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混沌沌的睡夢之中,張小凡隱約以‘上帝視角’回到了過去,回到了看不見鬼,沒有任何修為的時候。


    時光漸漸推後,他看到了自己為了一口飯吃,忽悠著很多人,改變著他們的生活軌跡,有喜有悲。又看到自己擁有修為後,漸漸地在華夏不把人當人看,隻想著從普通人身上榨取錢財,現在又在美利堅仗著一些‘聰明才智’胡亂使用念珠,打著造勢的噱頭,造就了多少家庭妻離子散;


    還把一些惡鬼的靈魂壓縮、打碎記憶製造成靈肉當成是誘餌,這些惡鬼生前犯事才被關押在地獄之中洗清罪孽,從本身來講,他們和生前的因果已經斷了聯係,可是張小凡為了一己私欲,竟然偏離了修道之人的向善之心。


    他不是一個好人,從來也不是,但他此時看到了視線以外的東西,才知道自己有多麽無恥,多麽卑鄙!


    這數個月以來,他迷失了自己,迷失了世界。


    他從小隻有一個夢想,那就是世界和平,這個世界和平並不是很遠大的誌向,隻是不論是不是朋友、親人,他希望整個世界,沒有傷害,沒有痛苦。然而他在美利堅生活,目的雖然是為了保護身邊的幾個人,可是卻傷害了無數的人。


    他自從出社會以來,一直很市儈,卻從未想過傷害別人,可是來了美利堅,隨著修為變強,一切都變了,他明明知道布下念珠,會使普通人遭受意外,卻還是堅持要做,為的隻是名利而已。


    張小凡還在懺悔著,但越想越不對勁,自己做夢怎麽會如此逼真?


    “出來!我知道你在這裏!”張小凡幹嚎一嗓子,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想看看是不是有人搞鬼,擁有了陰陽眼之後,他的世界一團糟,誰知道是不是邪祟入夢。


    “你察覺到了?這裏不是夢境,我沒有夢魘的能力,也不能像鬼一樣出入人的夢裏,你放心,這是時光回溯,不會傷害到你的。”


    張小凡隨便一嗓子,就把‘幕後黑手’引了出來,張小凡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夢’就像玻璃破碎一樣消逝,張小凡熟悉的臥室漸漸浮現而出,同時巫神也站在了張小凡麵前。


    時光回溯是巫術的一種,可以讓人回到過去,主要用於追查事情的開始,這也是巫神掐算天機的手段,每次使用都得耗費生命力,生命力的減少視使用時間和回到過去的時長而定。


    “巫神!你什麽意思?你之前已經誤殺我一次,別太得寸進尺了!”張小凡蓄勢而起,一道寒冰劍浮於胸前,隻要巫神有所異動,自己立馬就能有所行動!


    巫神卻搖搖頭,把床邊一張椅子移到張小凡麵前,坐在上麵點了一支煙:“我想要殺你,一千個你加在一起,都不是我的對手。你聽我把話說完,你就知道我的意圖了。”


    “好!你說!”張小凡不敢放鬆,繼續持劍相峙,冷汗都有些冒出來了,一個無聲無息入侵到倉庫裏,還對他施以法術,雖然看起來沒有惡意,可誰知道他想做些什麽?


    巫神吐出了煙圈,蒼老的容顏掛著些疲憊,施展時光回溯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無時無刻都得溝通天地間四維空間的時間碎片,組合成完整的影像,除了透支生命力和真氣,對精神也是很大的考驗,他緩緩了氣,說道:“剛剛我也看了你這段時間以來的曆程,做到這種程度很不容易。”


    “謝謝誇獎。”


    張小凡麵不改色,緊緊盯著巫神吞吐雲霧,一步一步移動到房門,打開之後看了一眼正在酣睡的火焰軍眾人,又聽到了洗澡的聲音,想必是陳雅婷十二點下班回來,正在洗浴念珠帶來的塵埃汙垢,這下張小凡徹底心安了。


    “可是......”巫神閉上眼睛,腦海內泛起那些慘死的麵孔,咬牙切齒說道:“你作為一個人,一個道家人士,你沒有發現你已經變質了嗎?每個人,都有一個夢想,一個遠大的目標,可是你,一直被人牽著鼻子走,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難道你以為建立個什麽無頭蒼蠅的火焰軍,就能抵擋住地藏王的算計?


    你自以為是的功成名就,是行事歹毒地讓美利堅的眾生因你而受難,你難道還沒有發現這正是地藏王想要你替他做的事情嗎?”


    巫神和道家過節甚少,他立下規矩,隻要不冒犯他的道家人士,即便在他麵前挑釁他,他也不會動手;


    偶爾也會因為看不過眼,對那些窮凶極惡的歹徒出手,在不明是非的正義君子眼裏,他是亦正亦邪,隻要和他交好的人,才會知道除了對破壞規矩的人,巫神本身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老憤青,對黑和白,有自己一套見解。


    “你對我說那麽多幹嘛?我禍害眾生關你什麽事?我落入地藏王算計又關你什麽事?”張小凡聽得直打嗬欠,眼皮都快合上了。


    巫神很快又抽完一支煙,他又將新的煙給點上,早年透支生命使用時光回溯,生命已經快到盡頭了,他對於煙酒已經不忌了,誰還知道有沒有明天?


    “我的家人全部都在紐約,他們可是普通人,我又不可能每分每秒守著他們所有人。原本,我是想殺掉你,根絕後患,可是你身懷神體......


    同時戰爭又起,已經不是殺掉你能解決的了的,我希望你能謹記,猶欲保殘守缺,挾恐見破之私意,而亡從善服義之公心,難成大業。”他徐徐而談,煙圈一圈又一圈,彌漫在房間裏,使空氣有些腥臭。


    家人對於巫神來說很重要,普通市民的生命也很珍貴,無論是哪一邊,巫神都不希望被張小凡波及到,這才是他思慮已久,想要表達的想法。


    張小凡心裏解讀著巫神話中之意,嘴裏念叨著:“我......難成大業嗎?”


    一個人抱著死守欠缺的考慮、害怕被他人破壞自己利益的自私想法,沒有向往善良的品行和服從仁義的大公無私的心願,就做不了大事。這不能隻是做表麵功夫,讓人打從心裏信服、佩服,才是做大事的人該有的樣子。


    張小凡沉思的樣子使巫神點點頭,他把煙頭丟在地上,用腳踩滅了:“我用時光回溯和這一番話當做幾個月前的歉禮;正所謂巫、道本不同,正邪卻難分,一念神,一念魔,你好自為之!”


    這老家夥以為自己是誰?先是不分黑白就打傷我,現在居然勸我向善,腦子有毛病吧?


    看著穿牆而出的巫神,張小凡笑了笑,我就是不提醒你,你穿過去的那道牆外麵是臭水溝,我讓你一身屎!


    “哎喲我去!”


    果不其然,巫神摔了個一身汙垢,罵罵咧咧走遠了。


    人年紀大了,到了一個地方就容易忽視檢查環境,穿牆術是那麽好用的嗎?


    張小凡笑了半天,腰都直不起來了,直到陳雅婷洗完澡,打開了張小凡的房門,微微對著張小凡一笑,說道:“小凡,有什麽東西那麽好笑呀?”


    張小凡牽著陳雅婷的小手,將她放在自己大腿上,樂嗬嗬指著門對門的牆說道:“我不是說過我是怎樣擁有陰陽眼的?就是那個老頭剛剛找我,他用穿牆術從這道牆穿出去,可把我笑死了!”


    “這道牆?外麵不是臭水溝嗎?”陳雅婷看著牆麵,沒過一會兒就掩嘴輕笑,但不久陳雅婷就止住了笑:“那他找你做什麽呀?”


    陳雅婷對張小凡關懷備至,上下摸索著,生怕張小凡有一丁點傷。


    張小凡輕撫陳雅婷後背,讓她不要擔心,親了親陳雅婷的朱唇小嘴說道:“說我造殺孽太多,有傷天和,還和我說夢想,也不知道他腦袋是不是壞掉了。”


    想想還真是,大半夜不睡覺,到一個陌生人的家裏講一通大道理之後,又飄飄然走了,這不是腦袋壞掉是什麽?


    張小凡把陳雅婷推倒在床上,和她並肩躺著,呆呆地看著天花板,幾隻小蚊蟲圍著燈火打轉,睡意又漸漸襲來,使張小凡緩緩閉上雙眼。


    感受著身邊渾厚地陽剛之氣,陳雅婷翻了身,用手撐著手,側身麵對著張小凡,嗬氣如蘭、輕輕開口:“小凡,你有夢想嗎?”


    張小凡沒有睜開眼睛,一把將陳雅婷摟入懷中,腦袋思緒萬千,最後卻淡淡開口說道:“我一個普通人能有什麽夢想?我隻想守著你,不讓任何人傷害你。”


    從陳雅婷身上傳來‘冥界’特製的沐浴露香味,有種彼岸花的味道,這種香味讓張小凡的心漸漸平複。


    夢想,誰都有,有些人堅持了,有些人放棄了,二十二歲的張小凡是後麵那種,他出來社會區區幾個月,見過了人性的黑暗和無奈,漸漸的,也麻痹了自己。


    他在大學裏,學的是法律,學的是公義、正義,為的就是讓壞人伏法,使好人平冤;


    如今,他卻分不清什麽是對,什麽是錯。讓社會充滿和諧、和平的夢想與願景,早就拋卻到九霄雲外。


    “小凡......”感知到張小凡的心情,陳雅婷隻能蜷縮在他身上一言不發,她知道這個男人,現在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平靜。


    “哎,也不知道小亮現在怎樣了,又聯係不上他,你說他找不到我們,會不會很慌張?不過他應該也活得很好吧?畢竟他想做巡察使都一百年了,現在如願以償,也算是功德圓滿了......”


    張小凡自言自語叨叨絮絮,漸漸地就安穩地睡著了,陳雅婷幫他蓋上被子,輕輕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等陳雅婷走了不久,張小凡的眼角流下了一絲淚水,那是一滴,悔過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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