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羽來犯!


    並連續突破秦軍的數道防禦線。


    在楚軍全力以赴發動進攻的過程中,秦軍一方的應對,從總體來看,很有些被動的態勢,這與李原一直以來倡導的“以我為主、張我優勢”的軍事指導思想迥然有異,秦軍在麵對秦軍狂攻之際,優勢在哪裏?又用什麽方式來體現?


    難題擺在李原及諸將麵前,楚軍一波*的進攻就象層層的疊浪,不斷的衝擊著秦軍的防線,每破開一層,楚軍的士氣就高漲幾分,項羽更是振臂大呼,呼喝著麾下將卒們將秦人悉數殲滅。


    秦軍大纛下。


    李原、李左車圍著一方由沙土製作而成的簡易沙盤,正在一步步的推演著當前戰局的變化,楚軍每前進一步,代表著紅色的小旗幟就會挪動一步,而相應的原本在那個位置上的黑色小旗就會被撤下。


    現代行軍打仗的必備:沙盤。


    在秦軍之中已經普及到了校尉一級將領,象李左車這樣足智多謀的將領更是對沙盤的實況直播驚喜不己。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


    沙子、泥土、還有小木杆都是隨處可見的東西,秦軍甚至於連攜帶都不需要就能在短時間內將整個戰場的情況還原出來。一旦要想撤走,更是隻需要讓士卒幾個鏟子就能將沙盤毀得看不出什麽來。


    “武侯,項楚已經逼近到我中軍第五道防線,末將以為,不能再等下去了,要是項籍發起瘋來,我軍就無法挽回了。”在連續聽取了數次戰況不利的軍報後,李左車坐不住了,神色略顯緊張的說道。


    李原點了點頭,語氣冷峻的說道:“南線的我軍目前已經收縮兵力,開始向我中軍靠攏,如此一來,項籍必須加快速度投入更多的兵力突破,我們且再等一等,等到楚軍全部精銳悉數入了包圍圈,再給予以重創,到時候,也讓項籍知道,打我大秦的埋伏也不是那麽好進好出的。”


    這一場鴻溝之戰。


    李原的指揮、判斷能力表現的很平庸,從目前的戰爭進程來看,和當初巨鹿大戰時有許多相似的地方,秦軍的指揮顯得機械而呆板,缺少應變的果斷。但實際上,這些所有的欺騙都隻是為了加深項羽的印象。


    項羽一生,最榮耀的頂點,就是在諸侯作壁上觀時,獨自率領楚軍擊破了章邯統率的四十餘萬秦軍。


    這一份榮耀就象一個枷鎖,讓項羽沉浸於其中,一生不能解脫出來。從心理上分析,如果秦軍在戰場上擺出類似於巨鹿的戰場態勢,就是要誘使項羽陷入到力戰的陷阱之中。而為了應對楚軍最後的猛攻,李原更是準備了多種的反擊手段。


    晨七時。


    楚軍用時三刻,擊破了秦軍的第四、第三道防線,先鋒箭頭距離秦中軍隻有一千丈的距離,而同時,回援的李仲翔正在對楚軍後翼發動牽製性的進攻,秦楚雙方的戰事進行到這裏,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麵了。


    再沒有撤退的可能,除非放棄部下,獨自逃命,至於最後能不能逃得出去,還要看運氣使然,李原從鴻溝對壘一開始,就沒有想著要再放項羽回去。這一場諸侯之間的內戰,持續時間已達七年,對於即將麵對草原上惡狼匈奴人的秦國來說,用於調整的時間並不會太多。


    “左車聽令:汝即率戰車部隊出戰,命令投擲兵上陣!”


    “令:騎軍一部從側翼迂回,打擊楚軍的步軍大隊。”


    “其餘將士,隨本侯出戰!”


    一道道命令跟隨著中軍斥候飛奔的身影傳遞到四麵八方,此時東方的啟明星已經升起,天色也開始亮了起來,秦軍大營因為楚軍的突入而變得熱血沸騰,紅色與黑色就象兩股截然不同的洪流,在搏鬥中不停的消耗著自己的能量,一直到有一方退出為止。


    項羽直搗秦軍中軍,在還剩下二道防線的嚴峻形勢下,李原亦是積極的調兵遣將,準備迎擊楚軍先頭部隊,除了本部中軍的七千精兵之外,李原同時征調了李左車的後軍戰車部隊加入到防禦戰團。


    戰車。


    是一種古老的作戰手段。


    在騎馬尚不普及的春秋時期,將領作戰往往是站立在由雙馬或四馬拉扯的車廂裏麵,一手扶著車轅,另一手則手按佩劍,擺出一副舍我其誰的氣派,當然,要是說起車戰時在戰場上的風度的話,除了那位不敢為了顯示仁義半渡而擊的宋襄公外,不複再有其他人。


    戰國末期,隨著趙武靈王“胡服騎射”的易服改革,隨著中原人與北方遊牧民族融合的加深,騎馬作戰漸漸取代戰車成為戰場上的主流,代表著一個時代的戰車也漸漸的淹沒在了曆史的洪流之中。


    不過,在新秦複起之後,出於對後世裝甲坦克部隊的偏愛,戰車作為一個特殊的兵種被保留了下來,與之相對應的,是兵造一大批製造戰車的工匠改行製作用於馳道長途運輸的車輛,這種麵積龐大、象極了一個充氣金瞻的大肚車有一個好聽貼切的名字:孕婦。


    沒有錯。


    孕婦車,肚子裏麵裝載著足夠多的可以供給部隊的輜重,而在外層的防護上,在木板與木板的連接處,是一個個銅釘,同時,為了防止發生著火事件,木板的表麵,還被塗上了一層厚厚的桐油。


    在車體的兩側部位,又有若幹個可以容得下弩矢發射的圓孔,這種圓孔不大,車子裏麵的弩手甚至於連瞄準的望山都不用,因為就算他們看到了目標,也無法讓弩矢的射角發生改變,換句話說,這是一種固定位的弩矢射位。


    這種圓孔射擊位在敵人接近的時候,還可以換為長槍突刺,當敵卒試圖靠近車體時,一根根鋒利無比的長槍疾刺而出,可以想象,一旦被刺中將是什麽下場。


    如果單單隻是戰車加上弩手、長槍手的配置,這還算不上什麽新穎的發明,讓人感到新異的是,這種戰車由四個輪子組成,而且並不隻是單單一層,而是雙層結構,孕肚是它的下麵一層,而在上麵還有一層類似於嘹望台一樣的平台式構造。


    平台據高臨下。


    在平原上一旦出現,就如同憑空多出了俯視對手的巨大優勢,在平台之上,將近六百名小月支的蠻漢圓睜雙目,一臉殺氣騰騰的樣子。


    打仗。


    無非就是比拚底牌誰更厲害的一場遊戲。在項羽的底牌全部亮出之後,李原也開始派出自己一方由多兵種組成的強力部隊。


    ——。


    楚軍連破七陣。


    項羽嘶聲怒吼,猛然勒住烏騅馬的韁繩,回望麾下楚軍將士。


    紅色的激流正在席卷黑潮,雖然四周俱是秦人,但這些楚卒一個個赤紅著眼睛,揮動著兵器,就象一個個惡鬼一樣。


    “哈哈,兒郎們,隨某家屠秦狗去。”項羽大笑著,鼓足全身的力氣大喝道,他努力的將掛著血汙的霸王大戟高高舉起。其實讓他胸膛裏一顆跳動的心快要崩到嗓子眼了,喉嚨裏的鹹腥味和身上的血腥味交織,使得他整個人就象天上下來的瘟神一樣,不可阻擋,無堅不摧。


    項羽**,漆黑的烏騅馬大張著嘴巴,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連續的衝殺,讓這匹身經百戰的戰馬也有些吃不消了。


    馬的年齡,以三歲到五、六歲為最佳,而烏騅馬的馬齡已經接近十年,換句話說它的壯年期已經過去,正在逐漸走向衰老。


    人困,馬乏,將卒的士氣在消磨中一點點的低落。


    項羽卻還要發起強力的進攻,他的執著與堅持,曾經為他贏得過勝利,但今天,麵對精心策劃、更有底氣和實力的李原,項羽的前進路上,已是再無突破的可能。


    叫喊聲中,又有數名渴望立功的楚軍校尉、都尉叫喊著,奮起餘勇越過項羽的馬頭,向著秦軍的下一道防線奔了過去。


    可惜的是,他們的這一次紅色大浪去的快,回的也快。


    就在項羽還沒反應過來時,前方的楚軍部隊已經倒下了一大片,項羽的麵前,突然出現了一連串高度達到雙層房子的木製戰車。


    在“房子”的一個個孔洞裏,疾射而出的弩矢在麵對楚軍密集的衝鋒陣形時,幾乎是不加瞄準的就一矢收割一條性命。僅僅一刻鍾的功夫,楚軍倒下的人就達到了二百餘人,而更加嚴重的是,這些楚卒俱都是能夠以一擋十的悍卒。


    “霸王,秦人的弩矢太厲害了,我軍衝不過去,不如轉向——。”一名楚軍校尉滿麵血汙的衝到項羽跟前,聲音嘶啞的稟報道。


    “汝,貪生怕死——,何能當我項籍之將?”項羽怒喝一聲,一戟探出,將惶急的楚將挑落於馬下。


    “快快準備火把,焚了擋路的輜重車。”


    “秦狗沒援兵了,連輜重兵都出來了,大家夥快加力一把。”楚軍將卒的叫喝此起彼伏,對於戰車、弩箭列陣的戰法,楚人在渡過剛開始的惶亂之後,也想出了應對的方法。


    “卟!”


    “卟卟卟——!”


    就在楚軍大呼小叫的當口,半空中重物破空的聲響就象一塊塊從天下降的巨石一樣,帶著急促的風聲下落。


    項羽側身帶過烏騅馬小跑了幾步,好不容易才避過一杆下落的粗大短槍,槍身擦過身體的時候,項羽隻覺得通身一陣發冷,這種感覺就象被敵將單挑了一般。


    “蠻兵,蠻兵的長槍?哎呀——。”


    楚軍中,驚叫聲響成一片,項羽甚至於能聽到熟悉的將領的絕望叫喊之聲,但此時,他也自顧不暇,若不是烏騅馬通靈,他隻怕也很難避過秦軍的這一場槍林彈雨。


    按照射程來說,月支兵的投擲距離,其實要遠過弩兵發射的有效射距,方才,李原特意囑咐將楚軍大隊放近了,並先由弩兵發動第一輪射殺,然後,再出動月支投擲兵,對位於楚軍中央位置的重要將領實施精準打擊。


    麵對一根根從天而降的短槍,被釘在地上的楚軍將領足有十餘員,就連項羽身邊保護的親騎也損失了二十餘名。而更讓項羽氣急的是,點燃火把試圖投擲焚毀秦軍戰車的士兵也被一一“槍殺”。


    楚人的臂力,與習慣了投擲的月支人相比,差距不是一點二點。


    “李賊,果然狡猾得緊。”麵對重創,項羽恨得咬牙切齒,充血的重瞳裏,布滿了瘋狂,繼續衝撞上去,在秦軍弩兵和投擲兵的雙重打擊下,能不能破開缺口實在沒有把握。可要是後退的話,再想靠近李原的中軍大纛會更加的困難。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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