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候寒、夏候玄,父子二人在膳廳用午膳。腳步聲停至廳外,下人有事要報:“啟稟莊主,二公子……”


    夏候寒放下筷子,端正坐姿,應一聲:“進來。”


    下人駐足父子二人跟前,躬腰頷首:“莊主、二公子,炎家堡今早召開了家族議事,炎堡主將炎熙母女自族譜中除名並逐出家門,永世不再納入名冊。炎家堡放出話,說炎熙母女是好生生一起離開的炎家堡,有人見過炎熙,但是沒看見薄氏,炎熙也隻是出現了一下,之後便不知去向。”


    聽罷匯報,夏候寒點點頭,道:“知道了,下去吧。”


    下人:“是,莊主。”


    下人走後,夏候玄白淨修長的手指彎曲了敲打桌麵,上浮的嘴角漾開譏誚:“薄氏明明是炎家虐待至死,現下倒活得好好的離開炎家堡,我從沒見過像炎家那麽厚顏無恥的人。逐出家門,嗬,這下炎熙的一無事處和被退婚的不光彩全與炎家無關了。”


    夏候寒冷淡幾個字:“今兒你不就見著了。”炎家的行為,愈發的讓他惡心。


    嘴角還含著那一抹譏誚,夏候玄沒再說話,長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桌麵,腦子裏想——炎熙身無分文又沒有一技之長,離開炎家堡,她要靠什麽生活?打工麽?不,他不認為會有人肯聘用炎熙,炎熙現在是真正的孤家寡人無依無靠,誰會在乎她的生死?


    兒子這時候在想什麽?夏候寒很清楚,他道:“你吩咐下去,叫人留意著炎熙的動向,她要是過不下去了就救濟一下,拿了夏候家的鎮族之寶,不能讓她就那麽死了。”


    掃去譏誚,夏候玄低魅輕笑:“嗬嗬,是,爹。”


    ◇


    炎熙無處可去,天大地大,竟然沒有一處能讓她容身的地方。


    眼看著夜色降臨,氣溫急劇下降,炎熙隻得爬上半山腰,尋了一處山洞躲進去。


    沒有棉被禦寒,她凍的全身哆嗦,撿了柴火堆起來,點火為自己取暖。


    沒有東西可吃,她便爬上樹摘幾個又冷又硬的野果子費勁的啃著充饑。


    山洞不能抵擋住全部的寒風,總有寒風一陣一陣的從洞口灌進來,不過有火堆烘烤著,炎熙不會覺得太冷就是了。


    雙手伸在火前取暖,用自己的軀體切身感受火的溫度,鼻子聞著屬於火的味道,唇邊泛開一抹淺淺的笑痕,她竟然生出了一種簡單的幸福感。十六年來,火這種東西幾乎與她絕緣,她的生活是長久的黑暗和冰冷,此時除了幸福,她還覺得是上蒼的恩賜。其實上蒼並沒有完全拋棄她的,她現在烤著火,不是麽?


    莫說晚上,就是白天山上都很安靜,現下入夜更是寂靜。柴火燃燒的霹啪聲,洞外冽風吹過的呼嘯聲,除了這些再無其它聲響。可偏偏就是這兩種單一的聲音,讓炎熙有生以來頭一次感受到了安寧,是真正的安寧……


    墨藍色夜空深邃潔淨,星鬥璀璨,彎月姣美。坐在山洞內,身下鋪著枯草,炎熙怔怔的望著外頭,她從來沒見過這麽美的夜空,這麽美的月色,那地獄般的破院困鎖了她太多的東西。


    山上寒氣沁骨,她不覺得凍人,離開炎家堡,她才知道這才是真正的空氣,真正能讓人順暢呼吸並且賴以生存的空氣……


    (3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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