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潭沐浴被算計,還好周舟有觀想變化之法,勉強蒙混過關。


    鍛煉靈識繡花被人撞見,還好周舟不是在用手拿,不然真就解釋不清,從此背上‘教主’名。


    玫畫的這些小捉弄,外人看來雖是有些胡鬧的可愛,但在周舟體會……


    別等他能打過玫畫的!


    不過話說回來,穿針引線對靈識的鍛煉效果還是很不錯的,隻用一個月的時間,周舟對靈識的細微控製,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


    他可以將一團揉搓成團的絲線拆分梳理,也突破了‘兩隻手’的習慣,靈識可在他近身處,同時操控十多隻繡花針。


    當然,他絕對不會去繡花什麽,往往是隨意做些圖案,或者弄一些字樣。


    這是他身為男人,最後的尊嚴!


    提到‘男人的尊嚴’這略顯沉重的話題……每天被玫畫欺負的抬不起頭來,實在不痛快。


    也該想想辦法反擊一下,讓人生重新煥發光彩,讓修道生涯不再陰暗。


    具體怎麽做,周舟卻是想不出的,畢竟實力微弱。


    嗯,等自己實力追上玫畫了,一定要把她給……那什麽了!


    對!就是要把她那什麽了!


    嘖嘖,那什麽……


    周舟嘴角露出了三分邪惡、三分得意、三分憧憬,這是惡作劇之前慣有的微笑……


    他正站在一處雪白的畫屏前,一根細細繡花針在麵前的畫屏上飛轉,一針一線毫無偏差,四行陣腳細密的篆體文字緩慢成型,落在了畫屏右上角:


    ‘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


    素衣莫起風塵歎,猶及清明可到家。’


    這本是詩人用來抒發心中憤慨的句子,卻被周舟拿來假借抒情,等寫完之後,也是不免一聲輕歎。


    若說開始修行之後,有什麽不好的地方,那就是靈台閃靈光,他腦海中的那些記憶,反倒是更清晰了……


    “莫等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和師兄他們說話說多了,我也會拗口了。”


    周舟輕笑著轉過身,將身上的短衫解開了布扣,拿起了周芷燕放在這的青色道袍。


    道袍的衣領、衣襟都有著淺藍色的襟花,用周舟這‘專業’的眼光看,道袍的針腳工藝十分考究,雖不是法器,但也要花費諸多黃白之物。


    袖子十分寬鬆,穿在身上輕飄飄的沒有半點束縛感。周舟不習慣束腰帶,就將長發披散開,一撫衣袖,轉身走出了這間密室。


    密室中,他帶來的事物都收了去,隻留下一個畫屏、一個繡架、一個針線籮筐,等玫畫自行收取。


    靈識的細微控製,算是正式畢業了。


    這一個多月的夜以繼日、不斷琢磨,還要隔三差五被玫畫戲弄,回想起來,還真是不容易。


    此時,竟然有種重新做人的解脫感。


    走出閣樓,已是東天泛白,天地元氣開始躁動,迎接太陽星的出現。


    周舟閉目而立,水火、太極、風凝、靜聲,開始了久違的早課……


    當太極圖隨風漸漸飄淡,周舟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突然感覺自己道融境界又向前踏足了一小步,隱隱能觸碰到圓滿的門檻了。


    果然,隻要日積月累,道軀就能循序漸進,一步步晉為圓滿嗎?


    “周舟,那邊都布置好啦,”周芷燕在他身後喊著,她早就到了,一直在等周舟過來。


    “嗯,”周舟點頭道了句,“麻煩你了。”


    周芷燕低頭,目光瞥向了別處,小聲說:“跟我這麽客氣做什麽……哼,若不是玫畫姐姐讓我幫你,我才、懶得管你呢。”


    “好吧,我跟你這麽久的交情,還不如一個認識才兩個月的姐姐啊。”


    周舟故作悵然,周芷燕撲哧一笑,跟在他身旁,朝著後山去了。


    “周舟,你有想過以後嗎?”周芷燕小聲問著。


    “想過……修道!成仙!逍遙!”周舟朝著天空舉起了左手,一團火焰如同煙花般在半空綻放。


    周芷燕小嘴一撅,小聲道:“那是多少年之後的事,我可隻能活個兩三百年,也就隻有幾十年的韶華年歲……”


    “沒事,我又有幫你的法子了。”


    周舟隨口說著,仰頭看著天空,似乎想看到九天之外的天庭所在,“等我能上天入地,就去幫你求個仙丹。修士的丹藥我也問過玫畫了,有很多都可增加壽元、延年益壽,嗯,還有些好丹藥可以青春永駐。”


    周芷燕嗤的一笑,“那不就成老怪物啦,我才不要。”


    “講真,又不是開玩笑,”周舟一本正經地數落著她,“我這個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說話算數;答應過你的事,我一定會幫你做到。所以咧,你就平時多開心些,別總是亂想。剛到青春期還沒開始發育,就在想白發蒼蒼怎麽樣……你這是什麽心態!”


    周芷燕俏生生地翻個白眼,這家夥安慰人的時候,就不能話語溫柔些。


    走在竹林間的小徑,聽簌簌竹葉的輕奏,看滿目綠意的擺動。


    “其實……你做不到也沒事的……肯為我費心,已經很感激你了。”


    “啥?”有些出神的周舟沒聽清她說什麽。


    “沒、沒什麽,”周芷燕眼波輕漾,低頭跑向了前麵,“我去幫你看看那爐子的火怎樣了!”


    她跑開的背影帶著些慌亂,這應該就是周舟曾經有段時間向往過的,少女純情吧。


    “這丫頭。”


    周舟搖頭、含笑,負手、鬆肩,漫步在竹林間,梳理著體內的水火真元,體悟著水火相克和調和。


    後世來人有個好處,就是知道一些,本不該他這個境界的修士所知道的訊息。比如那道德經全篇,洪荒之中可沒怎麽流傳;又比如道祖的名諱,雖然差點喊出來被雷劈了。


    有過玄都的教導,結合自己所了解的‘太極’‘自然’,他也有了些許對自身之道的猜測: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演萬物。


    一為有,二為陰陽。周舟大概知道,這便是自己在水火之道修到極致之後,所要追求的真正大道。


    但水火之道變化無窮,想要勘破,估計也就金仙大羅了吧。


    笑著搖搖頭,都是些遙遠的事,而且自己修到金仙之後,也就不用過多追求極致,能長生活下去就好了。


    嗯,現在要想、要做的,是如何推演石盤大陣。


    那座,靈覺反複提醒、對自己有大用的——


    太清殺陣。


    水潭邊擺了一個廢置的丹爐,爐內有聚火的陣法,此時在自行運轉著,爐膛時而竄出幾蓬火焰。水潭之上,迷蹤陣也已經發動,四處彌漫著些許白霧。


    “你先回去吧,我推演陣法,可能要幾日的功夫。”


    “哦,我在周圍幫你護法,不會吵到你的。”周芷燕轉身走向來路,停在了竹林邊緣。


    周舟也不多管她,自顧自地站到了丹爐到水潭的中間位置,仔細感覺、不斷挪動腳步,最後停在了一個點。


    身周的天地元氣之中,水元和火元剛好平衡協調的一個點。


    這是周舟前日所想到的辦法,製造一個水火平衡的外部環境,盡量減少外部的幹擾。他現在,也不敢保證自己推演大陣時,靈識會不會蕩出,引起一些意想不到的後果。


    若他是仙人之軀,自然可以放心大膽的隨意推演,但他現在的道融道軀算是比較脆弱,經不起多大的折騰。


    所以先學了靈識細控之法,又花費了諸多時日研究陣法之道。


    為此,又受了多少‘淩辱’,根本就是慘不忍睹……


    等他盤腿坐下,玫畫的聲音在他耳旁響起:“陣法推演可還有什麽不懂的嗎?莫要強撐,此陣非同小可。其實,等你修仙有成,再推演也不遲的。”


    周舟低頭思索了一陣,真的有在考慮玫畫的言語,但答複卻是:“可我總感覺,這大陣是我道基的關鍵。”


    “個人機緣,倒是誰都說不清的,你放心推演就好,若是有什麽不對,我會出手護你。”玫畫聲音一頓,輕笑了兩聲,“我可還要你來解這陣圖,可不能讓你早死。”


    你丫能不能盼點好,就算推演失敗,也不至於有性命之危吧?


    周舟有些不以為然地撇撇嘴,隨手將天使蛋在曲元袋中拿出,放在了自己麵前。對著白色巨蛋而坐,周舟心中多了幾分空靈,仿佛一切疑慮、不安都煙消雲散。


    伸手在蛋殼上觸碰了下,又將它收回到了曲元袋,將曲元袋貼身放好。


    “開始吧。”


    他喃喃了句。


    閉上雙眼,雙手抱虛守一,兩掌正中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太極漩渦,陰陽雙魚緩緩旋轉。


    靈台妄境中,周舟的‘左右手’同時提筆,在左右身側,各自畫下了一個符號。


    隻是這一筆,心神就像是跌入了某種玄妙的境界,靈台道圖微微震顫。身外,周舟的長發無風飄動,水潭之中出現了微微的波痕,丹爐火焰也是一漲……


    閣樓中,玫畫捏了個法訣,後山水潭的迷蹤陣啟,些許濃霧繞開周舟所在,將附近的竹林也包裹了起來。


    做完這些,她轉身看著那個畫屏,屏上正是周舟的‘畢業作’,繡的那不成文的四行句子。


    “小樓一夜聽春雨……”


    玫畫輕聲念著,嬌懶地倚在窗欄,眼中卻露出了些許久遠的思念。


    ……


    天際,兩道流光在雲中劃過。


    “有山寶塔,就是那了!真是讓我們好找!”


    “還好那周姓郡主有人皇血脈,在天庭可查其蹤跡事例,不然,還真不知道那小子去了何處。”


    兩名老嫗也是鬆了口氣,銅婆婆笑道:“若是真能尋到那個少年,我們可要多備些禮物,去給那位文簿官還了情麵。”


    “當是、當是……小姐?你身體有恙?”


    “沒……沒什麽,”東方羽兒開口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有些輕顫,她突然低頭道,“這附近有沒有清澈的山泉,我想沐浴換身衣裳。”


    兩名婆婆對視一眼,都是忍不住輕笑。但東方羽兒已經說了,那便是命令,兩名老嫗帶著她到了一處山中清泉,布下了幾道陣法,又布置遮掩了一番。


    “小姐,沐浴吧。”銅婆婆道,“我這就去前麵拜拜山門,這小派名為歸青,我都也沒聽過名號,所以一直將它漏掉了。這門中,怕是仙人都沒有。”


    “銅婆婆,切莫失了禮數,切莫讓他難堪。”


    “小姐放心,我又不是去滅他們山門。”


    銅婆婆笑嗬嗬地說了句,隨即化作流光直射雲端,徑直朝那寶塔狀的山峰而去。


    東方羽兒入了山泉,心亂如麻,不知在想些什麽,氣息都是亂的。留下護她的那名老嫗見狀,也隻是拄杖站著,沒多說什麽。


    “銀婆婆,他會不會已經忘了我……或是不見我?”


    “怎麽會,小姐不用亂想,那小子定是巴不得這份姻緣。”


    “姻緣……銀婆婆你別亂說,我對他隻是、他也隻是……我……”


    銀婆婆輕笑了聲,她自然也是從東方羽兒這個年紀過來的,雖然已是很久遠之前的事了。知道現在說什麽,東方羽兒都會緊張,又有些麵薄,便想著扯開話題。


    銀婆婆故作驚奇地說了句:“奇怪,方圓萬裏的山脈走勢像是被人動過,布下了大陣,陣中便是那寶塔山。”


    “怎了?”東方羽兒果真被吸引了心神,“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他可有危險?“


    “並非如此,隻是這地勢一改,方圓萬裏的氣運都流到了這寶塔山中,這是一種養山的奇術。”銀婆婆指著遠處那座大山,突然略帶驚奇地‘咦’了一聲。


    這不是剛才的故作驚奇,而是真的有些驚訝。


    東方羽兒這心又提了起來:“又怎了?這宗門是不是一些陰邪修士聚集之地?他該不會被!”


    “小姐放心,那並非陰邪之地,反倒氣息醇和、氣運悠長。小姐請看,那寶塔尖端匯聚有浩然之氣,似能直衝霄漢。”銀婆婆眉頭皺著,低聲道:“這氣象有些古怪,非大宗不可出、非靈寶不可現,為何……卻沒聽過這歸青宗的傳聞。”


    “不是險地就好。”東方羽兒稍微鬆了口氣,在自己手鐲中開始翻找一件件羽衣,總覺得都有些不滿意的地方。


    突地,水泉所在的山穀震了三顫。


    一股肉眼可見的衝擊波,化作颶風在那寶塔狀的山峰頂端蕩出,席卷向了四麵八方。


    “此山之中,定有仙人坐鎮。”銀婆婆低聲說了句。


    “這動靜,可是銅婆婆?”東方羽兒隨手拿了套衣衫,從水泉中躍出。


    “嗯,她打了下護山大陣,應是想將人驚出來吧。”


    銀婆婆話音剛落,就聽滾滾聲浪從遠處傳來,此聲縱朗,又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


    方圓千裏,飛禽驚、走獸慌、蟲蟻不敢亂動。


    “哪位道友擾我歸青山門?尋事,還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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