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極彥要改編電影的小說,是他前段時間剛剛完結,賣出了有史以來最高銷量,被稱之為少女心事代言人的作品——《紐扣》。


    內向平凡不起眼的普通少女美和暗戀著演劇部裏王子一樣耀眼的阿泰,從高中一入學時的一見鍾情,到高三注定無望時絕望無助,從頭到尾的隱忍寫盡了暗戀的心酸無奈,又夾雜著諸多廣泛存在於各個高校的社會問題,引發了相當程度的熱議。


    很抱歉無法喜歡上你,這個......還請收下。


    畢業時阿泰將衣服上的第二枚紐扣送給了美和,宣告了這段青澀苦痛愛戀的夭折。


    【他一直都知道......


    美和握緊紐扣,放聲痛哭起來。】


    不知有多少人,跟著結尾的美和一起,為祭奠這場無望的愛戀而潸然淚下。


    說了這麽多,總之這是一部無論拍成什麽樣隻要不出大錯就一定會火到爆炸的電影,如果拍的好說不定還能留下個青春電影裏程碑一類的名聲,帶起來一大票的人氣,因此,哪怕試鏡會臨時通知延期,也有不少人甘願推了行程來排隊試鏡。


    退紅老師向來是神秘主義,京極彥這次掛的是投資方的名頭,大喇喇往評審席上一坐,仰著頭讓迪盧木多給他倒水。


    “這位是?”新開誠士兩眼放光地盯著迪盧木多,混娛樂圈的大多有點顏性戀的傾向,見的美人多了眼光也就跟著變高,但是與此同時對於絕對的美顏可以說是沒有任何抵抗力可言。


    “我的保鏢。”京極彥說道。


    迪盧木多笑著對新開誠士微微躬身,騎士俊美英氣的臉一笑起來更是活色生香,燦金色的眼睛在燈光下煥彩生輝,晃得新開誠士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我的水呢?”京極彥不耐地皺眉,伸手摸了個墨鏡叫迪盧木多戴上,大大的鏡片能擋住半張臉,戴上後添了幾分冷厲的氣質,倒是和迪盧木多一身黑色西裝頗為匹配,拍個照片發到網上指不定也能混個最帥保鏢之類的熱度話題。


    也就是說,墨鏡並沒有什麽卵用。


    嘖。


    京極彥咂咂嘴,皺眉開始翻閱手邊的試鏡人員資料。


    劇組需要的演員那麽多自然不可能每個都要他過目,事實上他唯一要親自過目的隻有男主演阿泰的人選,這個看上去似乎在整篇小說裏隻有溫柔體貼陽光帥氣成績優異之類大眾優點像個背景板一樣存在,才是這篇小說真正的核心所在。


    可以說要是選不到合適的演員,京極彥寧願賠錢擱置掉這個計劃。


    今天這場,就是男主演的試鏡。


    也是第一場試鏡。


    無論是女主,還是配角,都要男主演確定後以他為中心進行選擇。


    由於京極彥的特殊安排,時間一到工作人員就通知了等在門外的全部候選者進去。


    “試鏡已經開始了,諸位都請進來吧。”工作人員一板一眼地按照京極彥的囑托說道,推開大門把人領進去,“請隨意坐。”


    參與角逐的演員彼此互相看了看,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這是一場和他們平時參加的不太一樣的試鏡會,評審席正前方一片空地,圍著評審席放了一圈椅子,正和人數相對。


    “今天的試鏡沒有順序。”京極彥撐著下巴眼眸從所有候選者的臉上掃過,“你認為自己準備好了就直接站在中間即可。”


    坐在下方的幾人對視,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試鏡會,誰也不想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運氣好能給評審留個深刻的印象,運氣不好大概就要直接出局了。


    沉默了好一會,才有一個金發的少年站了起來,“那就從我先開始吧。”坐起來不覺得,站起來時才發現他長得很高,身材勻稱有力富有躍動感,說話的語調也很輕快,笑嘻嘻的沒什麽太大壓力的樣子。


    新開誠士翻了翻手頭的資料,見京極彥頭都沒抬沒有開口的意思,才問道:“你似乎並不緊張?”


    少年笑著答道:“大概是因為我的競爭者都很強所以一進來我就準備好無功而返了吧。”他的語氣很俏皮,語尾上揚帶著濃厚的少年氣,引得人不禁莞爾一笑。


    “世事無常別太早放棄比較好哦。”新開誠士說道,把資料遞給了京極彥。


    “黃瀨...涼太對吧。”京極彥看著資料問道,“模特出身,沒有演戲經驗?”


    “如果把幼稚園演睡美人算上的話,我還是有些微經驗的。”黃瀨涼太聳聳肩,公司讓他過來本身就是湊數的,他對演戲興趣也不大,所以現在真的是非常放鬆的狀態。


    “演王子?”坐在一邊的製片人開口問道。


    “不,演睡美人。”黃瀨涼太答道,引來一陣壓低的笑聲。


    “那你就演睡美人吧。”京極彥說道,把手裏的資料合上往桌上一丟,“小說原著讀過吧,校園慶時阿泰演的場景。”


    京極彥寫到的正是阿泰把公主吻醒的那一段,負責布景的美和就在道具樹後,看得心酸不已。


    黃瀨涼太點點頭,這一段不需要任何台詞,就是走上台俯身親吻這樣簡單的幾個動作,他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來之前看過的原著描寫,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催眠自己周圍快把自己洞穿的視線統統不存在,努力尋找演戲的感覺。


    【她看著那人走上來,眉眼英氣即便穿著借來的廉價戲服也顯出十足的颯爽氣息,一步一步款款而來似是踩在了她的心上。


    近了,近了,從暗處到亮處,聚光燈映出那人麵容間含笑的溫存。她禁不住屏住呼吸目光追隨著他,麵色緋紅眼神恍惚。一時間竟是有些癡了。


    阿泰是王子。


    她悄悄在心裏默念著,藏在道具樹後偷眼窺著,王子的眼神環顧全場,不經意間與她相對,而後分離,雲淡風輕得恍如無事,卻攪亂了她的一池春水。


    胸口如藏了隻小鹿跳個不停,一下一下歡快地蹦跳著,卻在看到王子俯身與公主親吻時,中了獵人的槍藥死去,疼痛得讓人猝不及防。


    那人是王子,而她......


    隻是舞台上隨時可以替換的布景。】


    黃瀨涼太的演技不出京極彥所料青澀得慘不忍睹,雖說眼神形體什麽的很有靈氣,但是男主角可不是靠靈氣能夠撐起來的,況且他看上去對演戲也沒什麽熱情的樣子,京極彥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又道:“再試試看結局時的場景。”


    隻有一句台詞和放在美和掌心的紐扣,然而演不好整部劇可以說就徹底毀掉了。


    黃瀨涼太醞釀了一下感情,表演了一個溫柔的標準校園王子形象,也是他一貫的對外形象。


    京極彥沒多說什麽,隻讓他坐回去後道:“下一個。”


    新開誠士倒是開口點評了兩句,鼓勵為主批評為輔,製片人也跟著他的話說了幾句,才坐好等第二個人上場。


    第一個出頭鳥探了路,其餘人才悄悄鬆了口氣心下有了底,雖然掌握了主要話語權的並不是他們想象中的導演和原作者,而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少年,不過看到他坐在投資方的位置上,稍微了解過這部電影投資方的人都愈發地謹言慎行起來。


    這個年紀這個長相出現在這個位置,大概就隻有京極家的那位小少爺了。


    第二個競爭很快站了出來,不知哪家演藝公司推出來的新人,表現中規中矩演技也中規中矩,最後一個場景就是順著溫柔體貼的形象又挖了挖,顯得更加自然一些,京極彥眼都沒抬一下,淡淡叫了下一個。


    接連三四個都是如此,演出來的形象哪怕稍有改變總也脫不開陽光溫和的大範疇,京極彥開頭還看看,到了後來連抬眼的興趣都沒了,靠在椅背上握著迪盧木多的手慢悠悠地把玩。


    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富有力量感,輕微手控的新開誠士看得眼睛都移不開,接到京極彥一記眼刀才訕笑著把注意力轉移回去。


    作為一個把原著翻得快要爛掉又和京極彥一起安排了整場試鏡會的人,他很清楚這部電影中男主角的重要性,更清楚那些人,其實從走進來的一刹那就已經出局了。


    “接下來是我。”坐在比較靠邊位置的少年站起身走上來,笑得眉眼彎彎一派溫和。


    京極彥掃了眼他頸側爬動著如活物般的黑痕,倦怠地打了個嗬欠,“自我介紹。”


    那人頓了頓,開口道:“我叫山口永泰,十六歲,縣立高級中學一年a組,還請多多指教。”


    他所說的,正是京極彥在小說中開場時提到的“阿泰”的資料。


    京極彥翻閱資料的手一停,似是提起了些許興味,開口笑道:“那你要競爭的角色是什麽,山口君?”


    “男主角。”少年自信道。


    新開誠士靠近京極彥小聲說:“名取君和我合作過幾部戲,年紀不大但演技是這個。”他隱晦地比了個手勢以示讚譽,嘴上卻說道:“年輕人口氣太大可不好。”


    “因為年輕而否定才能,這本就是謬誤。”少年用京極彥寫在劇本裏的話反駁道,語氣不溫不火頗有幾分氣定神閑的意味。


    “然而存在即有其合理性。”京極彥眼神一閃,微微坐直了身體,“除非你的才能已經到‘不合理’的地步,否則並沒有去質疑的權利。”


    “才能是沒有極限的。”少年繼續用京極彥寫下的台詞駁斥他,“既然連滿分在哪裏都不知道,合格線的存在,你不覺得非常可笑嗎?”


    京極彥道:“雖然不存在極限,然而起評分還是有的,否則哪裏來的天才庸才之分。”


    “天才在起評分之上,庸才在起評分之下。”少年斷然說道,“並且哪怕隻有一分之差也永遠都跨不過去這道天塹。”


    “因為庸才其本身,已然否決了自己的無盡可能性。”京極彥和他同時道。


    寫在兩個章節裏的台詞,此時拚合在一起竟也毫無違和感,房間裏一時靜默了幾秒,少年才回神躬身道:“我的表演到此結束。”


    京極彥笑著說道,“做得不錯。”他停了一下,接著道,“結局時的那一段。”


    少年點點頭,理理自己的衣服埋下頭去停了一會,深吸一口氣,再抬起頭來時,京極彥敏銳地發現他的站姿變了,背脊挺直兩肩放鬆,微微抬起下巴顯出鬆弛而富有壓迫感的姿態。


    “很抱歉不能喜歡上你啊.......”他用一種有點嘲弄的語調緩緩道,手指在胸口的位置做出一個拉拽的姿勢,隨意地將其往前一放,好像麵前真的站著一個少女一樣,將手上的東西放在了少女的掌心,“這個.......”他的眼神漫不經心地左右看著,麵前站著的人對他而言仿佛毫無意義一般,“還請收下。”


    最後沉墜的語尾帶出冷漠的施舍意味,心髒也要跟著這語調一路墜下去墜得深不見底,他甚至沒有再多給眼前的人一個眼神,自顧自整理了一下微亂的衣襟後轉身離去,仍是笑著好像繁花著錦,卻無端讓人後背生出幾分涼意。


    那眼瞳映出的自己,仿佛一個笑話,就連最後,也都被當成一個垃圾處理站一般利用著,何等的可笑,又何等的可悲。


    阿泰是王子,也是內心浸染著無盡夜色的惡魔。


    讀小說時就感受到的微妙違和感,根源來自於完美如王子的阿泰,冷靜理智而富有決斷,明知女主的心意卻又不點破,隔岸觀火恍如事不關己,極端矛盾的人設一度被黑子攻擊為設定不走心,退紅江郎才盡之類,極少數看出伏筆加以辯駁的,也被淹沒在了網絡罵戰之中。


    比如新開誠士,比如這個少年。


    名取周一。


    京極彥默默念叨了一下這個名字,拍了拍手低笑出聲:“漂亮,非常的漂亮!”


    他從最開始想寫的,就是一個不知道“愛”為何物,麻木而冰冷的活著,偽裝自己是個溫柔和善的人,然而隻有在觀賞別人痛苦糾結之時,才能體會到愉悅的存在。


    阿泰並非布景板,而是推動一切的大背景,所有劇烈衝突的劇情裏,究其根本,都少不了他的影子。


    京極彥在小說裏討論了校園暴力,討論了升學壓力,明火執仗地開了大片地圖炮,把幾乎所有人的眼光都吸引到了諸多社會熱點問題上,然後在電影裏,點出藏得最深的一層伏筆。


    勢必會大賣的電影裏揭開少有人發覺的伏筆,幕後推動著網絡輿論,並不需要如何努力他就能把已經出現頹勢的銷量賣出一個新的記錄,狠狠在那群譏諷他才思枯竭的評論家臉上扇一耳光。


    物盡其用奸詐狡猾,可見一斑。


    結尾處美和的哭泣,不是祭奠自己逝去的愛情,而是哀痛於自己在錯誤的人身上耗費了寶貴的青春,一味沉浸在幻想的美好中而未曾看透過他的假麵。


    所謂一見鍾情,大多是見色起意,所謂情深如許,不過是心存幻想。


    她哭的,是自己的愚昧與淺薄。


    這也就是為何這部電影,男主是比女主更重要的存在。


    隻可惜京極彥藏在重重迷霧後的伏筆罕有人看透,來試鏡的更是大多讀了幾遍背出台詞了事,畢竟阿泰這個角色,初看上去當真就是個溫潤如玉的英俊少年,幾乎不需用任何演技。


    京極彥一鼓掌,就算是傻子都知道名取周一得了他的青眼,霎時上去過的後悔不迭,沒上去的不少也咬牙切齒暗恨失了一次大好機會。


    ——以名取周一表現出的角色內涵,這個角色遠比他們想象中還要富有戲劇性和衝突性,這也就意味著,這個角色會吸引到遠比他們想象中還要高的人氣。


    若眼神可以實體化,名取周一此時大概已經橫屍當場。


    男人的嫉妒心啊。


    像模像樣的在心裏感慨著,少年露出無害的微笑坐回位置上。


    比起家族裏的那些人......


    差遠了。


    京極彥又恢複那副百無聊賴的作態,使喚著迪盧木多給他揉肩敲背端水果,把指揮權交給了新開誠士。


    “結束之後要到中午了吧。”伸手引了道符咒到迪盧木多身上,讓他們不需要開口也能自如地交流。


    “是的。”迪盧木多回應道,“您中午有什麽想吃的嗎?”


    “也沒什麽特別想吃的。”京極彥道,“最近有點沒胃口。”他靠在椅背上享受著騎士力道適中的服務,半眯著眼像隻打瞌睡的懶散貓兒,“天氣一要熱起來就不想吃東西。”


    京極彥一直有這麽個毛病,天越熱胃口就越差,以前仗著是純粹靈子構成的身體入了夏就好幾天不吃東西,現在的身體是沒有任性的資本了,卻也是對食物興致缺缺,飯量比冬天縮減了一半不止。


    迪盧木多道:“您已經沒吃早飯了。”


    “知道知道,午飯我會吃的。”京極彥道,把自己的手機塞給迪盧木多,“查查周圍有什麽吃的。”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身體是個什麽狀況,剛才開始就不斷絞痛著的胃又不是幻覺,從迪盧木多的口袋裏摸出胃藥嚼嚼咽下去,感慨道無論吃多少次這味道都像是在生吞牙膏。


    迪盧木多心說您要是老實把早飯吃了不就沒那麽多事了,不過還是表示一切按您的心情來。


    前些日子那喝了兩口粥就開始不停幹嘔導致一整天吃不進東西的狀況還是越少越好。


    京極彥抬頭想調笑他兩句,就聽著有人緩緩道:“站得越高,就越容易摔下來,萬事小心為上。”


    【正文5624,防盜5617,請小天使們支持正版030】


    gae·dearg(破魔的紅薔薇)


    攻擊距離:2~4


    r所持有的兩把寶具的其中一把。其攻擊對於由魔力編製的防具尤其有效,施加於武裝上的魔術強化、附加能力等在接觸到這把槍的時候也會失去一切效果。“破魔的紅薔薇”是常駐發動型寶具,不需真名詠唱即可發揮效果,起初從槍身到槍尖都有用“咒符”纏上來遮住能力和原形。在與“saber”阿爾托莉雅初戰時,曾將她的“風王結界”和銀鎧甲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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