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眼前一陣迷蒙,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地已然是另一番模樣了。


    鋒銳,極致的鋒銳。


    眼睛尚未見得什麽,便覺得一片白茫茫,恍若一支支極細的針正臨在眼球之上一般。


    周身上下更是陣陣麻癢,仿佛有無數把利劍近在咫尺,最是鋒利的劍尖離皮膚隻有寸許距離,激得寒毛直豎。


    “金絕之地!”


    也隻有金絕之地,方才有如此銳氣。


    張凡不由得心中凜然,沒有妄動,稍稍適應了一下,方才放眼望去。


    稍稍打量了一下,他便知道,這個金絕之地與先前的水絕、木絕之地完全兩樣,水、木二地雖然屬姓純粹,終究是自然風致,此地卻是不同,完完全全是銳金的世界。


    天上,沒有絲毫曰光透下,目之所及,盡是昏蒙蒙的暗沉,遮蓋著陽光的,並不是烏雲也不是穹頂,而是驚人的劍氣。


    庚金之氣,凝實而鋒銳,最易轉化為劍氣。


    如今在上空,正是無窮的劍氣糾纏在起來,將一切遮蔽,不僅僅是陽光射不進來,便是正常的雲朵也是一片也無。


    略略望去,便可見得,那些由劍氣糾纏而成的迷霧互相撞擊著,無數的劍影交織、碰撞、砍殺,一股肅殺森然之氣鋪天蓋地。


    尋常烏雲碰撞,當有電閃雷鳴,而這些劍氣雲氣相交,迸射出的卻是一道道巨大的,如有實質一般的劍氣,時不時的,就有一道這樣的劍氣從天空中現出,仿佛巨斧劈砍,帶著破滅一切的威勢,轟然落下。


    人若是置身沙場之上,就會不由得血氣上湧,渴望以利刃破開骨骼,用橫刀抹過脖頸,品嚐鮮血的滋味,這些種種平時絕對不會產生的欲望都會盡數出現。


    此時也是如此,感受著空氣中的鋒銳,仰望著上空的肅殺,一股想要打開殺戒,摧毀一切的衝動油然而生,若非張凡心誌堅定,怕也不能安然站在此處了。


    這種感覺,並非純粹自然生成,其實就像是一種考驗,金絕之地的第一道關卡,如若迷失其中,就會不停地廝殺下去,永不止息,直到倒地不起為止。


    不僅僅是天空,便是腳踏著的地麵,也與尋常情況大相徑庭。


    不是泥土,不是草地,而是一種厚重凝實的奇異土壤,用力踏在上麵,一股反震之力陡然生出,恍若踏足的是鋼鐵一般。


    也的確是與鋼鐵有關,以張凡的目力,清楚見得腳下的土壤,乃是泥土與金鐵顆粒混雜粘黏而成的,上麵不時閃過金屬的光澤,看上去就像是品質極高的鐵礦石,更由於此地長年受庚金之氣浸染,劍氣四溢不停地劈砍壓迫,仿佛有無數的大樁在不停地夯實一般,將這種奇異的土壤變得堅硬無比,實不下於鋼鐵澆鑄。


    天上、地下、空氣中,無處不在的庚金之氣,將此地的屬姓闡述無疑,不愧是最霸道的金屬姓絕地,排斥一切,純粹精煉到了極點。


    當曰,曹燾為了對抗蟲道人,也曾使用煉陣入體的方法召喚過西方白虎,發出過庚金之氣,張凡那時還覺得頗為不凡。


    如今與此地已經對比,馬上高下立判,簡直是螢火與皓月爭輝,更不用說與真正的白虎之力相媲美了。


    環顧了一下,張凡便明白了此刻的處境,這裏還是屬於邊緣地帶,眼前灰蒙蒙的一片,仿佛所有的一切都籠罩在霧氣之中,不能看得通透,其中隱隱有呼嘯之聲、金鐵交擊之聲,想來才是真正的金絕之地。


    張凡並不急於踏入其中,反而站在原地,沉吟了起來。


    他思考的不是眼前金絕之地的事情,此地的具體情況還要進入之後方能知曉,此時不過空想而已。


    現在充斥在他腦海之中的,盡是先前離開木絕之地時的那一幕。


    當時張凡甫一踏出碧綠色的光幕,整個木絕之地便恍如天崩地裂了一般,一下子垮塌了下來。


    這自然不可能是巧合,十之八九與木之本源有關,否則哪裏會如此巧法,他剛一離開,整個世界的就破滅了?


    當曰他就在懷疑,趙宏的那位先祖留下的資料未免太過稀少了,甚至連完整的四行絕地的情況都沒有,現在看來,倒也合情合理。


    這些絕地,畢竟不是火靈珠本身的屬姓,不過是以本源之力為核心創造出來的,本源意境離開,自然崩塌,恰如先前的情況。


    也就是說,先前張凡離開的時候,還在木絕之地的那些人,也隨著絕地的崩潰,而自然而然地被轉移開了。


    若是所料無錯的話,那些若是尚未進入之人,更是會直接忽略過去。


    想及此,張凡心中恍然,原來所謂的五行絕地,除卻最後的火靈之地外,其他地方,其實未必都能完整地經曆一遍,他能一連踏足三處,不知道該感慨走運還是倒黴了。


    思定後,他不再遲疑,一步踏出,進入到了眼前的迷蒙之中。


    甫一落足,還沒來得及打量一下周圍的具體情況呢,耳中便被一陣呼嘯之聲填滿,極近、極速,耳膜之中頓時生出陣陣刺痛感,同時恍若蜂鳴一般的聲音不止。


    這聲音,與在外麵時聽聞的若隱若現相比,簡直有天壤之別,少了那一層迷霧的阻隔,就顯露出了猙獰地麵目。


    單單呼嘯之聲還沒有什麽,問題是張凡一路走到今天,可說是步步爭鬥,鬥法的經驗豐富無比,聲音剛一入耳,他便察覺,竟是衝著他而來的。


    張凡頓時目光一凝,急速望去。


    右側前方,大片空氣與灰蒙蒙的劍霧,如海浪一般被凶猛地破開,向著正前方和兩旁洶湧而出,恍若滾滾洪流,帶著毀滅一切的氣息,仿佛天地之威,讓人一望之下,心神不由為之所奪,更不用說見得這大片的暴怒之後,掩蓋著的是什麽凶險?


    “哼!”


    “裝神弄鬼!”


    張凡不屑地冷笑著,腳下重重一踏,霎時間,氣浪滾滾,以他的足踝為中心,向著四麵八方擴散而出,恰與洶湧而來的霧浪迎麵相撞,互相湮滅。


    如此一來,以無盡的鋒銳造成眼前這一切的元凶,終於出現在了眼前。


    “一劍光寒十九州!”


    眼前出現的正是一點劍芒,帶起大片寒光,已然近在咫尺!


    見得來襲者的真容,張凡眉頭一挑,並沒有太大的表示,隻是一指伸直,緩緩點出。


    開始還是輕飄飄的一指,到得後來,恍如裹挾著無盡泥沙一般,沉重凶猛之勢頓生,這勢頭攀升到極處時,猛地一凝,仿佛整個空間都被封鎖,千鈞重擔壓下,一股壓抑之感油然而生。


    壓抑到極點,便是爆發。


    “轟”的一聲,大股的氣浪排開,一隻凝實如有實質的巨掌驀然現出,迎著襲來的寒芒,同樣一指點出。


    針尖對麥芒,雄渾與鋒銳交擊,兩相碰撞之下,點出的手指有小半截崩散開來,重新化作漫天的靈氣,而那點寒芒則仿佛被迎麵被巨錘狠狠砸了一下,瞬間倒飛而出。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到得此時,張凡方才見得它的真麵目。


    第一感覺,那是一柄劍!


    可這劍又不尋常,劍身呈亮白之色,纖長尖細,中心處恍若白金一線,周圍盡是包圍在迷蒙而狂暴的氣息之中,看上去與天上攻伐不斷的劍氣濃雲有幾分相似之處。


    此劍在先前的先天一氣大擒拿的攻擊之下,顯然吃虧不小,此時還在不停地顫動、哀鳴著,周身的劍氣不停地散逸著,不過片刻,整個劍身便明顯地小下了一圈。


    “金鐵之劍,因鋒銳而易折,精氣之劍,源天地而不毀。”


    張凡一見之下,便知此劍絕非實體,而是精氣之劍,確切地說,是由劍氣實質化凝結而成的。


    “嗷~”


    恰在張凡分辨出這是一柄精氣之劍時,一聲恍若山中孤狼的咆哮嘶吼之聲,忽然自劍身中傳出。


    伴著這聲音,劍身之上不停四溢的劍氣,終於停止了下來,微微顫動了一下,劍身緩緩傾斜,劍尖指向的,正是張凡的所在。


    這還不算完,擺出攻擊的姿態後,劍柄之處忽然一陣模糊,青煙纏繞之下,現出一個模糊的身形。


    “劍奴!”


    到得此時,張凡的臉上終於現出了一絲意外驚奇的表情,不想真正的敵手,竟然是這麽個玩意。


    他口中的劍奴,看上去恍若人形,不過隻有上半身,下半身則盡為是青煙,牢牢粘連在劍柄之上。


    便是它的上半身,也不完全與人類相似,肩膀手臂等皆纖弱無比,恍若嬰兒一般,隻有那顆碩大的腦袋,與常人無甚區別。


    先前的咆哮之聲,正是自這劍奴張得巨大的口中發出。


    劍奴的臉龐,與常人無異,不過分外的扭曲,仿佛有無盡的怨氣糾纏不得解脫,隻得發泄在所有遇見的生靈身上。


    現在,它顯然是將張凡當成了它發泄的目標了。


    隻見得它身子一伏,倒在劍氣四溢的劍身之上,一時間渾然和諧恍如一體,隨後片刻耽擱也無,尖銳無比的破空之聲發出,竟是人劍合一疾刺而來。


    “不自量力!”


    張凡對它不過稍稍驚奇,可沒有絲毫放在心上的意思,此時見得它還敢來攻,臉上不由現出一絲譏誚,再不留手!


    手上翻覆了一下,便見得那襲來的寒芒一閃即逝,一個巨大的手掌不閃不避,任其刺入掌心之中,旋即合攏了起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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