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實等人不是康熙,自然不可能隻憑信上的字跡判斷真偽,不過胤礽讓人送信到這裏來之前,就沒打算讓人全盤相信他所說,他需要的隻是讓粘杆處知道消息就夠了。


    隻要粘杆處的人找過來,讓粘杆處相信的法子多的是,自康熙許了他隨意動用粘杆處起,粘杆處的一切對胤礽來說就不是秘密。


    鄂實等人看了胤礽的信也不敢耽誤,畢竟他們被留下來,一個最大的任務就是調查擄走胤礽的那夥人,如今有消息,不管真假都是要查一查的。


    胤礽沒有等很久,天色剛剛全亮,鄂實已經帶著人來到小院,還貼心地帶來了一輛馬車,胤礽對他們的辦事效率和細致感到滿意。


    謝過農婦一家,送了些銀錢後,胤礽沉著臉在馬車裏就問起了剛剛確認了他身份的鄂實和粘杆處負責人。


    “皇上這麽急回京,可是出了什麽事?”


    鄂實倆人對視一眼,有些尷尬道:“奴才也不是很清楚,隻知道主子看了京裏來的三封奏折後就立刻吩咐回京了。”


    胤礽略略想了想,突然抬頭盯了鄂實一眼,冷冷道:“那個假貨怎麽了?”


    鄂實和粘杆處負責人聞言不知為何背脊一涼,想起昨日康熙所表現出來的緊張,突然不知如何回答胤礽的問題。


    畢竟主子的心思你私下裏猜沒所謂,把心裏想的說出來,那就要掂量掂量脖子上的家夥能不能扛得住了。


    雖然知道康熙著緊的對象是眼前這位,但誰知道康熙會不會對那個假的看上眼,因此鄂實倆人嘴巴閉得緊緊的,一聲不吭。


    胤礽瞧著他們的態度,冷笑一聲道:“可別是魚目混珠,當成了寶貝罷!”雖然心裏相信康熙最終會認出來,也知道那假貨是借失憶的伎倆蒙混過關,在當時的情況下,康熙沒有第一時間察覺情有可原,但胤礽心裏還是不舒服得很,仿佛被迫吞了蒼蠅一般。


    心裏明白既然康熙已經帶著芸娘進京,那安全上就不會有問題,雖然胤礽不清楚芸娘跟陳洛之間有什麽勾當,但倆人肯定不是一條心,以芸娘那樣急切想攀龍附鳳的性格,想必知道康熙的身份後最恨不得離得陳洛遠遠的人就是她了。


    因此,胤礽也不擔心康熙和倆孩子的安全,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把陳洛等人找出啦,好好出一口惡氣。胤礽也不再逼著鄂實倆人回答,換個話題接著問道:“到目前為止,你們查到了什麽沒有?信裏說得很清楚了,昨日天亮前,他們進行轉移,再怎麽小心,也肯定會有些蛛絲馬跡,有消息立刻報給我,這次我要把他們連根拔起!”


    說到最後,胤礽幾乎是咬牙切齒,讓他如此狼狽,不好好招待招待他們真是對不起自己。


    粘杆處的效率確實很高,縱使陳洛萬般小心,但江湖草莽總不比訓練有素的密探,還是露了痕跡。有幾處小據點被翻了出來。


    在胤礽的指揮下,粘杆處的人按兵不動,直到順藤摸瓜把所有的窩藏點找出來,再沒有新發現的時候,胤礽才把所有人調集起來,分派好人手,將所有的據點包圓,在一個夜晚同時動手,雷霆一擊之下,幾乎沒有一個人能逃脫。


    鄂實倆人回來複命時,臉色有些慚愧:“嫻主子,荀睿逃了,還帶走了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其他人全部伏誅,隻是並沒有發現陳洛的蹤跡。”


    胤礽聽到陳洛的消息後一頓,繼而道:“留小部分人在濟南監視,其他人隨我一起進京,陳洛有可能上京去了。”


    鄂實倆人聞言一驚,細思之下確實有這個可能,費了那麽大的功夫弄了出掉包計,陳洛又怎麽會輕易放過芸娘這枚棋子。出了一身冷汗的倆人立刻按胤礽的吩咐去準備回京事宜。


    養心殿


    康熙盯著手中的密折,心中越來越懷疑芸娘並不是真的失憶。為了掩人耳目,康熙回宮後並沒有第一時間把所有的太醫召集起來會診,而是私下裏陸陸續續讓太醫院所有的人都給芸娘看了個遍,但每一個太醫呈上來的脈案都說芸娘身體好得很,即使是在濟南時頭上的傷也早就好了。


    而從粘杆處每日的監視裏也可以發現,芸娘根本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就算失去記憶,但有些刻進骨子裏的習慣難道還會因此而改了不成?


    芸娘自從進宮後,心情就一直保持雀躍狀態。因為有著失憶這個保護色,她很是肆無忌憚地打聽著宮裏的一切。


    在康熙的授意下,粘杆處的人對於芸娘幾乎有問必答,很快,胤礽進王府後的大小事情她都知道了個大概,宮裏的一些事,也打聽得七七八八。


    讓她驚訝的是,高氏居然沒有受封皇貴妃,那道“唯一貴妃”的聖旨也並沒有出現過,而她李代桃僵的這個身份居然是乾隆的繼後!


    芸娘很驚訝,她以為她是在還珠的世界裏,但一切又有很大的差異,比如說四阿哥往下的幾位皇子的出生,比如說高氏的早死,比如說新月的出現,比如說胤礽居然是最受寵的皇貴妃……


    這種種讓芸娘又驚又喜,驚的是在她進宮前,一切就已經產生了變化,她倚仗的先知先覺似乎打了個折扣,日後的走向似乎並不在她掌握之內,喜的是胤礽的身份和地位讓她幾乎一步登天,隻要熬死了富察氏,她就是板上釘釘的皇後,再有康熙的寵愛,她在後宮的地位真是穩如磐石。


    收集完信息後,芸娘臉上的得色再如何努力控製,也還是被眼光犀利的粘杆處探子們發現,自然也就被康熙得知了。


    芸娘的種種表現,完全不像是失去記憶,她有著自己的行為習慣,也有著野心,對未來,對陌生的宮廷沒有一絲失憶的人該有的茫然。因為這一世移魂的經曆,康熙開始猜測那拉氏並不是所謂的失憶,而是體內換了個靈魂。


    這個想法讓康熙心驚,本來他的到來就很是莫名,若非身邊有個胤礽,縱使康熙心性堅定過人,一直信奉子不語怪力亂神的他又怎會這麽迅速地調整過來。


    上天作此安排,到底有何目的?康熙抿緊嘴唇,在養心殿內不安地踱步。難道就這樣到這世上再走一遭,然後壽終正寢再經曆一次輪回?


    作為聖祖皇帝,康熙自認為他的一生已經蓋棺定論,功過是非自有評斷,如今半道重活,走的不是自己的人生路,無論怎樣他都無法產生歸屬感,若非胤礽,若非對祖宗基業的責任感,他恐怕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義。


    越想心頭越發煩躁,康熙帶上人就往翊坤宮去。有些事,他必須親自確認一下。


    翊坤宮


    “皇上駕到!”伴隨著清脆的響鞭,是小太監尖細的嗓音。


    芸娘急急帶著人趕了出來接駕,進宮後極力惡補了一番禮儀規矩,芸娘的舉止總算有了番模樣。


    雖然是一樣的臉龐,但康熙看著芸娘,卻生不起絲毫親近之意。麵上依舊冷肅,點頭示意免禮後,帶頭走進正殿。


    康熙落座後,芸娘殷勤地親自給康熙上茶,康熙看了看媚眼含情,腰肢嫋娜的芸娘,道:“身子可好些了?有想起些舊事了麽?”


    芸娘聞言心裏一緊,垂下眼眸,故意蹙起眉頭,款語溫言:“皇上,妾身無用,至今仍是一無所獲!”說著,泫然欲泣地抬眼飛快看了康熙一下,又垂下頭去,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果然很能迎合男人憐香惜玉的心理,可惜對象是康熙。


    康熙沒有應聲,輕輕拍了拍芸娘的手,芸娘在倆人手掌相觸時,身子一顫,似驚似羞,欲拒還迎。


    到了此時,康熙已經能確定,眼前眼神輕浮,舉手投足都透露著勾引意味的人,不管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都絕對不可能是他的保成!


    他的保成可能會隱忍,可能會任性,可能會別扭,可能會驕傲……唯獨不可能會借著一副姣好的皮囊向男人邀寵!看著芸娘,康熙的眼裏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嫌惡,這不知是哪裏來的孤魂野鬼,居然侵占了胤礽的位置!


    若不是存著胤礽或許哪天就會回來的希望,康熙隻怕立時就要將芸娘處置了。他忍受不了胤礽曾經使用過的麵容身體,變得如此陌生。就仿佛,曾經的一切都是一場夢,一場幻境,如今夢醒了,就什麽都沒了。包括胤礽的愛,胤礽的執著,胤礽的等候。


    這樣的想法讓康熙無法接受,他驚恐莫名,痛徹心扉,胤礽不在了,記得一切的唯有他一個,隻剩下他一個,原來那麽深那麽重的愛,隨著人的消失也會消失,康熙終於懂得什麽叫做追悔莫及。


    因著這樣的想法,康熙每日逗留在側殿的時間越發多了起來,如今滿宮裏,隻有永玨是他和胤礽間的聯係和見證。雖然每次見到永玨,康熙的心就如同被人割上一刀,但卻仍舊自虐般日日必到,從不缺席。


    康熙的行為落在一些人眼裏,心裏生出了各種惡毒的想法,隻待機會一出現,落到永玨身上的怕是不能翻身的打擊傷害。


    十一月,京城


    齊王府格格和瑜王府格格在胤礽等人抵京之前進了宮。由於這次隻有女眷,康熙也就直接把人帶到了長春宮。


    經過上次胤礽生產的事,富察氏在宮裏很是沉寂了一段時間,倒是讓康熙看著順眼不少,但好感卻是沒有。


    待富察氏見過兩個格格後,康熙吩咐齊王的蘭馨格格一切用度比照三格格,畢竟出身科爾沁,總要厚待些,至於晴兒,例比新月,兩人都住到西三所,與三格格作伴。


    富察氏本還想著借此機會好生對待蘭馨,以求康熙回心轉意,不料康熙從頭到尾就沒多看她一眼,如今她身邊那些用老的人又都被康熙處理得幹幹淨淨,可說是孤家寡人,胤礽出宮祈福後,鳳印卻依然不交給她,如今回來了,卻一直稱病閉門不出,既不理事也不交權,富察氏心中如被毒舌啃噬,怨憤難當。


    然而對康熙,富察氏卻不敢怨不敢恨,隻是對奪去康熙全部注意力,令康熙打破從不幹涉後宮紛爭的慣例進行保護的胤礽,可說是仇比天高怨比海深,每日每夜,富察氏都在想著如何把胤礽除掉,即使在康熙麵前表現得多溫順,也無法抹去她對胤礽深深的恨意。


    尤其是康熙這次回宮後給予永玨的特別待遇,比永璉在世時猶有過之,此舉深深刺痛了富察氏的心。鬱氣在胸,富察氏又是狠狠地病了一場。


    富察氏如何算計暫且不提,康熙對於濟南那邊這麽久都沒有送來奏折感到疑惑。以粘杆處的能力,隻要找到線索,肯定會有些消息傳來才對,然而從他離開濟南起,就再沒得到過濟南那邊的消息。


    芸娘的狀況讓康熙日漸焦灼,對於把胤礽害到如此田地的人,康熙心中是恨不得千刀萬剮。


    給鄂實寫了一份密信加急送往濟南後,康熙還沒來得及舒一口氣,太後就回來了。


    對於胤禛的小妾如此大張旗鼓地通知他回宮的日期,康熙對鈕鈷祿氏打的是什麽算盤心裏一清二楚。


    鈕鈷祿氏去五台山前,康熙把粘杆處整理出來的,自他開府後包括鈕鈷祿氏在內所有女人在暗地所動過的手腳都攤開擺在鈕鈷祿氏麵前。


    有些事,做了一回事,知道了是一回事,擺到明麵上又是一回事。兒子登基,鈕鈷祿氏的地位當然跟著水漲船高,自然而然就生出了帶挈母族的心思。


    更重要的是,鈕鈷祿氏對弘曆的子嗣也有著自己的私心在內,因此她也樂見富察氏私下裏的動作,並時不時在背後推波助瀾。


    敢對皇家子嗣出手,縱然有孝字當頭,一旦撕破臉,也保不住鈕鈷祿氏,更何況弘曆和鈕鈷祿氏之間的情分也並沒有多深厚,遑論如今弘曆身體裏裝著的是康熙了。


    鈕鈷祿氏當時離宮是更多是被嚇的,她不敢麵對皇帝譴責的眼神,隻能躲出宮去,把事情冷上一冷。


    如今年關了,再不能拖了,所以她回來了。但皇太後的臉麵還是要的,鈕鈷祿氏更需要康熙的表態,一個依舊會尊重她,讓她麵子裏子兩麵光的表態。


    因此,她提前告知康熙她抵京的時辰,希望康熙能親自出城迎她,康熙對此不屑一顧,根本不打算理會她。這宮裏的女人,靠的都是皇帝,皇帝對誰有心,誰的腰板就能硬起來,包括太後也是一樣。


    不是想要臉麵麽?他的親迎恐怕鈕鈷祿氏受不起,康熙把迎接太後的差使交給了弘曆已經進了上書房的幾個阿哥。


    太後抵京當日,一封信也通過粘杆處的渠道送到了康熙手裏,康熙拆開信一看,臉色當即變了,麵上的喜色溢於言表,立在一旁的吳書來自跟著康熙回宮後就沒見過康熙如此開懷的時候。


    將手裏的信隨手折了折揣進懷中,康熙立刻轉身吩咐道:“更衣,出宮!”


    想著信裏那熟悉的字跡,那一句“皇阿瑪,我回來了,在龍源樓。”康熙也來不及思考這封為什麽會出現,到底中間發生過什麽,他隻知道,心心念念那個人,以為就此失去的那個人,他的保成,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回來鳥~下章康師傅就要表白鳥,甜蜜的日子開始了,然後本文就要進入後期了,還有十幾章就要結束了,新坑也要開始著手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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