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把劍入土的深度來看,這把劍不是很鋒利,也不是很駑鈍。但卻很適合殺人。


    連城走到‘夜逝’傍邊,彎下腰,將劍拔起,彈去身上的泥土,開始認真的看著這一把有著特殊含義的短劍。


    劍身長約一尺,劍柄約有兩寸,通體漆黑,就像那能夠遮掩一切的夜色一樣,隻不過在這把劍的頂端,有一點銀白色的銀芒,銀芒很小,如果論體積來算的話大約有一顆芝麻的十分之一大小。但就是這一點點銀芒約在漆黑如夜色的短劍上分外顯眼,就像要刺穿濃濃夜色的那一絲光明一樣。夜逝沒有劍鞘,劍身上也沒有華麗精美的花紋,唯一可以說得上裝飾的算是也就隻有那掛在劍柄上的有血紅色絲繩編織而成的劍穗,血紅色的穗頭上麵隻有一個由黑曜石製成的圓珠穿在上麵,配上漆黑如夜色的劍身,到顯得有幾分華麗。


    劍身細長,有兩個食指寬,劍身優雅但卻厚重,不能彎曲,再加上劍身並不是很鋒利,掛在身上,倒像是帝都尋常公子哥的一件裝飾品。


    連城看完後,把它隨意的掛在腰間,朝著青竹林的另一邊走去。但這次走不再是那條由殘葉鋪成的小徑,而是隨意的橫穿青竹林,因為這片青竹林正如剛才那位所說:“過了今晚就會消失!”既然即將消失,那為何還不好好放肆一下?


    連城在青竹林中走動,青竹林的青竹細且密,連城的身子偶爾碰在竹子上,發出沙沙的聲音,到像是春蠶在吐絲,帶著濃濃生機。


    然而即使再特別的生機,也會被這片青竹所主導的竹林所掩蓋,因為這裏終究還是青竹的世界。


    ……


    青竹林的另一側,綠珠站在一株青竹旁看著眼前這位身穿紅衣女子的背影,微笑道:“你穿的這一身紅衣很漂亮,但是我見過有人穿起來比你好看。”


    “我可以理解為這是在讚美我嗎?”紅衣女子開口回應道,但聲音帶著幾分冷意。


    綠珠眉頭微皺,不說話,安靜的注視著紅衣女子。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就如同我不喜歡你一樣,但我還是希望你護他周全,至少護送他到……”紅衣女子轉過身,對著綠珠流露出善意的微笑。


    “你既然知道,那為何還要布這個局?要知道這是屬於我們之間的遊戲,不應該把他牽扯進來。”綠珠打斷紅衣女子的話說道。


    紅衣女子一愣,然後說道:“可是他是那把短劍選中的主人,所以他必須介入,再說連城不是你看上去那樣簡單。”


    綠珠沒有料到紅衣女子會說這樣的話,雖然話沒有說清楚,但她已經知道公子這十年所做的事情這位女子已經知曉了許多,想到這裏,綠珠眼睛裏多了幾分寒意。


    紅衣女子隻是微微一笑,絲毫不在乎綠珠對她表露的殺意。


    綠珠看著眼前這位女子,眼睛微微眯起,用清冷的聲音對著紅衣女子說道:“公子如果有事,我會讓混亂之域傾覆!,所以你必須離開。”


    紅衣女子聽了綠珠的話後沒有絲毫情緒變化,而是微笑道:“如果我不答應呢?”


    “我會讓這片青竹林變為你的葬身之地。”綠珠平靜的說道,同時她身後的青竹開始有規律的擺動,隨著青竹擺動,上麵青綠色的竹葉開始飄落。青綠色的竹葉飄落在空中,在白玉般的月光下留下點點綠影,像是要將月光劃破。同時綠珠的身影隨著竹葉飄落開始慢慢飄起,踏竹葉而行,仿佛仙子在竹林中起舞,每一次舞動,都會有一絲綠芒在手中閃爍。


    紅衣女子隻是安靜的微笑著,看著竹葉一片片飄落,然後輕輕彎下腰,將一片片竹葉撿起,然後放在青竹旁,專注的眼神在她看來,地上的竹葉遠遠比在竹林空中舞動的綠衣女子更有吸引力。


    紅衣女子每一次彎腰,取葉,然後放到青竹旁。都是緩慢的動作,但卻每一次都避開所有飄落的竹葉,密密麻麻的竹葉沒有一片能夠靠近她那一席火紅色的衣裙。


    但將竹葉歸還並沒有平息這一片青竹林的安寧,反而讓這一片竹林的竹子更加狂躁起來。綠珠也不再舞動,將手中的綠芒收回,拔下頭上那一支綠如翡翠的玉簪,將它握在手裏,朝著紅衣女子的背後刺去。


    紅衣女子似乎早有所料,將拾起的竹葉輕輕往後一揚,青綠色的竹葉立即化作奪命利刃,朝著綠珠飛去。


    看著飛來的竹葉,綠珠手腕一抖,綠芒再次從他掌中出現,穿過那層層竹葉,直擊紅衣女子後背。同時綠珠與竹葉的中間出現了一道裂縫,裂縫開始慢慢變大,朝著紅衣女子靠近。那一片片竹葉在靠近裂縫的那一刻起,就像被戰車碾壓的士兵一樣,瞬間化為粉末。同時裂縫出現時,綠珠的臉色也變得煞白,沒有一點血色,但手中那把玉簪依然緊握,跟在裂縫後麵對著紅衣女子刺去。


    “阿伯,還不現身?”紅衣女子臉色未變,隻是輕輕的說出了這六個字,然後繼續撿起地上的竹葉。


    “舞傾兒,她如果受傷的話,我連城於你不死不休。”就在紅衣女子說完那句話,連城的聲音從竹林裏傳來,聲音中著幾分焦急。


    空間裂縫慢慢擴到大,朝著紅衣女子身後蔓延,但就在即將接近紅衣女子時,青竹林的翠竹開始發瘋的生長,但是生長的方向卻是朝著裂縫出蔓延,堅韌的翠竹像一把把利劍,呈刺破蒼穹之勢,將那條空間裂縫刺穿,同時刺穿的還有綠珠那一隻握著玉簪的手。青竹刺穿綠珠的手後,並沒有停止生長,而是像藤蔓一樣開始彎曲,朝著綠珠方向刺去,將綠珠層層包圍。


    “住手!否則整個混亂之域將會為綠珠陪葬。”連城冷漠的聲音從竹林中再次傳來,那把漆黑如夜色的夜逝短劍已經靠在紅衣女子的脖子上,冷漠的對著虛空說道。


    青竹開始停止生長,但綠珠依舊被困在裏麵,周圍回歸寂靜,隻有那血液滴在地上的聲音說明這裏存在著一場爭鬥。青竹的外圍,隻有連城與紅衣女子二人而已,再無他人。


    紅衣女子看著連城,絲毫不在意那一把架在脖子上的短劍,對著連城說:“你果然還記得我的名字。”


    “記得,我當然記得你的名字,從十年前你將我設入局中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混亂之域’舞傾兒的名字。”連城冷笑道,同時再次握緊了手中的夜逝,漆黑如夜色的利刃在舞傾兒的脖頸上留下一道血痕。


    “現在的局勢好像對我有利,這個局不知道連二公子怎樣破解?”紅衣女子舞傾兒渾然不顧那一把橫在脖子上的夜逝,對著連城說道。


    “局是這樣破的,看清楚!”說完,連城手腕一揮,夜逝離開脖頸朝著舞傾兒的胸口刺去。與此同時,一株青竹從土地中拔地而起,堅韌的竹身擋住前來的夜逝利刃。


    就在夜逝將要靠近青竹時,連城突然改變夜逝的方向,將夜逝朝著虛空擲去,然後身子一閃,迅速離開舞傾兒身邊,朝著困住綠珠的那一片青竹林躍去。


    看著短劍飛來的方向,竹林裏麵再次生出幾株青竹,擋住短劍的方向。青竹再次生長,就像先前一樣,如利劍般破土而出,阻住所有的去路。


    連城不管夜逝是否能刺中那位舞傾兒口中的阿伯,他在意的隻是那被困在竹林中的綠珠,隻見他進入竹林,單手抱起已經陷入昏迷的綠珠,在次躍入青竹林中,拿起那把夜逝,靜靜的站在竹林中間,對著舞傾兒微笑道:“你們不是很好奇連王府的青竹林有何奇妙嗎?今天我就讓你們見識一下。”


    說完,他一手握起夜逝,看著那層層疊嶂的青竹林,連城雙手在虛空連續結了幾個複雜的手印,隨著手印的越來越快,連城的臉色也開始變得煞白,但就在連城結完那幾個手印,青竹林的竹子像瘋了似得朝著虛空刺去。


    青竹層層生長,朝著虛空刺去,少年安靜站立,一手握劍,一手抱著渾身是血已經陷入昏迷的綠珠,與青竹外的舞傾兒安靜注視。一個是依舊不染塵世的紅衣,高貴出塵,一個是滿身狼狽的少年,但依舊帶著玩世不恭的笑意。青竹生長,如海浪般一層高過一層,朝著虛空刺去。可是虛空中依舊沒有顯示出身影,隻是任由青竹刺來,折斷,再刺來,再折斷。


    “後會有期!”連城看著青竹生長的趨勢,對著舞傾兒笑道,然後朝著竹林邊緣的方向走去。


    看著連城離去的方向,舞傾兒沒有阻止,虛空中的阿伯也沒有阻止,隻是安靜的看著他離開。


    不是他們不想阻止,而是連城走去的方向,有一位帶著竹笠的老者對著連城微笑。老者身穿一身破舊衣服,皮膚黝黑,大概是被烈日曬得太多的緣故,此時他正對著連城露出和善的笑意。


    那位老者連城認識,舞傾兒也認識,當她第一次見鳳離天時,就是他給鳳離天擺的渡。


    青竹林外,福伯早已經等候在外,看著渾身傷痕的綠珠與一臉疲倦的連城以及那一把漆黑如夜色的‘夜逝’,沒有絲毫驚訝,隻是對連城說了句:“二公子有何吩咐?”


    “放火燒林,讓連王府再無青竹林。”說完,連城抱著綠珠朝著屬於自己的庭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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