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害,本體隻有一個。


    今天,它很興奮。


    因為信號發來,等待了許久,終於可以開始發動攻擊,向著可恨的人族,該死的人孽發起血仇。


    複仇,沒錯,是複仇!


    從有意識以來,它就能聽到,聽到無數的哀嚎。


    那是它的同胞,那是它的血骨。


    它們被人族殘忍的殺害,用上了無數的手段。


    毒死,踩死,捏死,打死,燒死...。


    太多太多了。


    而原因,僅僅隻是因為它們是害蟲,對人族有害而無力。


    所以,它們就必須要死。


    它不接受,也不承認,它恨。


    數百年,日日夜夜,它都看著凡間界,無數次做夢都猛到自己殺了進去,自己的孩子們如浪濤一般將人族覆滅。


    血火,將人族的城市燒成廢墟。


    哀嚎,是人族給它譜寫的一曲高歌。


    它會在廢墟裏,享受著人族的滅亡,暢飲仇敵的血液。


    將他們的屍骸高高的堆砌起來,用那累累白骨製作成為自己的王座,而自己將在那裏,謳歌這偉大的勝利。


    然而...,當那一刻終於來臨,那一天終於來到。


    人族,卻不見了!


    所有人的都消失了。


    原本的巨大城市,它渴望了無數歲月的樂園,蒸發一空,隻留下了一個巨大的空洞,仿佛無聲的嘲諷。


    蟲王瘋狂了,它的內心早被複仇的怒火燒出了一個洞,一個巨大的洞,填不滿的洞。


    本以為今時今日可以得償所願,可以將夢裏的場景再現。


    結果,什麽都沒有。


    瘋狂的探索著四周圍,終於,在它渴望無數水月想要攻破的入口前,發現了人族被剩下的人。


    控製著自己的大軍,蟲王衝了過來。


    裏麵的人不多,隻有數萬,並且還沒有仙人境。


    這樣的隊伍,蟲王毫無疑問可以輕鬆碾壓,一瞬間就碾過去,將這些該死的人族撕碎,徹底消滅。


    但它忍住了。


    它太恨了,心底騰升起來的火焰燃的太過激烈了,將它心底的那份空洞,那份不簡單的欲望徹底點燃了。


    不能這麽快,不能讓他們輕鬆。


    它急需尖叫,急需哀嚎,急需人族絕望的叫聲。


    不然,它會瘋的,會徹底瘋掉的。


    攻擊,攻擊,攻擊。


    消耗,消耗,消耗。


    不要殺,一個都不要殺。


    切碎掉他們的四肢,洞穿他們的軀體,汲取他們的血液,帶過來,全部都帶過來。


    一點點的消磨他們,粉碎他們的意誌,崩壞他們的希望,將他們打入地獄,我要看著他們的殘軀,聽著他們的哀嚎沉睡。


    我還要知道,其它的人去了那裏?


    一直到最後的一個人族在自己麵前死不瞑目位置,它都不會停下。


    蟲王不停的大叫,發出一聲又一聲的鳴叫,重傷他們,但不要殺死他們,特別是老人,小孩,婦孺,一個都不要殺死。


    將他們的四肢咬碎,插在犄角上,抖動他們的軀體,讓抵抗的人族看,讓他們瘋狂。


    它目光猙獰,神情可怖,腦子裏不斷的蹦跳出一個又一個殘酷的場景。


    它要當著那群戰士的麵,吃掉他們的孩子,吞掉他們的愛人,折磨他們,看他們死不瞑目的眼神。


    它在叫,更在笑。


    雖然和預想很不一樣,但數萬人,多多少少也能讓它空洞的內心得到填補。


    不急,不急。


    不要急!


    遲早的事,遲早的事。


    人族已經潰敗了,已經完了。


    它要做的就是收割,就是不聽的收割,遲早一天它的身下會堆滿骸骨,形成王座。


    對了,它還可以培育,可以進行飼養,地仙界那邊就有,它曾經看到,被養在籠子裏的人族。


    雖然不多,但那卻給了它提示,讓它找到了方向。


    轟!轟!轟!


    前方,大戰在持續,征魔軍在廝殺。


    沒有恐懼,沒有害怕,沒有尖叫,沒有哀嚎。


    殺,殺,殺!


    血?恨?


    人族沒有嗎?沒有嗎?


    早就已經堆積在心底,早就已經沉澱在心中。


    倒下的戰友,死去的親人,太多,太多了。


    看看他們的身後,他們死守的背後的不遠處,那裏有一座宮殿,以黑色為主的巨大宮殿。


    修的莊嚴,修的雄偉,比這邊一切的建築都要高,都要大氣。


    但它卻不是活人的住所,而是死人的墓碑。


    北地征魔軍,數萬軍民,每個人,他們的心都是皺巴巴的,雖然依舊鮮活的跳動著,但卻仿佛幹涸了一樣,皺巴巴的。


    大部分人,在這裏已經呆了數年,十數年,數十年。


    活著唯一的目的,就是殺蟲,殺死這群害蟲。


    有人是因為戰友死去,有人是因為父輩死去,有人是因為蟲害襲擊城市的時候,親人失去。


    選著待在這裏的人,九成九,都和蟲害有著血海深仇。


    沒有人逃走,也沒有退後。


    手斷了就用腿,腿斷了就用嘴。


    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當看到蟲害從南方洶湧過來的一刻,所有人都瘋了,有血在流。


    血戰過去數十分鍾了,陣地退後了足足一千米還多,每一步都是無數的鮮血灑落,五萬多的征魔軍,不到千米的距離,永遠倒下了足足兩萬,整整兩萬。


    武道境有,法力境有,神通境亦有。


    裏麵有老人,也有婦女,他們雙童如赤,臉上青筋爆裂,他們瘋狂的揮舞著自己手裏的武器,和自己的孩子,自己的丈夫一起,進行血戰。


    “堅持住,堅持住!”


    有老人不停的發出大吼,“殺,殺,殺!爭取時間,給孩子們爭取時間。”


    征魔軍裏麵,自然有小孩,有家屬的兒童孩童,也有前來實習的學生。


    大戰開始瞬間,這些孩子就被聚集了起來,被帶著後退。


    身後的部隊並不快,因為前麵也有敵人堵路,少部分精銳帶著,也在廝殺,瘋狂的廝殺。


    手斷了,腳斷了,哪怕跌倒在地,依舊瘋狂的蠕動著自己的軀體,用牙齒當武器,去和敵人撕咬。


    在自己死亡之前,要給孩子,要給人族,殺出一個天空,殺出一個未來。


    即便八歲的孩童,這一刻也沒哭,也沒叫,他們眼童瞪得很大,死死的看著蟲害,他們恨,恨得發狂。


    他們一個個小手牽著更小的孩子,將他們給抱在懷裏,用自己小小的身軀給抱住。


    一層又一層,外麵是十二歲,更外麵是十八歲。


    在外麵是剛來實習的學生。


    原本隊伍有六七千人,不到短短數十分鍾而已,已經損失了兩三千人了。


    喀!喀!喀!


    蟲王在笑,瘋狂大笑。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它好爽,爽到了骨頭,爽到了心。


    美中不足的是被送來的都死了,即便說小孩,也沒有一個完整的,身體都被撕裂了。


    又一個娃娃手上還有一條斷臂,那條手臂的歲數也不大,但抱的太緊了,即便手臂已經脫離了主人的身體,依舊將那個娃娃給死死摟住,不遠放手。


    喀!喀!喀!


    就是這樣,就要這樣,繼續,繼續。


    就是這個聲音,太美妙,太美妙了!


    蟲王很激動,雖然和預想的不一樣,可果實依舊甘甜,汁水依舊豐富,落下的點點滴滴對它而言,都如同千百年的陳釀,心都要醉了。


    “陰溝裏的蛆蟲,肮髒的東西,你怎麽敢?怎麽敢???”


    冬!


    伴隨著一聲如晴天霹靂一般的怒吼,一道身影衝天而降。


    轟!轟!轟!


    可怕的陰陽氣在他落下瞬間,直接撕裂了長空,將太陽最後的餘輝覆蓋,將這血色戰場淹沒。


    李素到了,眨眼到了。


    下一秒,他瘋狂了,雙童赤紅如血,徹底暴走了。


    不隻是人族的思緒,他接收到了。


    更重要的是那隻蟲子,肮髒的蟲子,它竟然在笑,在享受,將人族的痛苦當成美酒品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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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


    怒吼如龍,李素麵容變得無比猙獰,童孔中的血光如炬,將這黑夜照亮。


    “陰陽磨盤!”


    至陰之氣,至陽之氣衝霄而起,一個千丈之巨的巨大磨盤顯現而出。


    一邊,灼熱能燒穿空間。


    一邊,寒冷能洞徹時間。


    整個戰場,都頓了一下,所有人的都被那可怕的景象所震撼。


    蟲害的大軍,也頓了一下,一股可怕的危機充斥進了它們的心底,傳遞給了它們的王。


    轟!轟!轟!


    磨盤震動了起來,它還在變大,還在更大。


    李素暴虐的情緒,徹底激化了他的身軀,原本就十分可怕,暴躁的法力,在這一刻竟然變得更加暴躁,更加可怕。


    情緒,仿佛燃油一樣,強行的將李素的力量,拔高了。


    可怕的磨盤,開始產生吸力,難以置信的吸力。


    蟲子,無數無數的蟲子,數十萬,數百萬,數千萬。


    武道境、法力境、神通境,它們瘋狂的掙紮,卻擺脫不了軀體上那可怕的吸力,被蠻橫粗暴的拉扯了起來,被磨盤吸扯了過去。


    下一秒,軀體一半變成了紅色,在燃燒。一般變成了白色,被凍結。


    隨著磨盤轉動,被剿滅成灰。


    “薪火旗!


    !”


    李素暴走了,仰天發出了一聲巨大無比的咆孝,喚起了與自己靈魂連接的至寶,上古人族所打造的人道至寶。


    嗡~!


    !


    虛空在震動,李素頭頂有光昏在炸裂。


    刹那間,一個巨大無比的人族史出現了,它越來越烈,在共鳴,在響動,在想虛空發起召喚。


    黑域深處!


    追擊者混沌鍾的薪火旗一震,感受到了持有人的呼喚,更感受到了持有人那可怖的殺意。


    它微微一頓,停下了下來,下一秒,旗杆一顫,刺裂了虛空,化作流光,朝著李素所在而去。


    感受到了,感應到了。


    李素緩緩抬起了自己的手,高高的舉起,下一秒虛空一顫,數十萬的空間被紮穿,一杆大旗出現,旗杆落在李素的手掌之上。


    轟!轟!轟!


    抓住旗杆一瞬,薪火點燃。


    旗幟飄揚而起,旗身長達萬丈,熊熊大火如太陽一般,將整個凡間界點燃成了白晝。


    冬!冬!冬!


    鼓聲長鳴!


    嗚!嗚!嗚!


    號角吹響。


    薪火光耀十萬裏,披荊斬棘開宏圖。人皇旌旗八方聚,斬天戰地斬魔神。


    人道至寶,人道至寶。


    這一刻,爆發出了它真正的光輝,將整個凡間界都點亮,射出的光在黑域裏都如同一顆璀璨至極的星辰。


    漫長的人族史滾動其上,所有感受到的人族都忍不住心脈震動,心血沸騰。


    巨大的鼓聲,號角聲,震動出去,黑域的深處,某些碎片結晶,在震動,在共鳴。


    人王在呼喚,人王在呼喚!


    戰!戰!戰!


    有靈魂在共鳴,有聲音在回應,一聲聲,一陣陣。


    刹那間,薪火旗有了更大反應,激發的焰光更烈,更長,更遠。


    有可怕的殺意在匯聚,有可怕的意誌在顯現。


    萬載洪荒,千古人族。


    薪火不滅,人族不熄!


    “斬!”


    一聲厲喝,李素揮動薪火旗,虛空一劃,一擊斬出。


    鏘!


    那是無上的一刀,那是璀璨的一刀,那人族文明史斬出去的一刀。


    摧枯拉朽,所有的一切,除開人以外的一切,全都粉碎了,盡滅了。


    數億,數十億,蟲害甚至於都沒有做出抵擋的動作,它們的身軀湮滅,碎裂了。


    嗤~!


    一聲哀嚎響起,蟲王發出了巨大無比的悲鳴,它的軀體也被斬開了,裏麵有澹金色的鮮血在灑落,那是仙人的血,是至高的生命。


    它震動自身的力量,裏麵長出了無數的蟲子,想要連接起來,想要恢複創口。


    然而傷口在發光,爆發可怕的光,是薪火,是人族史,它們鎮壓在了上麵,絞殺著蟲王。


    嗤!嗤!嗤!


    一聲聲的大叫,蟲王痛的幾乎都不會了,道基都裂開,靈魂被重創,被動蕩,被撕出了一個巨大的豁口。


    掉頭,它要跑路。


    李素那裏會給對方那個機會?千年以來,從這個東西存在開始,究竟有多少人族,多少同胞,死在了對方手上???


    這樣的存在,如何沒存?如何能在?


    這不是個人的仇恨,這是民族,是種族的仇恨。


    李素揮手一甩,薪火旗落在了征魔軍中央,驅動薪火將他們保護了起來之後,一躍而起,帶著可怕至極的陰陽磨盤衝了出去。


    眨眼,萬裏!


    蟲王跑得快,李素跑得更快。


    追上了。


    “鎮壓!”


    舉起手上巨大磨盤,瘋狂的砸了下去。


    接近五千丈的巨大磨盤,如同一顆星辰,帶著無比巨大的體量,直接朝著蟲王壓了過去。


    嗤!


    “萬蟲生!”


    蟲王大叫,祭獻法力,施展神通。


    它軀體上開始出現卵,一個個,一個個,數百萬,數千萬,數億。


    刹那間,卵破殼,成蟲。


    億萬群蟲出現,化作海洋,衝了上去。


    冬!


    蟲海撞星辰,驚天動蕩起。


    凡間界,地殼震蕩了,數十億方的泥土被拋上了天空,天地都被土色所籠罩。


    “鎮,鎮,鎮!”


    裏麵有怒吼,可怕的厲嘯響起,聲音如同海浪,震穿萬裏。


    嗡嗡嗡!


    陰陽磨盤在震動,還在膨脹,突破六千,超過七千,邁過八千,進入九千。


    一直到,九千九百九十九丈。


    它才停止膨脹,緩緩落下。


    轟隆!


    !


    恐怕的爆炸響起,蟲王被那接近萬丈磨盤給壓住,壓進了地底,壓倒了最深處。


    轟!


    凡間界,震蕩了,在顫抖,瘋狂的顫抖。


    河流倒流,山川崩塌。


    足有百萬裏直徑之巨的凡間界,在這一刻如同末世來臨一般,整個都在震動。


    嗤~!


    淒厲的哀嚎從地底傳來,蟲王被壓倒了最深的地方,地殼下凡間界與黑域之間的世界膜上。


    它軀體瘋狂顫抖,被陰陽磨盤瘋狂絞殺,軀體上裂口越來越多,越來越大。


    它的身體碎了,它的血液飛濺的到處都是,軀體也飛濺的到處都是。


    一度對人族造成無比巨大破壞,身上刻滿了人族仇恨的三害之一,蟲害的王,正在龜裂,正在被一點點絞殺。


    嗤!嗤!嗤!


    蟲王忍不住的大叫,叫聲中滿是恐懼。


    即便說以人族哀嚎作為享受的蟲子,在自身死亡來臨的前一秒,依舊和大部分的生物沒什麽區別,充滿了恐懼。


    它眼神發狂,它不想死,不想死,還沒活夠,還沒有活夠。


    觸須震動了起來,它在發動法術,本命道法之外另一個法術,數百年間能不斷找到凡間界,不斷攻入人間的那個法術。


    法術發動了,空間開始顫抖,一個狹小的大門被打開。


    蟲王睜大了自己的眼睛,看到了期望,看到了未來。


    它毫不猶豫的舍棄掉了即將崩壞的肉身,一絲血肉帶著自身靈光衝了進去,要從這裏逃出生天。


    人族,該死的人族,等著,給我等著。


    遲早有一天,遲早有一...?


    當帶著靈光的血肉穿過虛空,它呆住了,不可置信的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是那個人族,那個瘋狂的人族,那個幾乎要將它給殺死的人族。


    怎麽...。


    李素滿目殺意的看著對方,空間神通,不好意思,我也會,並且級別比你高得多。


    伸出手,他心景發光,那意識海深處,擁有無上威能的聖人至寶,玄黃塔出現了。


    刹那間,帶著蟲王靈光的血肉直接被玄黃塔捕捉,連掙紮都沒有,它的軀體就開始千萬倍的縮小,玄黃塔虛影一動,緩緩鎮壓了上去。


    塔身,但見星辰光芒流淌,沒等星光落下,蟲王的血肉,靈光轟然破碎。


    天地三害,蟲害,身死魂消!


    !


    嗤!


    下方,那被李素陰陽磨盤所鎮壓的巨大軀體也在這一刻崩潰開來,血肉都被湮滅,變成最原始的靈光。


    抬手一揮,李素沒有吸收這份靈光,而是直接一揮手,讓其融入到凡間界的泥土裏,化作養料,變成糞土,從此之後,十年,百年,千年的滋養這片大地。


    人族將在其屍骸上,茁壯成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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