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役們迅速地工作著。


    在許多雙手和專用工具的幫助下,索什揚的裝甲很快就被拆了下來——倘若隻有他自己,他絕不可能這麽快就完成這項工作。


    在供能纜線和胸甲被移除後,他就已經基本上自由了。


    戰團的高級仆役們開始移除他腿部的盔甲,一邊工作一邊低聲讚美著護甲的機魂。


    他的腿甲一被移除,他就自己走了出來,沒有等著自己的護脛也被拿下。


    一旁的桌子上放著拆散開的護甲。


    如果有必要,一個星際戰士是有能力自己移除自己的護甲的,但對這些神聖的軍械來說全麵的拆卸才是合適的對待方法。


    倘若不對它們進行定期的清洗、測試和護理的話,它們的機魂就會漸漸失去活力。


    這時兩名仆役走上了,將呼吸過濾器從脖子上開始解開——它被一層汗液粘在身上。


    隨後,索什揚又向前走了幾步,完全脫離了裝甲的約束,將皮膚暴露在船內涼爽的空氣中。


    這時,他轉過身去。


    那件精工動力甲已經被完全拆開,背包的電線從固定架上垂了下來,仆役們將其它的部件用紅布包裹起來,深鞠一躬,而後退了下去。


    隻要一離開這裏,仆役們會將他的裝備帶到隔壁的工作室中。


    在那裏他們將會一絲不苟地清洗這些神聖的武器和護甲,進行必要的修理後,再次塗抹聖油並將它們放回架子上。


    等索什揚回來時,他的武器將會再一次閃閃發光,他的護甲也會在護甲架上被組裝好。


    一雙雙勤勉的手將洗淨一天的活動在護甲上留下的痕跡。


    然後,他赤裸著身子走過了武備庫,門兩旁的機撲門衛將通向浴室的大門打開。


    索什揚走進了一間從上到下都白色的嵌花所裝飾的房間。


    他站在房間中央,讓仆役們用溫暖的布料將訓練產生的汗水擦去,而後走進了高溫浴房。


    在接下來的半小時中,他坐在足以烤熟一名未經改造的人類的高溫中,讓含著香氣的蒸汽舒緩他的肌肉。


    隨著他體內的灰髓含量越來越高,他也越發的變得喜歡這種高熱的環境,哪怕是他還處於正常的狀態。


    而後他走進了淋浴室,在那裏,上百升的水澆在了他的頭上,又從下水道裏流走。


    他一邊感受著皮膚上的麻刺感,一邊走進了由廊柱環繞著的主浴池。


    這個浴池大到可以在裏麵遊泳,池中的水因為各種礦物質而呈現出湛青色,各種壁畫裝飾著牆壁和天花板。


    他沿著台階一級一級走進了池中,讓溫暖的池水擁抱住他,直到水浸沒了他的脖子。


    索什揚在深呼吸的同時閉上了眼睛。


    鄰近輸送熱水的管道所產生的震動和他的心跳形成了同步,索什揚由此進入了冥思的狀態。


    直到兩個小時後,他蘇醒過來,用強壯的雙臂將自己托出了池水,並擦幹軀體使用烘幹設備將皮膚上的水漬帶走,最後披掛上一件銀灰色的長袍。


    隨後索什揚便離開了浴室,走進了自己的私人房間中。


    食物早已為他準備好——由戰團的餐廳之主羅齊姆為他單獨烹飪,一旁則是已經注滿美酒的金色酒壺和酒杯。


    索什揚走過餐桌時,順手從上麵拿起一盤類似幹酪的甜點,上麵點綴著很多他不認識的果幹。


    他在自己的書桌前做了下來,緩慢地咀嚼著食物,大口地喝著酒來佐餐。


    桌麵上放著堆疊好的匯報和文件,其中大部分都是關於戰艦修建進度以及鄰近星係的各種情報,偶爾還有一些來自遠方戰爭的“故事”。


    他一邊閱讀著這些匯報文件,一邊穩步的消滅著盤中的食物。


    十分鍾後,當他閱讀完這些文件時,盤子裏也恰好空空如也。


    索什揚站起來,將部分臨時文件放進一旁的碎紙機中。


    當他剛準備回到床上好好休息一會時,忽然注意到了床底的一個小匣子——其實他每天都能注意到,但每次都會將其忽略。


    這是他那位生理學上的父親所遺留下來的,裏麵據說記載了他對於他們古老家族研究的筆記。


    索什揚對他的家族沒有什麽興趣,延續家族的責任自然由他的那位堂弟承擔,但他成為阿斯塔特的那一刻起,他們的關係就隻剩下一點點微薄的感情了——從血緣上來說,他們甚至都已經不算是同類。


    但不知為何,索什揚今天注意到了他,而且沒有選擇無視。


    他彎下腰,將這個木匣從床底拿出來,拂去上麵的灰塵之後,將其打開。


    匣子裏,躺在四本疊在一起的褐色封皮的筆記本,上麵沒有署名,也沒有任何記號。


    索什揚拿出最上麵那本,然後翻開了第一頁。


    “我的孩子,當你看到這行字的時候,不要太過驚訝。”


    上麵雖然是這麽寫的,但索什揚還是愣了片刻。


    接著他連忙向下看去。


    “我一直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終有一日,我的這些研究筆記,都會來到你的手上,這不是什麽預言,也不是什麽巫術,這隻是我,一個父親的直覺。”


    索什揚一邊看著,一邊慢慢坐回到椅子上,並順手將匣子放在桌麵上。


    “也可能看到這些的是一個陌生人,或者另一位家族成員,我希望你能夠好好保存它們,隻要它們還在,那麽我的孩子,索什揚·阿裏克謝,一個偉大的阿斯塔特修士,就有機會看到它們,這是一個父親最誠摯的請求。”


    這邊是第一頁所寫的全部內容。


    索什揚心中五味雜陳,不知該說些什麽,隻是輕輕撚起一角,將書頁翻過。


    “我從記事起就一直被告知,我們是一個有著特殊榮耀的古老家族,曆史可以追溯到帝皇尚行走於人間的那個時代……”


    他父親留下的筆記,每一本都十分的厚重,索什揚花了三個小時才每字不漏把第一本的內容都看了一遍。


    當他將筆記本合上時,顯得心事重重。


    根據已經出版流通的文獻資料,光輝榮耀的統一戰爭結束了泰拉的衝突年代。


    自那之後,泰拉便迎來了一百五十餘年的和平安定與休養生息,帝皇則率領他的偉大遠征離開家園,英勇無畏地將散落星海的人類世界重新納入帝國疆域。


    曆史文獻是這樣說的,但現實則遠非如此幹淨利落。


    曆史僅僅記錄了宏觀走向與整體階段,並且為很多積沙成塔的春秋筆法強加了許多隨心而定的模糊內容。


    實際上紛爭年代對人類的影響非常深刻,即便是在大遠征的末期,其餘震依舊在銀河中回蕩不已。


    即便帝皇在泰拉上宣布人類帝國乃是過去人類文明的正統延續者,卻也無法阻止種種封建世界,宗教團體,偏遠國度以及獨裁君主固執地拒絕合作,試圖在高牆環繞之下堅守他們微不足道的獨立狀態。


    其中很多即便是在大遠征的暴風下,也苟延殘喘了數十年,借助帝國的和平談判與姑息養奸來抵抗或躲避一切意在將他們吞並消化的條約,和解及其他諸多外交手段。


    大部分故事表明,帝皇,或者是帝皇的重臣良相們具有超凡的耐心。


    即便是在大遠征最鼎盛的時期,帝國高層也依舊不遺餘力地嚐試用非暴力手段來解決衝突,甚至帝皇容許了一部分勢力保持著半獨立狀態,等待他們接受現實。


    但另一部分不常被記載的故事也表明,帝皇的耐心是有限的,且當他的耐心耗盡之時,他的慈悲與忍讓將會蹤影全無。


    而根據索什揚父親的研究,他們家族的曆史,可能遠不止傳言的那樣——甚至還可能是某個曾經與帝國敵對的勢力的後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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