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若尹文嵐告訴我的一切。


    本以為,一切隻是一場誤會,卻沒想到牽扯到的竟是這般的複雜。


    我問她,離開了這麽久,拋棄了蘇默這麽久,又為何突然之間來接蘇默了?


    她的回答讓我氣憤。


    她說,如果不是為了尹文拓,或許她都不會來找蘇默。


    明明兩個都是兒子,卻因為一個而要去傷害另一個。


    我沒有忘記蘇默離去時候的表情,我也無法想象當他發現真相時候的失望,我隻知道如果不是因為我,如果他不想著去改變。


    那麽,他是否不會去法國?


    如果他沒有去法國,那麽是否一切都不會發生?


    如果一切都沒有發生,那麽此刻我們是否可以幸福的笑著?


    修羅殿,法國的一個黑道組織,他們的老大,被人尊為殿下,尹文拓的繼父,尹文嵐的丈夫尹文慎便是現任殿下。


    尹文嵐,上任殿下的女兒,現任殿下曾經的義妹,現在的妻子。


    而尹文拓,真正的身份卻是修羅殿的少主。


    黑道,似乎一個很遙遠的名詞。


    可是自己在不知不覺之中竟牽扯到了裏麵。


    尹文嵐說,要蘇默去法國,是因為尹文拓受了很重的傷。


    他們的血型RH陰性,號稱熊貓血。


    本來就稀少的血型,再加上他無法去正規的醫院,所以尹文嵐想到了蘇默。


    尹文嵐還說,當時修羅殿和另一個組織在爭鬥,因為他們不想讓別人知道尹文拓受了很重的傷,所以那時候蘇默替代了尹文拓。


    一個遙遠的國度,一個我們從未涉及過的世界,卻因為這樣而活生生的呈現在了我們眼前。


    她說,他們不同意蘇默離開法國的。


    她說,蘇默不應該偷偷離開他們的保護。


    她還說,蘇默的死,或許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的謀殺。


    把他當作尹文拓……以絕後患。


    不是意外……是謀殺……


    當我聽到這個字眼的時候,心底一片茫然,腦海中回蕩的全然是她的話。


    本以為的錯過,本以為是老天的捉弄,沒想到一切竟是這般的殘忍。


    她說,如果蘇默不是急著要見我,那麽他或許就不會死。


    所以,她才說是我害死了蘇默。


    本以為隻是單純的人家,單純的出國之旅,卻從未想到他背負的竟是這麽多的東西。


    或許尹文嵐說的對。


    如果不是我,他……不會死……


    如果不是我,蘇默不會跟著那個他恨的媽媽去法國。


    如果他沒有去法國,那麽他就不會遇上這麽多事。


    如果他沒遇上這麽多事,那麽他或許到現在還是那個有著不羈笑容,又那般漫不經心的男子。


    一切的一切,有因才有果。


    而最終的因是我。


    所以他們要這麽認為,也情有可原。


    可是她呢?


    她是否有想過,如果她真的在乎蘇默,為何要把他卷入?


    她尹文嵐又有什麽資格來聲聲質問我?


    不……


    她沒資格。


    他們,誰也沒資格。


    尹文嵐沒有,尹文拓也沒有。


    他知道,原來他一直都知道。


    在法國的時候,和蘇默短暫的相處之中,他便知道蘇默把我看得比誰都重。


    而他呢?


    刻意的離開法國,刻意的過上一般學生的生活,也刻意的讓我發現他的存在。


    然後,理所當然的看著我這五年來所做的一切。


    又理所當然的把一切的罪責歸咎在我的身上。


    或許是想減少自己內心的愧疚吧?


    可是他這樣做,真的可以減少愧疚嗎?


    真的是為了蘇默嗎?


    不……不是。


    我從未想到,他竟還是演戲的好手,可以不露出任何的破綻。


    又或者是我太不了解他了,所以即便是露出了破綻我也無從發覺。


    而我呢?


    輕而易舉地落入他的圈套,又如一個小醜一般在他身邊留了五年。


    我從未像現在的這般恨自己,恨自己的自欺欺人,也恨自己的逃避。


    如果我足夠堅強麵對事實,那麽我也不會把尹文拓當作替身,那麽我也不會傷地這般的深。


    曾經對他的愧疚,對他的一點點的好感,又隨之消散了。


    從頭到尾,至始至終,他都冷眼看著我的一切。


    那麽蘇默的死之於他,又到底算什麽?


    一滴淚從眼角滑落,沿著臉頰滑入了嘴角,在舌尖化了開來,淡淡的澀。


    隻不過我不能哭,更不想在尹文嵐麵前示弱。


    “你不配當蘇默的媽媽,你也不配站在這邊質問我。”嘴角上揚,勾動的卻是一抹冷笑,“你捫心自問,殺了我,真的可以讓你心安嗎?殺了我,你就真的會一點愧疚都沒有嗎?”


    我一步步的緊逼,就是要把她逼入絕境,“你該知道的,蘇默在乎我。那殺了我,你對得起他嗎?你百年之後,又怎該去向他交待?”


    是她的話,是真相讓我燃起了活的欲望。


    縱使我不過是一個女人,縱使我沒有任何的力量,但是我也想去追查,到底是誰殺了蘇默?


    所以,我現在不能死,絕對不能。


    “是你,都是因為你。”眼前的女人因為我的緊逼而呈現出一種歇斯底裏的狀態,“如果不是你,那小默也不會死,那麽於彥也不會怪我,怨我。我真的隻是要他救小拓而已,我真的答應於彥把小默安全的送回來的。”


    她,似乎還在乎著叔叔。


    而叔叔似乎也知道一切。


    隻是既然知道,叔叔為何能無動於衷?


    這一刻,我無法猜想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一個教書的男子,又怎麽會和一個黑道的大小姐相戀?


    他們之間又有什麽糾紛?


    而叔叔又到底是怎樣的人?


    一切的一切似乎越來越亂了……難以理清……


    “不管你說什麽,蘇默都不會回來了。”我無視她,隻是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即便殺了我,他也不會回來。而且他,一定不會原諒你。”


    “不會原諒我?”她喃喃地反複著我的話,隻是下一刻眼神又猛然變得淩厲,“你還是得死,不管是因為小默,還是因為小拓。”


    “他……”我還未問出口,她便接著道:“要不是他把你藏了起來,或許此刻你早就已經一命嗚呼了。我不能留你這麽一個人在小拓身邊。”


    他把我軟禁難道是因為保護我?


    他是知道他媽媽要殺我,所以才不讓我離開那裏一步?


    是這樣嗎?


    如果是這樣,那麽他那些天的變化又是為了什麽?


    不是另一個刻意讓我掉入的溫柔陷阱的話又是什麽?


    他總不跟我說什麽,而我也從不知道他到底為了什麽。


    本來紊亂的心似乎又亂了幾分。


    尹文嵐的話語依然在我耳畔響起,“身為黑道的人,他不能有感情,一旦有了感情便有了弱點,如果有了弱點那麽他便會失敗。而他的失敗關係的是生死。”


    不能有感情?


    原來一切不是他在演戲,而是他早已習慣了掩藏自己真實的感情嗎?


    這麽多年來,他過得又是怎樣的生活?


    是否在蘇默怨恨自己的媽媽的時候,他也怨恨過自己的爸爸?


    所以他才會如此的對待叔叔嗎?


    他是否想過,如果當初留下的是他,那麽一切都會不一樣?


    我不了解尹文拓的內心世界,可是這一刻,我覺得我似乎沒有理由去怨他。


    每一個人似乎都有自己的無奈。


    而我也無權去怪他什麽?


    我們的看法不一樣,想法不一樣,所以有些時候背道而馳,所以有時候互相傷害。


    但是,真的。


    我們都沒有權利去怪任何人。


    “你覺得我會是他的弱點,所以你要殺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都有自己所在乎的。


    而有時候我們也了解別人的立場,了解別人為何要這麽做。


    就如此刻,我很明白尹文嵐這麽做的原因,我也知道她沒錯,我無權怪她。


    可是,人都是自私的。


    當別人的立場和自己的立場發成衝突的時候,那麽也無力去管人家想些什麽。


    我們都沒錯,隻是想法不同而已。


    可是我不是神,也沒有慈悲為懷的佛心,所以我也不可能犧牲自己而去成全她。


    這便注定了我們的對立。


    無關對錯,隻是立場不同而已。


    “對,隻要是他的弱點或者可能成為他弱點的人我都要除掉。”她的眼底似清澈透明,又似乎深邃無底,但是不管如何,那裏麵透露的是一種堅定,一種任何人都無法撼動的堅定,“我已經沒了小默,我不可以再失去小拓。”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真的要保護他,你當初就不該帶他去法國,也不該讓他墮入黑道。”我望著她,聲音飄渺,“如果一個人,真的連感情都不可以有,你認為他會幸福嗎?”


    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有七情六欲,有愛恨情仇,這樣的生命才夠完整,也才夠絢爛,可是如果真的什麽都不能有,那麽活著是否隻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


    此刻,心底湧起的那陣陣心疼是什麽?


    “我隻要小拓活著,活著就是幸福。”尹文嵐大聲的朝我喊道,但是我知道她的心開始動搖,一切不過是自欺欺人。


    我微微的一聲歎,是刻意,亦是無意。


    “有時候,死或許是一種解脫,而活著隻是痛苦的延續,是無盡的痛苦。”


    就像我,活一天或許便會痛苦一天,可是又無法輕易的放棄生命。


    逃避了這麽久,做了這麽久的懦夫,我已經不想再逃避,也不能再逃避。


    不管什麽事,都要去麵對。


    死是解脫,卻不是解決的辦法。


    “我不要聽,你不要再說了。”不知是我的話刺痛了她內心的傷處,還是她無法容忍別人指責她的錯誤,她的表情猙獰,似乎要瀕臨崩潰。


    她的手從腰間掏出一把槍,直直的指向了我。


    這一刻,生死一刹那,我從未離死神這麽近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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