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的氣息還徘徊在朱諾的身邊,然而當她抬起頭時,緊緊握著她的手消失了,那未來風格的酒吧中的人群和喧囂的音樂也消失了。朱諾所處的環境一片寂靜,這是個幾乎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公路,可她的情緒卻沒有半點平複下來的意思。


    怎麽回事?!那的確是卡洛斯,並不是外貌或者氣質相像。可他明明……如果沒有係統,在那場爆炸中就算是朱諾也不可能活下來,更別提他可是在其他的世界裏!


    【你就沒想過他也是玩家之一嗎。】


    “什、什麽?”係統的話驚得朱諾差點跳起來,她下意識揚起聲音開口,“怎麽會——”


    【這有什麽不會的,你死在培養皿裏,主係統把你挑選過來做任務。他為什麽就不行。】


    “可你明明說過選中我是因為我不是人類。”


    【卡洛斯·奧利維拉在死的時候受到t病毒嚴重感染,晚一步就會變成喪屍,當時的他也的確不算完整意義的人類。】


    的確是這樣。朱諾發現自己沒法反駁係統,和t病毒共存的愛麗絲就很難說她還是個嚴格意義上的人類,卡洛斯受到感染,男人身上死亡的氣息依舊深深烙在她的腦海中,當時的他……應該算是半個喪屍才對。


    係統能讓窒息而死的自己活過來,清理掉他身上的t病毒也不是什麽難事。


    這樣自己是不是還能見到他?抓緊解決完變形金剛世界遺留的問題,時間快的話,再回到質量效應世界,說不定他的主任務還沒有完成呢。


    ……等等。


    朱諾眉毛一揚,對著腦海中的係統開口:“你早就知道了對吧。”


    【敬愛的用戶,係統友情提示,您的任務還——】


    “少給我裝係統提示!”


    【……反正每個世界的主任務都是跟著劇情的主線來的,質量效應世界的主任務長達接近兩年,你又不著急,不如多攢一點貢獻點。】


    朱諾一翻白眼,它倒是說的義正言辭。


    【怎麽啦,事實就是這樣。你看多賺了兩千貢獻點,之前買不起的東西總算是夠了吧。】


    買不起的東西。朱諾這才從上一個世界回過神來,她抬起頭,環視著平靜的公路。對,她現在在變形金剛世界,而她買不起的東西……少女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這條公路,似曾相識。


    她順著這條筆直的道路走過去,憑借記憶,繞過別墅區,一直從日陽高照走到黃昏。經過別墅區時,朱諾發現裏麵有人了,不再是死氣沉沉的活像是死鎮。突然出現在公路邊緣陌生姑娘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但是朱諾沒在意,她一個拐彎,停在了那個修理廠前,這是在威震天勝利、擎天柱死去後,剩下的汽車人臨時的基地。


    黃色的汽車人的背影落入眼簾,那是大黃蜂。年輕的戰士麵前停著一輛小小的童車,上麵坐著一個孩子,正仰著腦袋,和大黃蜂嘀嘀咕咕什麽。


    朱諾的出現,讓那個孩子的目光從汽車人挪到她身上。大黃蜂感應到他的注意力轉移了,也順著孩子的方向看過去。當他回過頭看見熟悉的麵孔時,汽車人的藍色光學鏡頭猛然亮起。


    是朱諾!大黃蜂的門翼都翹了起來,他也顧不得之前的談話,音響中傳來廣播的聲音:[你……回來了!]


    “發聲器還沒修好嗎。”朱諾見他一對光學鏡頭閃閃發光,歪著腦袋,一臉高興的快要跳起來、卻又不可置信的表情,禁不住笑起來問道。


    大黃蜂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背後的門翼依舊驚訝地立著:[零件……在路上。馬上就……可以康複。]


    “那真是太好了。”


    [我帶你去見大哥!]


    這句話又不知道是從哪個廣播劇截下來的,大黃蜂迅速站起來,看起來相當興奮。他先是走了兩步,對著朱諾揮了揮手,示意她跟上來。


    不知道其他汽車人都去了哪兒。基地裏挺空曠的,偶爾隻有幾個朱諾不認識的汽車人擦肩而過。他們看到大黃蜂身後跟著一個碳基生物,也不驚奇,好像早就習慣了小戰士和人類的親近。


    一直到指揮室,大黃蜂興衝衝地推開門,廣播聲響起。


    [我們的英雄歸來了!]


    那個在指揮室忙碌著的紅藍塗裝的汽車人放下了數據板,他轉過頭,些許熟悉的氣息襲上心頭,但等到朱諾去探究的時候,那又像是幻覺一般消失了。她對上一雙平和的鏡頭。


    “朱諾。”汽車人喊出了她的名字,“請允許我直接叫你的名字,你是汽車人的恩人。”


    這還是朱諾第一次和擎天柱對話。不,準確的來說,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光學鏡頭亮起來的汽車人。領袖的身體裏燃燒著的是爵士的火種,她當然會感覺到熟悉。


    她之前買不起的東西,現在買得起了。


    “你們的爭鬥結束了嗎。”


    擎天柱走向前,他蹲下來,好像並不習慣俯視他人。溫和的首領搖了搖頭:“還沒有,但是至少,我們在幫人類收回對地球的主權。”


    朱諾點點頭。她大概明白為什麽係統會判定任務成功了。因為完成主任務,未必隻有係統提供的那條路。她可以根據任務的完成提示走下去,也可以複活擎天柱,甚至可以把擎天柱的領導模塊交給其他能夠得到承認的汽車人,隻要讓係統得到汽車人有條件勝利,那就算任務完成。


    “……那個霸天虎的基地還在嗎。”


    “在你參與的那場戰爭中摧毀了。”


    少女心中一凜:“那爵士呢。”


    擎天柱的光學鏡頭中閃過若有所思的目光:“大黃蜂可以帶你去見他……的屍首。”他好像知道朱諾要幹什麽了。


    嚇她一跳,朱諾還以為爵士的身體也被摧毀了。


    年輕的汽車人似乎對這個任務感到榮耀,他敲了敲門框,轉過身,示意朱諾跟上去。少女見他活蹦亂跳的樣子,眼底也連同感染上了些許笑意。她走到門前,步伐停了停。


    “擎天柱。”


    “還有什麽事嗎,朱諾?”


    朱諾看著他,表情平靜。那張大部分時間總是習慣性擺著無辜神色的小臉上掛著動容的神情。她停了幾秒後才開口:“飛毛腿說,他想念塞伯坦。”


    擎天柱的背影一頓,他當然知道橫炮和飛毛腿的事。永遠都堅定溫柔的首領緩緩點了點頭:“我知道,我的職責便是帶著他們重新回到故鄉。”


    他的鏡頭中光芒如此溫和,卻同樣也不容置疑。他火種艙裏的火焰承載著爵士的記憶,當然也殘留著朱諾的記憶片段。他知道朱諾的意思。


    “不僅是他,我們,我,都想念我們的家。”


    在變形金剛電影中,擎天柱為了地球,毀掉了塞伯坦。然而這個世界的擎天柱,對著一個他不明來曆、甚至隻是第一次真正見麵的朋友,允下承諾。


    朱諾笑起來。


    .


    有了當紅娘給的兩千點,朱諾的貢獻點剛剛夠萬用火種的價格。當她在大黃蜂的帶領下,走進放著爵士屍首的房間時,就算是那慘淡的氣息,也無法衝淡她激動的心情。


    買下來萬用火種後,朱諾就隻剩下303個貢獻點了。當然,她沒有因此猶豫。少女在點下確認鍵後,隻覺得口袋一沉。


    她拿出了裝著萬用火種的盒子,走到爵士身邊。


    他的護目鏡再一次暗了下去,火種艙還開著,與朱諾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狀態幾乎一模一樣。隻是這一次,爵士的嘴角還掛著那燦爛的笑容。


    朱諾避開了他的笑容。她拿出火種,藍色的火焰中跳動著生命的力量。那火焰融進了他的機體,這一次,朱諾沒有因為他驟然響起的引擎聲而跳開。


    而爵士也沒有動。


    他的護目鏡閃了閃,然後正式上線。藍色的光芒首先就落在了朱諾的身上。少女正跪在汽車人的胸口之上,她低著頭,褐色的瞳孔同樣在看著爵士。


    汽車人的笑容看起來更燦爛了。他躺在充電床上,幹脆把雙手枕到腦後,心安理得的享受著朱諾的審視。


    “嘿,朱諾,很久不見。”


    少女也跟著笑起來,那個狡黠的表情,和爵士的笑容極其相似。她敲了敲汽車人胸口上的玻璃,跳了下去:“很久不見,爵士。”


    “他回來了,對嗎?”爵士坐起來,晃了晃腦袋,若無其事地開口,“我是說,卡洛斯。”


    又是火種給他的記憶,不過朱諾並不介意。就算是爵士不知道,她也要把這件事拿給朋友分享的。少女一點也沒有隱瞞的意思:“是的,他沒死,他回來了。”


    “好姑娘。”爵士伸出手,輕輕拍了拍朱諾的頭,“能看到你的眼睛亮起來,真是太好了。你還回來幹什麽?”


    “霸天虎基地的廢墟裏還有你們需要的東西是嗎。”


    這句話是對大黃蜂說的,小戰士一愣,一臉困惑,似乎沒想到是誰告訴朱諾這件事的。不過他還是做出了肯定回答:[是,人手不足……來沒來得及搜索。]


    “哦不是吧。”爵士一聲哀歎,“我剛活過來沒幾秒,就幫我找到任務了,朱諾?”


    大黃蜂的光學鏡頭看起來驚恐極了:[你……剛起來……需要檢查……救護車會殺了你的!]


    “別說得阿救跟個霸天虎似的,bee!”爵士靈巧地跳下床,哈哈笑起來,他一把撈起朱諾,以極其囂張的姿態便回了車型,那激烈不已的音樂從他的音響中跳出來,“幫我擋擋,回來請你喝能量液!”


    [爵士!]


    隻是當可憐的大黃蜂想去攔的時候,爵士早就踩下油門,衝出房間了。


    “你就這樣出去?!”朱諾也被他的反應速度搞得不知所措,她急忙係好安全帶,趴在方向盤上急切的開口,“你剛複活沒多久,如果不檢查——”


    “——讓我載你兜兜風吧,我的朋友,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他的聲線平靜了瞬間,讓朱諾啞口無言。


    “而且……你知道對汽車人來說,最好的愈合方式是什麽嗎?”爵士的聲音又歡快地揚了起來,黑白相間的塗裝在基地裏高速掠過,搞得所有汽車人都目瞪口呆。音樂伴隨著他一路,直直衝出了基地,順著那筆直的公路開過去,“給他一條路,讓跑開到地老天荒位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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