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利與不利。


    隻是相對而言,中原高度的文明、先進的科技、還有群體的智慧,完全可以改變先天的劣勢,在這一點上,李原同樣深信不疑。


    重現巨鹿戰場上秦軍的布防態勢,這是李原、李左車、鍾離昧、曹信、婁敬等一眾秦軍將領、謀士集體商議的決定,如今河套一帶的敵我情形,與當年秦軍與關東反秦聯軍對峙的情況很有類似的地方。


    當時,章邯、王離的秦軍主力部隊駐守在趙地,四周俱是反秦諸侯的人馬,秦軍所需的糧秣,也要從關中轉運而來,而位於戰場最前沿的王離邊軍更需要通過一條甬道來保證大營有充足的供給。


    隨著秦軍主力的北上,位於無定河畔的高奴城,已經成為了秦軍的後方大本營,還有重要的物資轉運點,在高奴這個堅城裏麵,李原留下了王尚這員親信持重的大將,以王尚對戰局的把握掌控能力,隻要高奴城不失,關中就不會被匈奴人攻陷。


    至於甬道的安全問題,李左車當仁不讓的請令接下,兩軍陣前,衝鋒陷陣斬將奪旗,不是他的強項,而在守禦和使用謀略方麵,李左車卻要勝過他人多多。以智謀著稱的李左車,在預判敵軍將領的下一步可能動作方麵,有著不一般的**嗅覺。


    這一次,麵對凶狠野蠻著稱的北匈奴赫連部落,李原也是分外重視,在再三考慮後,他給李左車配備了一名慣戰的副將:扈輒。


    扈輒曾是巨野大盜彭越的部下,如今是秦軍中的一名普通的校尉,歸他隸屬的秦軍將卒有二千餘人,這個數目和其他校尉沒有什麽區別。在秦國擊破楚國之後,彭越被任命為東海郡守,繼續留駐在彭城一帶,而他的部下盜寇們,則漸漸的融入到了秦軍體係之中。


    其實,不僅僅是扈輒,還有欒布也是一樣,這些昔日關東的群豪們,正在經曆一場再就業的陣痛,而隻要他們渡過這一段適應期,接下來的軍旅生涯就將伴著秦軍征戰的步伐而不斷的前進,再前進。


    ——。


    十一月二日。


    赫連壁率領本部落騎兵在大河南岸出現,與他一起行動的,還有臧衍的三千餘來自中原的叛軍士兵。


    這些背叛了故土的秦奸,由來自關東的各國諸侯賓客、舊部、臧衍收買的間作、還有被秦軍打擊得無處安身的盜寇組成,他們這些天來,在河南地一帶燒殺搶劫,幾乎無惡不作,許多匈奴部落找不到的隱藏地點,都被這些熟悉地形的家夥找了出來。


    對於臧衍這個人,赫連壁從心底裏瞧不起,一個出賣故土利益的小人而己,隻不過現在大單於需要他,就得瑟起來了。


    “赫連大王,我的斥候兵已經打探清楚了,秦軍甬道周圍,有些地段並沒有被尖石覆蓋,我們要是動作快的話,正好可以搶在秦人回援之前,一舉切斷秦軍的補給線路,而要是運氣好的話,還可以等秦軍的運糧部隊到來再動手,到那時候,我們可就發達了。”臧衍湊近赫連壁的跟前,諫議道。


    赫連壁雖然不受冒頓信任,但為了安撫赫連部落,這次出征之前,冒頓還是將右穀蠡王封給了赫連壁。


    臧衍這一聲赫連大王,叫得倒是不錯。不過,赫連壁目視遠方隱約的甬道,看也不看臧衍,隻冷冷的說了句:“臧侍相,軍務之事,自有本王定奪,你部的任務,就是打探清楚,秦軍主力這次北上,還有哪些手段沒有使將出來,本王希望,你能不負大單於的重托,要是因為貪功而差馳了這個任務,可休怪本王不客氣。”


    臧衍一怔,臉上神情變化了好幾次,最後終於忍下了怒氣,悶哼道:“末將知道了,謝大王的指點。不過,大單於早有命令,十日之內,我軍必須發起對秦軍甬道的進攻,而且,最好在二十日內,徹底切斷甬道的補給,大王可別忘記了。”


    說罷,臧衍再無和赫連壁交談的興趣,打馬回轉了自己的本陣。


    道不同不相為謀。


    臧衍其實對於象赫連壁這樣的蠻族武夫,也一樣瞧之不起,在匈奴各部首領之中,臧衍看得上的,也僅有冒頓一人而己。


    “大王,這臧衍也太猖狂了,我們赫連部落的勇士,豈能被一個南人叛徒羞辱。”赫連壁的身畔,一名部落千夫長怒罵道。


    “狐假虎威罷了,不必在意。等到我們赫連部落強大起來的那一天,這些小人,就會苦苦哀求著跪在你我麵前,獻上妻女請求原諒。”赫連壁冷笑一聲,道。


    臧衍的威脅。


    赫連壁還沒放在眼裏。


    不過,臧衍的背後,可有冒頓的支持,對於這位殺戮果斷、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在大單於,赫連壁自問,以他現在的力量,還遠遠不能憾動冒頓的地位,甚至於流露出一丁點的不滿意,都有可能召來災禍。


    赫連壁與臧衍不和,隻是龐大河套戰場的一個小的插曲。在更大範圍的戰局變化麵前,不管是冒頓、還是李原,都沒有精力去關注某一、二個人心理的問題,而其實,往往人心的波動卻能影響到整個大局。


    “各部千長、當戶,傳令下去,全軍向二十裏外的義渠進發,明日午時,準時對敵發起進攻。”赫連壁默然良久,冷喝道。


    臧衍的那些似是而非的消息渠道,赫連壁並不全然相信,邊軍覆滅之後,臧衍的人已經悉數暴露,而剛剛進入河套的秦軍主力部隊軍紀嚴謹,根本不是臧衍所能打探到的。作為部落的首領,赫連壁更相信自己的判斷能力。


    另外,赫連部落內部將卒心態的變化,也讓赫連壁不再遲疑,從千裏之外的北海,轉輾來到河套,已近三個多月,隨著時間的推移,不少士卒已經有了思鄉的念頭,軍心不穩,又如何取勝敵人?


    所以,對於赫連部落來說,其實速戰已是唯一選擇。


    好在,赫連部落在一個月前,剛剛從高奴回撤到河套,對於這一帶的地形地貌並不陌生。既然攻打秦軍甬道的軍事動作不能再拖延,那就不得不冒險一搏了。


    唯一讓赫連壁忌憚的是,秦軍甬道上的布防讓人捉摸不透,每隔二十裏秦軍會有一個補給點,在這個大一點的補給點上,一般會留駐約有六、七百人的守軍,這支小部隊雖然人數不多,但卻是阻擋匈奴人進一步對甬道破壞的關健。


    有了這支及時出現的秦軍部隊,匈奴騎兵要想在短時間內,完成對甬道的破壞就變得很困難,畢竟,匈奴騎兵擅長的是野戰,而不是如何將秦人的堅固甬道變成一堆廢物。他們或許可以焚燒木柵欄,可以將圓木燒得焦炭,但這並不影響甬道的通行,秦軍輜重兵隻需要再拉來幾輛大車,就可以在一刻鍾之內修補好所有的破壞地段。


    義渠。


    秦軍甬道上的重要節點,匈奴人最終認定的甬道攻擊目標。這個地方位於白泥井與高奴城的中段,又是無定河的上遊源頭,周圍水草豐盛,就算是進入了冬季,被水源滋潤的草原也還有點點的綠色,非常適合草原部落的歇息。


    能夠在攻擊對手的同時,讓自己獲得進一步休整保存實力的機會,這是赫連壁經過深思熟慮之後作出的決定。為此,他不惜與臧衍差一點反目。不得不承認,赫連壁的戰場解讀能力稱得上上乘,在漫長的甬道上,要找到秦軍最為薄弱的一個支點很不容易,有些地方看似破綻,也有可能是秦軍布下的陷阱。


    從十一月上旬開始,整整七天時間,赫連部落對義渠一帶秦軍甬道發起了多輪的試探性進攻,戰局的演變讓赫連壁臉色鐵青。


    匈奴騎兵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倒在冰冷的地麵上,他們有的向前撲倒,有的幹脆仰天不甘的看向藍天,一次次勇猛的衝鋒,換回來的不是突破秦軍防禦、占領這個補給地的歡呼聲。


    赫連壁的動作很謹慎,他沒有參照臧衍的意見,一次性投入的兵力隻在千人左右,而這點兵力對於守衛甬道的秦軍輜重部隊來說,雖然起不到什麽決定性的作用。但卻可以讓秦軍一方暴露出全部的底牌。


    從秦軍暴露出來的裝備來看,守衛甬道的秦步卒裝備了機弩,加上兩邊的柵欄、又有堅固的戰車為屏障,僅從這些來分析,秦軍似乎對守住甬道胸有成竹。


    “大王,已經七天了,大單於的信使連續三批前來,要是再拖延下去,末將可再無法替赫連部落遮擋了。”赫連壁的身畔,臧衍作出一副苦惱的樣子說著,但在他的臉上卻分明帶著幸災樂禍的神色。


    赫連壁獰笑一聲,道:“臧侍相不必多說,你可回告大單於,三日之內,我赫連壁必破甬道,絕不拖大軍行動的後腿。”


    甬道之戰。


    隨著戰鼓的隆隆敲響,正在一步步的進入到最為灼熱的階段,在赫連壁與李左車對弈的同時,冒頓和李原這兩個執棋的幕後之人,則緊緊的盯著對方的一舉一動,希望從對方露出的破綻中找到突破口。


    河套大戰的**即將到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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