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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事膠著。


    爭取秦營第一道柵欄的撕殺整整持續了一個半時辰,匈奴人付出的代價達到了觸目驚心的一萬二千餘人。


    這個損失數目,就算是冒頓擁有十餘萬大軍也一樣感到心痛,不僅僅是十分之一的將士的損失,還因為這些擔當第一波進攻的,俱是來自各部落中的最為勇悍的士兵。


    一想到這裏,冒頓再也無法安然在帳中歇息了,他顧不得中行說的勸諫,將王帳移駐到了前陣。


    喊殺聲陣陣。


    匈奴士兵淒厲的叫喊聲,伴著秦軍如雷般沉悶的戰鼓不停歇的傳來,一個又一個部落在打殘之後從冒頓的王帳邊上退下,這一次,大匈奴的勇士們眼裏再沒有了驕狂,而隻剩下了無盡的懼怕。


    “大匈奴的精華,俱亡於斯役。”看著這些無精打采的士兵,冒頓心中,隱隱的有了這一個不詳的念頭。


    “中行,給各部首領下令,就說秦人的弩箭再厲害,也不過是一時的猖狂,哪一部先突破了弩陣,關中各城除長安外,任他們處置。”冒頓陰沉著臉,大喝下令。


    李原一反常態,在戰事的一開始,就派出了最為強力的弩兵部隊,這出乎冒頓的意料之外,不過,秦軍如此以強陣出戰,也正合了冒頓之前的判斷。


    秦營之中。


    兵力空虛,迫使李原不得不以所部精銳出戰,這虛張聲勢的做法,要是換了其他的對手,或許就被秦軍的弩陣給嚇退了,而他冒頓卻不會。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匈奴聯軍是由二十餘個大大小小的部落組成,他們中間大的有如赫連壁一樣。達到三、四萬人的規模,而更多的是隻有千人左右的小部落,這些依附的小部落作戰起來往往會一哄而上,碰上順風仗當然沒問題,但若是碰上象秦軍這樣的硬骨頭,那這些匈奴人的戰鬥意誌就會迅速的跌落下來。


    冒頓以重賞來激勵的做法,正是為了防止這一點。


    秦軍柵欄處。


    前方五十步的砦壘已經被匈奴人用血肉填平,一個滿臉血汙的匈奴千長斜靠在木樁上,他的眼睛瞪著很大,右手直直的指向了前方。似乎在呼喊著麾下的士兵繼續向前,但要是仔細的看一下他的下半身的話,就會觸目驚心的發現,他的兩條腿早已不知去向,換句話來形容,上半身還保持著衝鋒狀態的匈奴千長,其實已經沒有了生機。


    相比匈奴人的損失。


    秦軍一方,以步卒、弩卒為主要守衛部隊的第一線部隊傷亡主要集中在了近戰之時,在這一點上。守方總比進攻方來得要更有利一些。


    二個時辰的時間。


    在緊張又激烈的戰場交鋒中流逝,站在高台上的周平甚至隻感到剛剛過去一會兒,而當撤退的命令下達後,他的身體軟軟的隻覺得連下來的力氣也不複存在。若不是左右親卒攜扶著,嘶啞了嗓子的周平隻怕要被匈奴人包圍了。


    秦軍後撤!


    讓四麵進攻受阻的匈奴人發出陣陣的歡呼,大單於冒頓的命令已經傳遍各部,秦人隻是在第一線上抵抗。真正的大營內部並沒有多少兵力,因為他們最為精銳的先鋒部隊,已經被赫連部落吸引到了南方——。


    好消息。讓匈奴各個小部落欣喜若狂,冒頓的許諾還隻是長遠的打算,而擺在他們麵前的,是秦軍大營內堆積如山的輜重。


    與由國家統一負責後勤補給的秦軍不同,匈奴各部出征還停留在自給自足的階段,也就是說一個部落出兵數量的多少,不僅僅取決於它的適齡男丁有多少,還取決於能不能提供必要的物資保障。


    一個征戰的匈奴士兵,最起碼的配備是要有三匹健壯的戰馬,然後還要有必要的裝備,至於士兵的口糧什麽的,主要靠劫掠和打獵獲得,這種自我補給的後勤方式讓匈奴士兵一邊征戰,一邊又要計算收獲,其戰鬥力就變得忽上忽下。


    所以,對於物資匱乏的匈奴各部落來說,秦國就象是一個身懷巨款的大財主,隻要稍稍從手指縫隙裏漏一點下來,就能填飽了他們這些小部落。


    進攻,再進攻!


    殺死所有抵抗的秦人,將俘虜們押往漠北做奴隸,還有搶在其他部落之前,占得秦營中最為重要的輜重庫房,匈奴士兵們一個個瞪紅了眼珠子。他們的眼裏,已經沒有了秦人,隻剩下了與自己爭功的同伴。


    ——。


    秦軍撤退至第二道防線。


    這是一道特殊的由壕溝和戰車組成的移動守禦陣,見識過後世溝壕戰的李原,命令士兵在營中挖了一道圓形的深溝,並在底部用尖木樁突起,至於挖出來的泥土,則被堆積在了裏圈,這樣一來,就人為的形成了秦軍居高臨下的態勢。


    匈奴騎兵進入營帳。


    隨著地盤的縮小,騎馬速度上的優勢無從發揮,而要是以人海戰術拚消耗,秦軍又有深壕保護著,除非匈奴人再一次和第一道柵欄處一樣,用一條條人命來填滿了溝壑。


    人海戰術。


    這種殘酷之極的戰法,考驗的是人性的極限。


    一個戰役下來,能夠使用一次就已經不錯了,要是第二次繼續這麽來的話,下命令的將領隻怕要被士兵給暗算,反正在戰場上,什麽事情都會產生,一、二支流矢碰巧的射中了己方大將也是尋常的事。


    無奈之下。


    匈奴各部落首領們隻得下令士兵四處收集填充之物,然後冒著秦軍的弩箭將填充物扔進溝壑裏麵,幸好經過第一輪的搏殺,秦軍弩兵也是筋疲力盡,無法再象剛開始那樣發動密集的箭雨攻勢。


    隻要溝壑填平,裏麵躲藏的秦軍敗卒就不算什麽了。至於對麵秦軍擺放的一連串的戰車,匈奴人並不放在眼裏,這種形狀就象運送輜重的車輛,不過是一個個緩慢的靶子罷了,隻要一把火就能將它們燒得幹幹淨淨。


    深溝縱橫。


    不過,匈奴人不必將每一個地方的壕溝都填充滿了,他們隻需要填出幾條進攻的通道,就能夠進入秦軍的防禦本陣。


    勝利在即。


    匈奴部落上下士氣大振,尤其是一個個小部落的當戶們,更是象打了雞血一樣,拚命的叫喝本部落的士兵向前衝殺。


    ——。


    鍾離昧披著一件紅色的大氅,手按青銅佩劍,淡然的眺望著如蟻般忙碌不停的匈奴士兵,此時,月頭已經開始下落,新一天的黎明就將到來。


    很久了。


    鍾離昧都沒有象今天這樣,將身體挺的筆直,這一點上,鍾離昧很有幾分學著李原的樣子,不為別的,就是驕傲。


    作為一個抵禦外虜的守國將領、熱血男兒的驕傲與自豪。


    弩兵們完成了他們的任務,而接下來,鍾離昧指揮的戰車部隊將要踏上戰場,不過,這支部隊的任務並不是要進攻,而是防禦。


    溝壑裏麵的泥土,已經被秦軍士卒填成了一道斜坡,鍾離昧的戰車位於坡頂,而它們的存在,對於處於守禦方的秦軍來說,就是一道天然的屏障。相比之下,匈奴騎兵則需要仰攻才有可能殺傷對手,他們的戰馬速度提不起來,而弓箭的準星和射程也會隨著疲勞程度的增加而漸漸的失去作用。


    戰車這種昔日春秋戰國縱橫馳騁的利器,在被時間衝刷過後,其原有的作用已經無從發揮,不過,在特定的條件下,它卻能發揮出讓人意想不到的作用。在接受李原將令,成為戰車部隊的將領之後,鍾離昧一麵抓緊訓練士卒,主要是盾兵與戰車之間的配合度,另外,就是如何配合天雷軍這支神秘部隊作戰。


    出於對天雷的熟悉程度,武王李原這次當仁不讓,擔當起了天雷軍的將領,而配合他一起指揮火藥裝填的,是彭勝的一個徒弟:杜春。


    杜春亦是蜀郡彭縣人氏,和彭勝還是打小一起長大的夥伴,不過,如今兩個人的身份已是師徒關係,要不是有足夠的信任,彭勝也不會將自己辛苦研究的秘密告訴於他。


    “杜春,你聽了,等會匈奴人過壕之後,暫不要拋擲,等我戰鼓聲響起,再行拋雷。”李原囑咐道。


    “武王放心,屬下理會得。”杜春點了點頭,應道。


    李原看了看杜春的神色,發現這個來自蜀郡的漢子神情雖然有些不安,但表現的還算沉穩,能夠在第一次上戰場時有這樣的表現,杜春倒比彭勝還要有血性,彭勝的第一次上陣就在沮水與暴徒交鋒時,那一次他可是嚇得麵如土色,差一點連天火都點不著。


    在忍耐了多時之後。


    李原終於準備祭出秦軍目前裝備的最為神秘、也最為強悍的武器,以黑火藥為核心,輔之以陶罐中的零零碎碎,這種原始的手雷一旦在人群中爆炸,起到的作用不僅僅是殺傷殺死多少敵卒,而更重要的是起到了驚嚇作用。


    相比弩矢、刀槍這些冷兵器,天雷不需要與敵正麵接觸,甚至於連機弩最基本的瞄準也可以省略,隻要用力拋出一個合適的弧度,然後就等著聽敵卒的哀嚎就可以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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