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戲班子還繼續唱戲。


    大將軍府上下的人,昨天忙碌了一整天,如今終於清閑了下來。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午飯過後,眾人都在花園裏搭的棚子看戲。


    請來的戲班子,是京城有名的永記。


    隻聽戲台上梆子響了一聲,接著鼓樂喧天。


    沒一會兒,從幕後走出一男一女兩個人,臉上塗滿脂粉加添顏色。武生眉目清俊,儀表堂堂,身穿銀灰色的盔甲長袍戲服,頭發高高束在頭頂,用金環利落地箍著。花旦風姿卓絕,頭戴如意冠,身穿金色魚鱗甲,披著紅色披風。


    隻聽武生唱:


    “想俺項羽……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花旦與對含情對望。隨後劍影翻飛,接著唱:


    “勸君王飲酒聽虞歌,解君憂悶舞婆娑。嬴秦無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幹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敗興亡一刹那。寬心飲酒寶帳坐……”


    花旦的扮相嬌俏清秀,柳眉如畫,纖腰盈盈,眼波流轉間流露出的嬌柔媚態,似嗔如訴,讓人驚豔萬分。


    四姨娘坐在棚子裏,嗑著瓜子,忽然微微側了頭,對身邊的五姨娘笑:“這個花旦長相好,唱的也不錯,五妹,你說是不是?”


    五姨娘抱著葉子傑,心不在焉的隻管低頭逗他玩,聽到四姨娘問她,便含含糊糊地回答了聲:“嗯。”


    四姨娘又再道:“掃眼看去,她和五妹很相似呢。”


    葉可蘭坐在四姨娘的後麵,拈著小絹子,輕輕掩著唇畔,“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她道:“對對對,那個唱戲的和五姨娘長得很相似呢,特別是那副淺顰低嗔的神情,還有那輕婉嫋娜的身段,最最最是神似。”


    葉可蘭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故作天真的眨著一雙楚楚動人的大眼睛,嬌聲道:“聽說五姨娘是唱戲的行家,我猜五姨娘的扮相,絕對不比舞台上那個花旦差。”


    五姨娘一張臉,紅了又白,白了又青。


    她低下頭,說不出一句話來。


    倒是葉可慧,看不得她娘親難過,挺身而出,聲音清脆道:“四姐姐,你說話也太尖酸刻薄了吧?怎麽拿我娘和舞台的花旦比?”


    葉可蘭拿著小絹子,掩著唇畔,不屑地撇了撇嘴,陰陽怪氣道:“五姨娘不是戲子出身的麽?五妹妹,我又沒說錯是不是?”


    葉可慧漲紅了臉和她吵:“那是以前的事兒。”


    葉可蘭表情不屑,看了葉可慧一眼,“哼”了聲道:“哪怕是以前的事兒,可做過戲子,終歸是戲子出身。”


    葉可慧氣得說不出話來:“你——”


    這種場麵,是四姨娘最喜歡看到的。這些年來,她不放過任何一次打壓五姨娘的機會,不為別的,隻為五姨娘深得老爺喜愛,還有,五姨娘的肚子比她的肚子爭氣,不但生下了一個女兒,還生下了一個兒子。


    姨娘,就是妾。妾,拆開來,“立”,“女”,意思就是站立的女人——在夫與正妻同坐時站立在一邊的女性。


    姨娘本來就地位卑微,生不出兒子來,更是抬不起頭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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