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周舟正式成為人皇,人皇氣運蛻變,天地間降下功德,就是某種事件開始的契機。


    “師父呢?”


    周舟看著空曠的大殿,左手一翻托起了五行方印,朝著周圍看了幾眼。


    過了很久嗎?師父為何不聲不響的離開了?


    大殿外麵還是那般熱鬧的場麵,有幾個周舟接待的賓客醉意正酣,時間應該過得不算太久才對。


    走出殿外,有十多名仙女雙手交疊在身前跪在側旁。


    “我師父去了哪?”


    “陛下,聖師與兩位仙長幾個時辰前離開,奴婢修為淺薄,並不知聖師去向。”


    自己被稱作聖王,羽兒是聖母娘娘,師父又被稱作了聖師……怎麽都有一種反派的即視感。


    笑著搖搖頭,師父肯定是有事去做吧;或是覺得這邊已經沒了什麽事,所以就離開了吧。


    周舟並未把事情想的太嚴重;平常心而言,一般也不會聯想到天地間將會有巨變這種事上,畢竟在周舟一貫的印象中,西遊之後才是真正的天地大劫。


    其實……


    所謂的劫數,乃是天地間不知不覺形成的‘大勢’,當大勢所趨、無法抗拒,那就是劫難來臨之時。


    大劫,則是幹係到天地的大勢醞釀。


    “恭喜道友登基為皇,恭喜道友登基為皇啊。”有兩個老人醉醺醺的走過來道謝,周舟手一翻收起了五行方印,笑著上去寒暄了起來。


    蟠桃盛宴是在半年之後,周舟這段時間決定什麽都不做,就是好好的和各方勢力搞好關係。


    這也是一種自身勢的累積。


    幾日後,周舟忙裏偷閑,和趙公明等幾個好友在後殿喝酒欣賞歌舞,聽趙公明偶然提起了天上出現了個齊天大聖,周舟笑著詢問了起來。


    “可是花果山的一隻猴子?”


    “誒?周老弟你也知道這石猴的事?”趙公明嘿嘿笑著,“這猴子當真是喜歡胡鬧,長生還差半步,就敢在天上地下胡鬧了一番,還讓天兵天將束手無策。”


    聽趙公明話裏的意思,似乎還不知道西遊之事。


    也對,這種事若是不去刻意關注,此時尚且不知也是情理之中。


    但聽旁邊側躺在軟榻上、被幾名仙女輕輕捶肩捶腿、一幅大少奶奶做派的碧霄輕聲道:“那隻是佛門的算計,大兄你還想看玉帝出醜不成?”


    “呃?”趙公明眨眨眼,是他信息太閉塞了嗎?


    原本還感覺,天庭隻是派了封神之戰中那些‘俗世將領’去對付,因為修道時日短淺,鬥不過那隻猴子也是情理之中。


    此時一想,趙公明果然發現了其中的異常。


    在座的幾名天君中有一人笑道:“若是碧霄師妹不說,還真沒去多看這些事;這佛門和玉帝想要算計什麽?”


    “無外乎功德二字,氣運之說。”有個從金鼇島上來的老頭搖頭晃腦的說著。


    周舟笑著問:“諸位可知,那齊天大聖現在去了何處任職?”


    “似乎是去了蟠桃園?”


    “聽說是的,蟠桃盛會即將開始,天庭蟠桃園裏的蟠桃也都快熟了,那日玉帝在殿上開口提了這件事,還主動派了那齊天大聖過去,說是萬無一失。”


    趙公明想了想,眉頭莫名皺了起來,“蹊蹺,蹊蹺啊。”


    “怎麽個蹊蹺法?”


    趙公明一拍大腿,“你說,石猴不也是猴?讓那個辦事沒什麽深淺的齊天大聖去看桃園?這不是在誘惑猴子監守自盜嘛!”


    “哈哈哈!”幾名逍遙仙人仰頭大笑,滿桌人舉杯相迎。


    周舟也是忍不住笑著,確實是在逼著悟空監守自盜,尤其是悟空無拘無束習慣了,又天天桃子不離手……


    看了眼曲元袋中還沒從天使蛋中出來的米凱爾,她自從吸取了海量的天地功德,就一直沒動靜。


    應該會有較大的提升吧,畢竟周舟為了她,連長生的機緣都主動放棄,接下來恐怕就要靠自己去領悟了。


    摸到了門檻,應該也不難。


    和這些好友飲酒三巡,周舟也有些不勝酒力,醉醺醺的被扶到了內殿休息。


    迷糊中,他聽到耳旁傳來了略帶欣喜的呼喊聲,睜眼一看卻是修行了幾日的羽兒,就將羽兒摟在了懷中,閉眼睡了。


    羽兒?


    羽兒稱呼的應該是‘夫君’而不是‘小輩’才對……


    這一睡也不知過了幾日,周舟還沒睜眼就感覺自己懷中有溫軟的身子,還以為是羽兒,使壞般多捏了幾下。


    “手感怎麽變了?”


    周大俠眉頭一皺,偷偷睜開一條縫,低頭看了眼。


    嗯……


    熟悉感,甚至還有一絲親切感,是她……怪不得自己對她沒有半點防備。


    她那柔順的長發在周舟身側展開,消瘦的香肩因為綢衫的滑落而越發誘人;隻是,她氣質雖好,身材卻不能算成熟……


    等等,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身上穿著的衣服雖然有些繚亂,但並未有解開過的跡象;而且審視之前仙識存下的訊息,自己果然什麽都沒做過,隻是抱著她睡了一會。


    問題是,這位姑奶奶……她醒過來會不會因為羞怒難當而對自己大打出手?


    她也喝醉了?好像不對,自己睡覺之前並未看到她回來。


    她是誰?


    還能有誰,能讓周舟毫無警覺,甚至還會主動拉到懷裏抱著睡覺的小丫頭,當然就是那位曾經和周舟共處千多年,兩人互相依偎修行了千年的大德祖師夏薇仙子了!


    要麽周舟怎麽會感覺各種頭大?


    這位小祖師……


    “嗯?”夏薇仙子的腦袋拱了拱,有些迷迷糊糊的抬頭看了眼周舟。


    周大俠自覺做男人就要有擔當,睜開眼,對著夏薇仙子微微一笑,說了聲:“早。”


    外麵明明是豔陽高照!


    “呀!”夏薇仙子在轉瞬之間就完成了‘臉紅’、‘尖叫’、‘躲藏’這三條指令;蓬的一聲,一隻美麗的藍色小獸躲在了周舟側旁的被子中,縮成了一團。


    周舟蹭蹭鼻尖,突然想,她要是在關鍵時刻來個變身,自己豈不是……


    關鍵時刻?什麽關鍵時刻?還能有什麽關鍵時刻!


    啊,這洪荒千好萬好,就是沒會鳴笛的火車……


    “仙子,睡的可安穩?”周舟笑著說了句,翻身做起來,沒事人一樣的伸了個懶腰。


    這時候千萬不要變成三四歲的小奶娃,那樣絕對會被人誤會的!


    還好,夏薇仙子仿佛聽到了周舟的心聲,再次恢複成了原本的模樣,裹著被子,雙眼水汪汪的看著周舟。


    “我……我該喊你什麽?”


    “喊什麽?”周舟有些奇怪,隨之笑道,“你不是一直喊我小輩小輩的?若是覺得那樣不太尊重,你就喊我聲周大哥,我也就欣然接受了。”


    “你!”夏薇眼圈一紅,在那滿是悲憤的瞪著周舟。


    “怎麽了這是?”周舟盤腿扭身,看著淚汪汪的夏薇略有些不知所措。


    夏薇仙子咬著薄被,對周舟聲淚俱下的控訴:“你對我做了如此之事,還想不認賬是怎麽?如此,我就殺了你再隨你一起去!我麒麟一族一生隻得一人做伴侶,當真是算我看錯了人!”


    “別動手別動手!”周舟高呼兩聲就撲了上去,把夏薇的雙手摁住,順便也壓住了夏薇……


    這個姿勢……


    “你幹嘛!”夏薇瞪著周舟,“若是強逼來的伴侶,我也是不屑去要的!”


    周舟苦笑道:“咱倆之前真沒發生什麽事,你貞潔還在……”考慮到洪荒的風氣和女子的名節,周舟也隻能道:“不過我還是會對你負責的。”


    “哼,這般勉強!”夏薇身上紫光一閃,周舟就被直接推開。夏薇一扭頭,“我還不要你了!”


    周大俠一陣頭大……


    這位姑奶奶本來就有些性情刁鑽,自己今天還真是遇到了麻煩。


    算了,睡都睡了,而且對夏薇的好感在那兩千年互相依偎時就已經積累的差不多了。


    “仙子……夏薇,你先坐起來,我好好和你說話。”周舟聲音帶著隻對米凱爾和羽兒時有過的溫柔,讓夏薇仙子想發火卻沒了火力。


    夏薇抱著被子坐起,和周舟對視了眼,又臉紅紅的低下頭。


    “你要如何?”夏薇仙子似乎有些心亂,說話都是有些輕顫,“咱們都在一張床上睡過了……會不會有了身孕?”


    周舟眨了眼,他剛才聽到了什麽?


    “仙子,啊不對,夏薇……”周舟試探性的問了句,“你可知何為床笫之樂?”


    夏薇搖搖頭。


    “那夏薇你知道孩子是如何生出來的嗎?”周舟大概明白了一些。


    夏薇再次搖頭,道:“我母親離世的早,並未告訴我這些……不是,男女一起睡就好了嗎?”


    周舟心中莫名有點小感動。


    夏薇在被自己拉上床的時候,到底是抱著何種覺悟才會依靠在自己懷中睡去的?


    “你沒見過嗎?男女……”周舟蹭蹭鼻尖,這種事也沒個熟悉的用詞,“男女糾纏在一起時的樣子,沒見過嗎?”


    “沒……你這般說,我倒是記起了些,”夏薇似乎在回想著。


    隻要將仙識掃過俗世,自然能看到許多人間美景。


    她肯定是看到過的,隻是不知道那是在做什麽就沒怎麽在意!


    被周舟這麽稍微一點醒,夏薇又想起了自己聽到過的那些奇怪的話語,還有那些仙識曾經掃到的畫麵……


    “還要這樣……”她低頭看向了周大俠的某處,臉紅的雙手捂住臉。


    果然不懂。


    自己迷迷糊糊拉她的時候,想必她肯定也惶恐過、彷徨過、內心掙紮過,最後又選擇了安靜的躺下,並沒有反抗……


    啊……突然心中泛起了好強的負罪感啊……


    當時回到洪荒的時候,能看出夏薇她有些失落,但她把這些失落潛藏的很好。


    夏薇前來極東之地報信的時候,邊做孩童的模樣和心性,曾在羽兒身邊說了句‘你不知,其實我有多羨慕你’,似乎是表達了自身所想。


    但這種事,尤其是一直以大德祖師自居的夏薇去麵對這種事,除了暫時離開洪荒,她也沒其他的辦法。


    離開洪荒之後,回到了麒麟族隱居之地,在族中調查許久,確定了夏仁是在外曆練的時候被奸人蠱惑,夏薇曾長長的鬆了口氣。


    若是麒麟族和他為敵,自己怕是會為了他離開麒麟族吧……


    在那時,夏薇就決定要去麵對自己的心意,而這次回來就發生了這種事,她也就抱著‘大不了就是一死’的覺悟……


    上了周舟的床榻。


    周舟心中打定了主意,輕聲道:“你對我的心意我大概明了,我對你也有這份心思,原本在那黑暗無邊中你我靈念互相依靠,卻是比其他的道侶更加親密了。”


    果然,成為男人之前和成為男人之後對待這種事的態度完全不一樣!


    夏薇仙子抬頭看著周舟,似乎覺得這樣的周舟比她原本心中所想的還要令人心動,不自覺的輕輕點頭,目光也有些含情脈脈。


    周舟正色道:“但現在我身肩重擔,尚不知能否在即將到來的劫數中苟活,若是和你成親不過是耽誤了你。”


    “若你死了,我便……”


    “莫要說這種話,”周舟苦笑道,“你還想再給我加一分壓力嗎?”


    “嗯,”夏薇咬了下嘴唇,在旁思索了一會,抬頭看著周舟,示意他繼續說什麽。


    周舟道:“你修為比我高很多,神通也是天地間數一數二,接下來的劫難中若是能邁入聖境,今後生存下來的概率比我也大很多。”


    “你、你這是說的什麽話……”夏薇似乎是在斥責,卻又有些擔心。


    周舟拉起夏薇的小手,“若是我們都活下來,就拜堂成親吧。隻是苦了你,我已有了羽兒和小米。”


    夏薇身軀輕輕顫了下,和周舟注視,眼眶醞釀著些許淚痕,但嘴角卻露出了溫柔的笑意。


    “你我都能活下來的……”夏薇向前依靠,周舟張開手臂把她摟住,能明顯看出他稍微鬆了口氣的模樣。


    總算是沒讓這位大德祖師發飆……


    周舟對夏薇絕非虛情假意,靈念交流這種事十分微妙,靈魂和靈魂之間的互相觸碰,還是在無人的地方依靠了一千多年……


    “這洪荒經曆了如此多的劫難,你氣運如此昌隆,我也跟著你能沾光呢。”夏薇輕笑著說。


    周舟懷抱著她,閉上眼,兩人的道在互相牽引,仿佛又回到了那漫黑無邊的世界……


    “對了,有件事還要你出手相助。”周舟出聲道了句。


    “你說句就好,”夏薇輕聲回答著,“不如我去天庭試試能否將玉帝除去,為你報了兩千多年前的仇怨。”


    周舟忙道:“別去以身犯險,我自有辦法對付玉帝和佛門……”


    就是具體的辦法還沒想出來。


    “你幫我布置一處辰之大陣吧,”周舟道,“能加多快加多快,我想參悟長生之道,而且羽兒和米凱爾現在也在閉關。”


    “嗯……”夏薇輕聲應著,“還有其他的嗎?”


    “這就幫我很多了。”


    周舟仰頭看著殿頂那富麗的裝潢,目光略有些遊離,靜靜享受著懷中的美好。


    時光靜流,不語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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