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消息,郭大靖便抽空來了一趟,把具體的安排告訴藤野父女,讓他們理解,並做好準備。


    “這個時候大操大辦本就不合適。”藤野正對此倒是很大度,笑著拍了拍郭大靖的手臂,說道:“你和阿英商量好就成,我圖個省心,不管了。”


    郭大靖把藤野正送到門外,回屋坐進椅中,活動著脖子,說道:“忙死了,比打仗都累人。”


    藤野英走過去,給郭大靖拿捏著肩膀,柔聲說道:“毛帥和陳副帥作媒主婚,已經是想不到的抬舉,我沒什麽可挑的,就照你說的辦吧!”


    郭大靖輕輕撫著姑娘的手,調侃著笑道:“簡單點也好,省得把人折騰得沒辦氣進洞房,是吧?”


    藤野英卻不象阿秀那麽嬌羞,咯咯笑著貼上來,還吧唧親了郭大靖一口。


    這虧不能吃,郭大靖手上用力,順勢把藤野英抱進了懷裏,在姑娘的臉上、嘴上親了好幾口。


    藤野英乖巧地偎在郭大靖懷裏,很久了,很久沒有這麽親近了。以後再沒有障礙,沒有顧忌,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阿秀已經托人帶了話,在哪裏住聽我的。”郭大靖手不老實,在姑娘身上捏捏摸摸,開口詢問道:“你呢,有什麽想法?”


    藤野英被摸得癢癢的,有些害羞,但心裏卻是美美的,柔聲道:“我也聽你的。”


    郭大靖輕輕點頭,說道:“金州現在分成兩個大區,分別是旅順口和三山海口。主力部隊將在南關設防,三山海口離得要近一些。”


    大連市的開發很早,漢初,杳氏縣(今大連、旅順、金州一帶地方)屬遼東郡所管轄十八縣之一。唐初,這裏稱“三山浦”。唐中期改稱“青泥浦”。


    明清以來始稱“青泥窪”,而海口則稱“青泥海”,亦有仍稱“三山海口”或“金州海口”的。


    “那就在三山海口,你回家探望休息也方便。”藤野英想都不想,便說出了心裏所想。


    旅大金,在後世應該是分成這三個大區,現在隻能設成兩個大區。


    旅順口區是大後方,挨近港口,駐兵不多;三山海口區,以軍隊眷屬居多,百姓也要安排可靠的老遼民。


    同樣的,以郭大靖的謹慎,不會不考慮後路。在三山海口區,也就是在大連灣,也要開港口,也就是後世的大連港。


    通過水師控製大連灣,不僅避免了南關防線東麵被建虜蹈冰繞襲的危險,還有再次抄襲建虜後路的可能。


    隻要建虜敢於深入遼東半島的南端狹窄部,就不得不顧忌東江軍的海上抄襲。


    況且,複州、蓋州的無人區,本來是防範東江軍登岸襲擾的,現在卻同樣增加了建虜南下攻打金州的困難。


    與收複金州時的設想和計劃比較類似,在南關防線構築完成,卑沙城修繕結束後,郭大靖還真的希望建虜能再來攻打。


    在還不具備與建虜野戰廝殺的階段,倚堅防守,再伺機反擊,不失為一種聰明有效的作戰策略。


    以己之長,擊敵之短。每一次勝利,都是對軍心士氣的鼓舞,將給東江軍帶來心理上的強化,為下一階段的野戰爭鋒打下基礎。


    況且,建虜最可能的進攻時間應該是在秋後,最佳則是在冬季的河流冰封之時。


    而到了那個時候,金州守軍在武器裝備上又將得到提質升級,將給來犯的建虜沉重打擊。


    阿秀是嫁夫隨夫,藤野英也是想離丈夫越近越好,相聚的時候越多越高興。


    “三山海口將是海濱城鎮,風景很美,在島上住習慣了,在那裏也有相似的感覺,能很快適應。”


    “除了要建起城鎮,還有工坊區,有些新裝備,我也能就近指導,方便打造。”


    郭大靖娓娓述說著,鹹豬手在姑娘身上的溝壑間遊走,兩人貼得很緊,氣息相融,都有些動情難禁。


    “小姐,小姐——”突然響起的呼喚聲,打斷了兩人的親昵,也澆熄了兩人的情動。


    藤野英象受驚的兔子從郭大靖懷中跳起,匆忙整理了下衣裳,臉上還泛著緋紅,卻強裝鎮靜,對著小跑進來的阿巧問道:“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


    阿巧趕忙垂下頭,稟報道:“小姐,來了好多人,還抬著桌椅和箱籠。為首的是李夫人,李維鸞大人的夫人。”


    郭大靖幹咳一聲,站起身,對藤野英說道:“是來為後天的親事作準備的,你去好生迎客吧!”


    住在旅順堡內的隻有李維鸞、尚可義等軍官的眷屬,知道郭大靖成親,便讓家中女眷趕來幫忙。


    郭大靖承這份情,日後定有回報。他也沒特別通知,連劉興祚和劉奇士都不知道。他們正在金州衛城暫時駐紮訓練,與卑沙城呼應。


    成親之後,派人送去兩壇喜酒也就是了。本就不是大操大辦,通知一個,其他人也就知道了,不來不好,要來路不算近,耽擱軍務。


    除了阿巧,藤野英還帶了幾個女醫護員,幫著她忙活忙活,也不是太過繁瑣勞累,還不顯得人少冷清。


    趁著沒人,郭大靖在屋內又放了些東西,比如綢緞布匹之類的,才出了宅院,又去忙公務了。


    大半個金州,從上到下,都在緊張的忙碌。不管是對高層,還是底層的軍民百姓,都在熟悉著工作。


    新作物的種植,新的分配製,以及將要發到手中的軍票,老百姓都是陌生的,但又都是興奮和喜悅的,並充滿了憧憬和希望的。


    “俺要穀子、白菜、蘿卜、茄子種子……”


    “俺要檾麻、蘿卜、豆角、芝麻種子……”


    “俺要倭瓜、白菜、菠菜、花生種子……”


    村公所內,人聲嘈雜,一個個百姓領到種子,興高采烈地離去。


    官家強製種植的土豆、黑麥、玉米已經基本完成,剩下的土地,以及自己墾荒的邊邊角角、院落地頭、坡地窪地,便是自己作主,想種啥都行了。


    至於苜蓿、豆子等相關養馬的草料,則在軍屯的田地中種植,與老百姓的關係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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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山東采購,還有林家幫著搜集,各種作物蔬菜的種子品類很齊全,但一家隻限領四種。


    第一年主要是安定保險,老百姓主要是盯著吃,基本上都選糧食蔬菜,還是比較熟悉,種下去有把握的。


    檾麻適合東北種植,也能編繩織衣,但纖維不如苧麻,麻布的品質自然也差不了不少。但對要求不高的百姓來說,作夏衣來穿,還是不錯的。


    沈大龍興衝衝地回到家裏,馬上就在院裏忙活起來。地方不算大,但老百姓不舍得浪費土地,哪怕隻有炕頭大小,也都要利用上。


    “這點小活兒不用你幹。”妻子擦著手走出來,搶過沈大龍手中的小鋤。


    沈大龍嘿嘿笑著,把種子遞給妻子,說道:“這是豆角和菠菜,在院子裏種一些,吃起來方便。下午俺去地裏,把倭瓜和蘿卜種上。”


    妻子笑著應承,熟練地刨坑播種。


    沈大龍閑不住,邁著假腿,篤篤篤地走在院子裏,拿了些樹枝木頭,把院子的籬笆牆全部弄好。


    “在村公所,聽說要給退役軍人和家屬更多的優待政策。”沈大龍一邊幹著活兒,一邊和妻子說著話,“至少,吃飽肚子是沒問題的。”


    妻子說道:“那趕情是好。要是風調雨順的話,秋收之後,咱們應該也不愁吃喝。”


    退役軍人和軍屬的田地是免賦稅的,今年暫時定在每人五畝,明年可能還會增加,收多少全歸自己。


    按照土豆和黑麥的產量,沈大龍家有二十畝地的收成,確實足夠一家人嚼裹了。


    “要是真象別人說的那麽高產量,那肯定是吃不了的吃。”沈大龍還有些疑慮,說得並不是那麽確定。


    妻子倒是更有信心,笑著說道:“是真的,俺聽趙家嫂子講了,在鹿島收土豆的時候,她親眼看到的,每畝收了三千多斤呢!”


    “三千多斤?”沈大龍撓了撓頭,感覺自家準備挖的窖子有點小了,得挖得挺大,才能裝下那麽多的土豆。


    正在此時,有人喊著沈大龍的名字,從遠處走了過來。


    是新任的村長,村上就那麽兩三個識文斷字的,他是水平最高的。


    “村長,您找俺有事兒?”沈大龍趕忙迎上去,把村長往院裏讓,“進去喝碗水吧!”


    村長擺了擺手,說道:“上麵又推出了對傷殘軍人的優待政策,每個村馬上就要設供銷站,也就是賣些糧食和日用雜貨,先緊著軍屬安置。你家杏子識字嗎,會算賬嗎?”


    軍票發行要有一些配套的措施,最主要的便是能給老百姓提供花用的地方,每村設供銷站便是其中之一。


    糧食是最主要的商品,也是讓老百姓適應軍票。


    不發糧,就是讓老百姓用軍票去買,看似多此一舉,但從長遠考慮,卻是必須的,能在百姓心中樹立起軍票的信用。


    以後呢,供銷站的商品種類會逐漸增多,食鹽、醬醋、糖茶、酒水等等,都將逐漸進入百姓的消費領域。


    其實,賺錢並不是主要目的,在頭一年的時間裏,老百姓也沒有多大的消費能力。


    但一定要給軍票的使用提供市場,不管是官方的供銷站,還是民間的集市貿易,使軍票被老百姓認可,並成為普遍接受的流通貨幣。


    而所謂的信用貨幣,在得到認可和流通後,也就不需要太多的保證金。說白了,紙就是錢,這對東江鎮日後的發展具有極其重大的意義。


    “每月給半斛米呢!”村長微笑著補充道:“也就是坐在那裏賣賣貨,還不是天天有事,挺清閑的。”


    沈大龍望向妻子,發現妻子眼中透出熱切,但又有些自卑地低下頭。


    無奈地苦笑了一聲,沈大龍說道:“杏子會算賬,可不認識幾個字。村長,您的好意,俺心領了。”


    村長點了點頭,他也知道杏子不識字,隻是盡到職責,通知到位罷了。


    “官上還有通告,每個村子設夜校學堂,每天晚上講半個時辰的課,男女老少都能去聽,去學。”


    村長說道:“這可是大好事,免費教書,不收錢。過幾天,我會召集村人把學堂建好,再打造些桌椅板凳。”


    沈大龍趕緊用力點頭,說道:“到時俺一定去幫忙,隻要您招呼一聲就成。”猶豫了一下,他又問道:“女人也能去學嗎?”


    “能啊,誰都能去。”村長笑著做出肯定回答,“不求能讀書,會寫自己的名字,出門認識商鋪名字、路標指示,不也挺有用嗎!”


    “對,對,您說得是。”沈大龍看了一眼妻子,把腦袋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


    妻子有些失落,沒能幹上一月半斛米的好活兒。可聽到能去認字學習,心中又生出了些許熱切期盼。


    ………………


    再有十天半月的,便會接去金州了。


    阿秀在院中走動著,土地已經完全化凍,但她也沒了種辣椒和西紅柿的心情。


    又要搬家了,種下去也收不了,還是到了金州再說吧!


    阿秀輕輕歎了口氣,抬頭望著院中大樹新發的嫩芽發呆。


    在廣鹿島住了不到一年,但她對這個家卻是有著感情的。因為,她在這裏成親,從姑娘變成了有夫之婦。


    這裏有她的安寧,有她的甜蜜和幸福,也有她倚門眺首的惦念……


    不管住在哪裏,能和自己的男人在一起,才是最好的。阿秀微抿起嘴角,露出些許喜悅的笑意。


    好在仗打勝了,丈夫安然無恙,還升了官兒。當然,升官兒不是主要的。


    阿秀經常在想,哪怕丈夫不當官兒,一家人種上十幾畝地,有吃有穿,哪怕是粗茶淡飯,也過得安心。


    但這話她不會說,她知道丈夫有雄心壯誌,對建虜更有刻骨仇恨,不會甘心過平淡如水的日子。


    而從大的方麵講,有建虜盤踞遼東,又哪能過上安心的日子?島上有多少土地,又住了多少人,吃飯都困難,又哪來的十幾畝田地?


    不搶回曾經的家園,不把建虜徹底打敗,安樂生活的夢想就是虛幻。除非,你去遠離遼東的地方生活。


    “阿秀。”孫嫂和王嫂每人搬著幾個花盆走了進來,笑著和秀姐打著招呼。


    曾經管阿秀叫過夫人,但被阿秀執拗地拒絕了,便保持了以往的稱呼。


    “你看,俺們弄來了花盆,你就可以放心地種辣椒了。”孫嫂看阿秀迷惑的樣子,開口解釋道:“還有十天半拉月才走呢,到時候也能出小苗,移栽到盆裏,一起帶走。”


    王嫂笑著說道:“還用費那二遍事,要我說,直接栽盆裏,苗長大了再移到地裏都成。”


    阿秀覺得是個好辦法,可又怕搬家時麻煩人,便說道:“搬花挪盆的,怪沉的,會不會讓人說閑話?”


    “說啥閑話?”孫嫂眨巴眨巴眼睛,明白了阿秀的意思,並不在意地說道:“大靖是將軍呢,管著幾千號人,這點活兒能用到幾個?你呀,就是想得太多,還老不當自己是將軍夫人。”


    王嫂點頭讚同,說道:“就是嘛,幾十盆辣椒,一個板車就全拉走了,不費力的。”


    阿秀想了想,也希望丈夫能早吃到辣椒,更怕耽誤了種植,便頜首同意,幫著孫嫂王嫂一起裝土,往盆裏栽種辣椒。


    島上的百姓搬走了大半,孫六岩和王貴是被郭大靖安排好的,會和阿秀、蓉兒等人一起去金州。


    陳有善作為島上的老人,諸項工作已經熟悉,帶著幾個管理人員已經前往金州幫忙。


    趙青山是郭大靖信賴的人,也馬上要隨著工坊遷往金州。


    眼見著熟悉的鄉親一個個離去,阿秀是著急和迫切的。但她不會給丈夫添亂,隻等他派人來接。


    ………………


    辣椒原產美洲,約在十六世紀下半葉進入中國,又名番椒。但長期作為觀賞植物栽培,並在相當長的時間內沒有進入中國飲食。


    而辣椒在中國的傳播,也是從福建開始,經過江西,進入湖南、貴州、四川等地,並成為當地調味的一種特色。


    郭大靖沒有想到林家在搜集種子上,還真是很盡心盡力。先是玉米,現在又是辣椒、煙草等種子,不管能不能用上,都是誠摯的心意,得感謝。


    “新港口,沒問題吧?”林天生對於未來大連港還不是很放心,“主要是冬季,結冰的話,可就不能用。”


    郭大靖倒是頗有信心,後世那麽出名的港口,怎麽會在冬季結冰。就算結冰,冬天不用就完了。


    “我詢問過向導,冬季基本上不結冰,就是結冰,冰層也很薄,不影響船隻航行。”郭大靖不以為意地說道:“反正冬季,林家的海船也不在遼東,你不必太過擔心。”


    林天生笑了笑,說道:“既然你把宅院選在了三山海口,那林家也在那裏建所宅院,做個鄰居吧!”


    “三山海口太拗嘴,我準備改成大連。”郭大靖笑著說道:“怎麽,林家小姐那邊的事情,還沒有解決?”


    林天生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確實很難纏,要死不死,勉強活著不是害人嘛?”


    那就直接退婚唄!郭大靖張了張嘴,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封建社會,有些事情不是他想的那麽容易簡單,處置不當可能毀了林婉兒的名聲。


    第二百二十五章 供銷站,辣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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