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七七身子完全康複後,冬天已來臨了。


    下雪了。這是入冬以來下的第一場雪。雪越下越大,一朵朵,一片片,潔白無瑕,晶瑩剔透,紛紛揚揚地從一望無際的天空抖落了下來,把遠近的樹和房子一點點的變白,仿佛穿上了白色的外衣一樣,到處都是雪白的世界。


    此時院子裏的梅花開了。


    粉紅的,胭脂紅的,淡綠色的,潔白的花朵,一大片,大大片。在同一枝梅樹上,花的形狀千姿百態。有的正在含羞待放,那些粉紅的花苞,極是鮮嫩可愛;有的剛剛綻放,輕盈淺笑,格外的妖嬈;有的盛開到了極致,絢麗多姿,燦爛無比;有的已在凋謝,一陣風吹過,花瓣紛紛飛落。


    葉七七站在梅花叢中看梅花。


    她微微低著頭,嗅著梅花發出來的一陣陣清香。那梅香,若有若無,空靈,縹緲,又真實,清新純淨,沁人心脾。


    此時的葉七七,披著老夫人給的那件雀金裘,高高瘦瘦的她,頓時就有一種空靈,飄逸,不食人間煙火味的氣質。她立在花海裏,仿佛與千嬌百媚的梅花相比豔,小小的一張瓜子臉,皮膚細白,如瓷如玉,像扇子那樣長長的眼睫毛,迷人的大眼睛,尖尖而精致的下巴,與梅花共輝映。


    “雪姬——”


    一個驚喜的聲音忽地在耳邊響起。


    葉七七一愣,尋著聲音看過去。原來是葉中天,站在不遠的地方,癡癡地看過來。那一刻他的神情,停留在十六年之前,他眼中所看到的,是十六年前的虞雪姬。她立在梅花叢中,微微低著頭,那張俏麗的臉,多年過去了都不能忘。


    葉七七道:“爹爹,我是七七。”


    葉中天回過神來。


    梅花叢中,虞雪姬的一張臉,頓時變成了葉七七的臉。葉中天苦笑,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有點黯然神傷。


    葉七七走了過去:“爹爹,你是不是又想我娘了?”


    過了好一會兒,葉中天道:“是啊,每年梅花開,我總到這兒來看梅花。看到梅花,就像看到你娘。每逢這個時候,我總是格外想著你娘,想著當年,我們曾經相處的美好時光。隻是這些時光太短暫了。”


    葉七七默然:“我也想娘。”


    葉中天看她,聲音自責:“前些日子你病了,我來看你,那時候你神誌不清,可嘴裏不停喊娘。那一聲聲的‘娘’,聽得我直心酸。七七,這些年來,我對不起你娘,也對不起你,是我,讓你們受苦了。”


    葉七七怔怔的:“我病的時候有喊‘娘’?我還喊了些什麽?”


    葉中天道:“當時你還喊,‘娘,我不想離開你!娘,為什麽非要我離開你’。七七,你是不是有這兒過得不開心?所以你想你娘?”


    葉七七眨眨眼睛。


    她急中生智地回答:“沒有啦,其實我在這兒過得挺好的。隻是當時我病了,整個人都糊塗,連自己在什麽地方都不知道。那是我無意識的亂喊,爹爹可別放在心上。”


    葉中天點點頭。


    他望向葉七七的目光,有著一種濃鬱的父愛。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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