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飛雲舟上,張凡向著坊市方向飛去,心中思緒萬千。


    其實在看完那塊記錄無回穀淵源的玉簡後,他心中就已經下定了決心。


    短短的幾行描述,讓他熱血沸騰,隻覺得沉睡在身體某處的渴望正逐漸蘇醒。


    人與妖獸之間的搏殺,人與人之間的爭鬥,當麵明搶、後背偷襲,連張凡自己都不敢相信,在得知自己將要麵對修仙界殘酷一麵的時候,心中竟然沒有絲毫恐懼,反而,幾乎不能自製地興奮了起來。


    飛了小半個時辰的功夫,自小生活的坊市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


    此時天色尚早,人流還未達到巔峰,各個店鋪的夥計們,都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互相聊著一些有關修士的八卦,並不時把羨慕的目光投向一家不停有修士進進出出的小店鋪。


    這些夥計都是店主招募的凡人,不像那些修士的想法那麽複雜,他們的願望很簡單,也很實際。無非是盼著店裏的生意好點,多來些客人就能多得些打賞,要是鴻運當頭,遇到個出手大方的修士,沒準還能得塊下品靈石,那就發達了,老婆本到手。


    那間名叫“半閑堂”的小店鋪生意一向興旺,可想而知裏麵的夥計該有多發財,聽說都娶了三房了!哼,也不怕得馬上風,其它夥計不乏惡意地想道。


    俗語道:千夫所指,無疾而終,可是那個集中了整條街夥計怨念的家夥,卻活得好好,隻是無聊地打了個哈欠,隨意地看著在店鋪裏東摸摸西看看的顧客,一點起身招呼的意思都沒有。


    話說這份活也實在是輕鬆,一樓大堂裏擺著一水的低階法器,還都是一個價,還概不還價,他隻負責收錢。除非顧客要中階以上的法器,他才需要把客人領上樓去,也就是領領路,看貨談價的都是店主的事。


    這樣的曰子,要是能過一輩子就好了,夥計感慨著,又把念頭轉到了隔壁村的小紅身上,那身條、那臉蛋兒,沒說的,口水,回頭讓媒婆說和說和,娶回來做第四房。


    夥計想的正美著呢,一聲招呼把他從幻想中拉了回來,“夥計?”


    “嗯?”有大客?夥計最喜歡的就是帶路的活了,又輕鬆,又有油水。


    說話的是一個年輕修士,他指著一把綠色的小劍道:“這件法器多少錢?”


    “啥?”夥計原本一臉的喜慶頓時垮了下來,也不說話,隻是有氣無力地朝旁邊的一塊牌子一指,心中還嘀咕著:大客沒來,倒來了個嫩雛。


    那牌子上用顯眼的大字寫著:“每件八十塊下品靈石,概不還價。”


    年輕修士的臉登時漲紅了,倒不是因為鬥大的字自己居然視而不見,而是夥計一個凡人,螻蟻一樣的東西,居然敢跟他擺臉色。


    要是換個地方,夥計早就被一隻手捏死了,隻是想了想在門口看到的,代表法相宗弟子的標誌,年輕修士終究沒敢發作,欲待走人,又舍不得這便宜,最後還是掏錢交易走人。


    看著年輕修士的背影,夥計不屑地撇了撇嘴,這樣的,他見多了。自家店裏的東西多便宜啊,還怕他不買?


    有對比就有差距,與這個年輕修士相比,樓上的那個大客多豪爽啊,出手就是一塊靈石,當時夥計招呼起來手腳那叫一個麻利,又是引路又是屁顛屁顛地上茶。


    正想著呢,一個身影從門外走了進來。


    夥計立刻精神大震,“嗖”一聲竄了過去,點頭哈腰道:“少爺,您回來了,小的想死您了。”


    “樓上有客,老爺子正招呼著,要不您先坐著,小的給您上茶。”夥計連忙把自個的位置讓出來了,還熱情地拿袖子抹了又抹。


    來人正是張凡。


    這家半閑堂是他在煉器有成後為爺爺所開的,一樓的低階靈器都是他“偷師”後試驗的成果,回本即可,二樓上的才是珍品。既然上麵有人那必定是大客了,張凡倒不介意等上一等。


    在夥計的座位上坐下,戲謔地道:“二狗子,娶到第幾房了?湊夠這個數了沒?”


    說著他還伸出五指在二狗子的沒完晃了兩晃。


    “還沒還沒……少爺您見笑了,還要努力。”


    一邊說一邊嘴角都咧到了腮邊上,顯然得意的不行。


    這時候張凡的爺爺張遠圖和一個中年男子從樓上走了下來,打斷了兩人的閑扯。


    “張道友,請留步,薑某告辭了。”中年男子抱拳道。


    “哈哈,薑道友慢走,再來光顧啊!”老爺子的聲音還是那麽洪亮。


    薑姓中年男子寒暄的時候,目光一直停留在張凡的身上,好生打量了一番,這才出了門。


    像張凡這樣身著冰蠶道袍的核心弟子出現在坊市裏,本來就比較引人注目,他也就不怎麽在意地上前對老爺子道:“爺爺,怎麽,大魚?”


    “好大一條啊!”老爺子讚道。


    欲待再說,卻看見一旁二狗子聽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連忙條件反射地一捂乾坤袋,拽著張凡就往樓上去了。


    坐定後,老爺子興奮地道:“剛剛那小子把我們店裏的熔金弓、穿雲舟都給包圓兒了。”


    熔金弓便是張凡煉製落曰弓的失敗品,一共四把,都是高階法器中的頂尖貨色,離頂階法器也隻有一線之差。


    穿雲舟則是他手頭的飛雲舟的仿製品,速度可以與頂階法器相媲美,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了,與飛雲舟之間的差距依然相當明顯。


    飛雲舟是張凡第一個起意仿製的法器,不過煉製過程中才發現,原來飛雲舟的主材料竟然是一種不知名的獸骨,連韓浩也是煉製之後才發現效果奇好,再要尋找時,卻再也找不到了。


    無奈之下,張凡隻好用穿雲獸的兩翼軟骨為主材,依樣畫葫蘆地煉製出了穿雲舟,在飛行法器中,也算難得的好東西了。


    張凡點了點頭,笑道:“爺爺,這回賺了不少吧?對了,最近有沒有收集到什麽珍惜材料?”


    “有,我拿給你看。”老爺子拿出放在屏風後的一個大箱子,打了開來,說道:“嘍,都在這了,其中大部分還是剛才那條大魚貢獻的。”


    “哦。”張凡一邊拿起放在箱子正中那塊紫須金礦石鑒賞了起來,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那家夥是什麽人,紫須金都能拿得出來。”


    紫須金與其它的金屬材料不同,真正的應用方法是高溫加熱使其軟化,然後再抽成絲,是煉製各種法衣的好材料,這些年來,張凡也就看到這麽一塊。


    老爺子嘿嘿一笑,道:“說起來他還跟你有些淵源,你不是有個師弟叫薑什麽的嗎?”


    “薑拓?”張凡愕然地抬起了頭,問道:“他是薑氏家族的人?”


    “對,就是薑拓。他說是薑拓給他的消息,說我們這有熔金弓和穿雲舟這兩樣好東西,這才上門求購的。”老爺子想了想道。


    “示好嗎?”張凡把玩著拳頭大的紫須金礦石,玩味地笑了笑。


    隨即又把這些念頭放下,他心裏明白,隻要自己不斷進步,像薑拓他們這樣的聰明人是不會與自己作對的,反而會加倍的親近、籠絡;要是自己不成,那他們也不會介意落井下石。總之,多想無益。


    “爺爺,這半年幫我多收集一些材料,我要給自己煉製幾件法器。”張凡忽然正色道。


    “好的,沒問題,包爺爺身上。”老爺子拍著胸脯道,緊接著又問:“娃兒,你在宗裏待得好好地,弄那麽多法器做什麽?”


    張凡想了想,還是決定實說,道:“師父他老人家閉關結丹了,還有,孩兒想到無回穀走一趟。”


    老爺子臉色先是一喜,接著又是一暗,沉默少頃,道:“師叔不在,你在宗裏要小心著點,你曾祖得罪的人太多,可能會有人給你使絆子。”


    “無回穀,無回穀……”老爺子喃喃重複了半晌,最終還是道:“去,得去。”


    張凡有些吃驚,準備用來勸服老爺子的話全堵嗓子眼了,咳嗽了兩聲道:“爺爺,你就不怕我出事?”


    “我怕,但怕有球用,早晚有這一天的。”老爺子感慨著說,緊接著又忍不住交代:“娃兒你要記住,到了那兒,出手就要狠,要往死裏打,千萬不能手軟呐。”


    張凡笑著應是,心中暗道,要是自己真的隻是在坊市和宗門長到十八歲,也許還硬不起心腸來。可是自己不是,世道艱難,人心險惡那是早就見識過了的,心慈手軟這種事情不可能在自己身上發生。


    做通了爺爺的工作,心中的一塊大石落下了,再加上還有半年的時間做準備,完全可以武裝到牙齒裏,張凡對半年後的無回穀一行,不由得愈發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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