下的方式,直接給了慕天閣當頭一擊。慕天閣跟秦牧交手,便宜就占在比秦牧的職位高,而吃虧也吃虧在這方麵,如果慕天閣從省委要政策來打壓秦牧,那就有些貽笑大方了,剛剛報道的副市長就需要市長大人在上麵請救兵,那慕天閣的禦下手段就會引起某些人的不滿了。


    況且,秦牧的這種手法,也是可一不可再二再三的,要是碰到事情就在上麵拉人,那就成了軟骨蟲的形象,也被省委不喜。但現在請救兵,卻是恰到好處,而且還是從經濟入手沒有驚動上麵人物的特殊照顧,這也是秦牧最為聰明的地方,也是張秘書這種八麵玲瓏的人想出來的對策。


    秦牧讓文入海找交警們要了副嶄新的手套,然後將那白若涵的照相機小心的收好,隨後對白若涵說道:“有個會,能不能開車送我過去?”


    白若涵看著車窗被砸壞,車蓋子被砸扁的小車,苦笑道:“車子都成了這樣了,你讓我怎麽開?連路都看不清了。”


    秦牧微笑道:“路如果看不清,那我就找人給你開路。魯迅先生不是說過麽,這世上本沒有路,走得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秦牧的文藝範兒讓白若涵吃笑不已,翻翻白眼說道:“幾年沒見,你倒是變得油嘴滑舌起來了,是不是官越大,經曆得越多,就少了點東西?”


    這個問題秦牧是不敢回答,也不能回答的。他隻是給了白若涵一個安心的笑容,隨後便走到那個胖交警麵前,沉聲說道:“我是市政府秦牧,請通知你們局長,馬上派人護送一輛車去市委。”


    秦牧來威平,早就有消息靈通的人在威平官場散開了,不過在最底層的基層幹部卻是對此沒有太大的感想,也不知道秦牧過來時進行最後決戰的,甚至有些人連新的副市長叫什麽也不知道,這位胖交警恰恰就是其中的一人。平日裏隻顧著跟自己的直屬隊長搞關係,並利用職務之便撈點油水外,其他的事他倒是很少關心,別說秦牧剛來威平,恐怕就算秦牧在威平一段時間,他的名字這位胖交警也不會知道。


    今天秦牧穿著很普通,盡管身上的西裝是來自外國名家大師的手筆,但因為不是國內某幾個大作廣告的牌子,所以並不起眼。那胖警察上下打量了一番秦牧,撇著嘴說道:“想通知自己通知,沒看到這裏正忙著麽?讓開點,不要破壞現場。”


    秦牧頓時有些愣了,無知者真的是最有福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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