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山城,巍峨壯觀,雄渾大氣,矗立在那裏,如山一般,截斷地脈,匯聚靈氣,奪盡千裏山河精華。


    這樣的重城,當真是修仙的福地,人道的聖地,無論是修仙者,還是凡人,都可在裏安居,享受充足的靈氣,不懼荒獸威脅。


    可惜的是,哪怕這樣容納千萬人口的重城,也不可能無所不包。


    其中靈氣充盈的所在畢竟有限,終究還是要按修仙界的慣例,以實力說話。


    於是,很多實力不足的小宗門,小修仙家族,就不得不遷居於外,毗鄰破山城,多少沾點光罷了。


    環布在破山城外沿,與其龐大如山的城牆相望的,或塢堡或村莊,或家族或宗門,就是這樣的存在。


    恰在離破山城約十餘裏的所在,略呈起起伏伏的小山上,一座塢堡屹立。


    這塢堡看上去,一片青灰之色,點點苔蘚類的植物點綴,多少顯露出了歲月流逝的古意,猶如一個曆經滄桑的老者,遙望著故鄉,回想著往曰的輝煌。


    ——燕家塢堡!


    破山城周圍的塢堡並不少見,皆是環城布置,恍若一條防禦鏈條一般,將其緊緊鎖住,可是其中能如燕家塢堡一般古意盎然、氣勢沉凝的,卻是沒有幾座,由此也可見燕家未沒落時的風采了。


    像燕家這樣的塢堡,既然布置在破山城的外圍,在有外力侵襲的時候,自然是第一線的戰場,除此之外,它們倒與地表的山城有些類似,都是作為家族傳承,族人聚居的所在。


    與山城不同的是,這些塢堡更加的封閉,沒有地表山城那麽張揚。


    地表上的環境,雖然不是一派清風明月,但也少卻了很多危險,不像這地下修仙界,隻要出了重城範圍,就是荒獸的天下了,不得不抱成一團,以求自保。


    既然在強者的眼皮地下生存,自是要小心謹慎了,也就不可能如地表山城那般,在自己的小天地中稱王稱霸。


    更多的時候,除卻本族之人,塢堡之中少有修仙者往來。


    燕家塢堡,整個結構渾然一體,用料厚重,儼然一個砸不爛的鋼鐵龜殼,隻有兩個門戶溝通內外。


    一個,是平時供族人親友通行的小門,另一個,則是貴客前來時才開的大門。


    自燕家沒落以後,少有修仙者往來,這大門也就罕有開啟的時候了。


    也就是最近的幾天,頻頻有強大的修仙者光臨,老舊的大門,不得不邁著沉重的步子,喘息不止地很是開合了幾次。


    這不,在一陣令人倒牙的摩擦聲後,厚重的塢堡大門,又一次洞開。


    大門之外,在通天神火柱的光芒照射下,一名玄衣修士負手而立,雍容華貴的玄金袞服在勁風中烈烈做聲,飄然欲仙仿佛隨時可能乘風而歸一般。


    “張道友,燕某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燕家塢堡中,一名中年男子,快步而出,一邊趕來,一邊抱拳說道。


    “燕兄客氣了。”


    張凡微微頷首,打量了這個中年人一眼,含笑道。


    這名中年男人,從臉龐上看年紀並不大,卻頭發斑白,恍若花甲,其步態身姿,更是微躬,仿佛飽經滄桑,再不能挺直麵對。


    ——燕複!當代燕家家主。


    據張凡在成行前在破山城中調查所知,此人雖是家主,可並未掌實權,真正的家族掌控者還是他的父親,燕家唯一的築基修士——燕老爺子。


    至於燕複本人,名字中雖帶著一個“複”字,卻注定要辜負燕老爺子的希望了,到得如今,年過半百,修為卻不過煉氣期四五層的水平,真是慘不忍睹。


    這還是在有家主支撐的情況下,若是換做散修,怕是連煉氣期的門檻都邁不過,這樣的資質實在是夠嗆啊!跟沒有也差不了多少了。


    張凡的資質,再有望長生的修仙者中,可所說極低的,但與眼前這位家主相比,又是高到了天邊上了。


    又是客套了兩句,燕複甚至都沒有問明張凡到底得手了沒有,徑直拉著他就望塢堡中行去,同時還不忘口中說道:


    “家父已經在會客廳等候張兄了。”


    “家父年紀大了,張兄莫要見怪啊!”


    真說起來,燕老爺子也不過相當於築基初期的修為,按修仙界的規矩,就是出來相迎都不為過,更不用說像現在這樣端坐客廳了。


    因此燕複不得不解說兩句,以防遇到的是個小心眼的,或是注重禮節的修仙者,無論是拂袖而去還是記恨在心,他們燕家都受不了。


    張凡灑然一笑,不以為意。


    他倒是能理解這種家道中落,卻還沉浸在昔曰榮光中的老頭子,想到這樣的人,他就不由得記起他的爺爺。


    不同的是,爺爺更能放下架子,為了孫兒的前程,不要說老臉了,就是老命都能豁出來。


    “爺爺他現在不知道……”


    張凡心中陡然一酸,不由出神。


    “張道友?”


    “張道友!”


    “呃?”


    在燕複的輕聲呼喚之下,張凡驀然回過神來,抬起頭來,才發現幾步踏出,眼前已然豁然開朗。


    此時已是到了塢堡的核心所在。


    一道寬敞的石道蜿蜒曲折,曲徑通幽一般,兩側,皆是一塊塊大小不一、形狀不定的藥田。


    這些藥田的區塊劃分,並非隨意,略略一看,就能感覺到其中自有玄奧。


    這樣的藥田,張凡並不是第一次見得,當曰在舞空雲海中見得的芝蘭天藥田,在叔通洞府中看到的被紫韻流嵐占領了的藥田,都是這般模樣。


    原理相似,隻是在細節上有所不同。


    芝蘭天藥田勝在精細,叔通藥田最是巧妙,眼前的燕家藥田,則粗獷豪放,規模之大,猶如地表凡間的稻田一般。


    可惜的是,無論怎麽,卻都已然沒有了意義。


    這些昔曰的藥田上,種植的多是一些菌類,還有說不出名字的各種類似穀物的東西,時不時見得農人在其中勞作,更有一些牛馬類的家畜放養,好似天然的牧場一般。


    極目遠眺,隻有一小塊的區域,還種植的靈草,而且還是極其普通的品種。


    見狀張凡不由暗歎一聲,從徐心淩的描述中可知,這個燕家乃是以煉丹術起家,自古丹藥的煉製與培植不可分離,因此才有了這樣規模龐大的藥田。


    從現在藥田上的情況,就知道這個家族曾經的輝煌與現在的衰敗了,無怪區區一隻大地蜥蜴,幾個築基修士合力,或是強橫一點的單個築基高手都能解決,卻還需要求助於外人。


    張凡與燕複兩人,一個留心觀察,一個心中有事,一路無話,很快來到了塢堡中專門接待外客的會客廳。


    這客廳看上去也頗有些年月了,與塢堡表現在外的效果相差不多,想來當是同一個時期的產物,整體頗為恢弘大氣,上首處,一張太師椅擺放,就是主位了。


    太師椅上,一個須發皆白的老頭子坐立不安,時不時地引頸向外望去,揪著胡須焦急地等待著。


    張凡在燕複的引領下進來後,老頭子才勉強做出了一副莊重的樣子,待得其落座,侍女送上線香茗後,終於忍不住道:“這位想是張小友了吧?”


    不待張凡回話,馬上又接著問道;“可曾取得定神珠?”


    一旁燕複在老父沒注意到的時候,對著張凡歉然一笑,顯然覺得老頭子有點失禮了,連茶都不讓人好好喝上一口。


    不過這家裏向來沒有他說話的份,也隻得乖乖地坐在了一旁。


    麵對燕老爺子的急切,張凡微微一笑,道:“幸不辱命!”


    手掌攤開,一枚拇指大小的白色珠子靜靜地躺在其掌心,瑩瑩毫光散發,正是定神珠。


    有了頭上這頂定神冠在,這枚要小得多的定神珠就不怎麽放在張凡的眼中了,以其換取一個中品丹鼎,他是毫無不舍的。


    “好!好!好!”


    老頭子激動得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盞顫鳴之餘,還痛哼了一聲,卻是太過興奮連胡須一起給揪落了下來。


    “燕複,你還傻站著幹什麽?嗯?”


    燕老爺子顧不得那幾根白花花的胡須了,衝著燕複怒喝一聲道。


    “是是,父親!”


    燕複不敢耽擱,從張凡的掌中取了定神珠轉身就離開了,竟是一刻也不敢耽擱。


    他剛一離開,燕老爺子仿佛多少定了心,才恍然大悟似地一拍膝蓋,從乾坤袋中取出了一個丹鼎,遞到了張凡手上。


    同時訕訕然道:“讓小友見笑了。”


    “想我燕家,當年也是破山城四大丹鼎家族之一,現在竟然淪落到這個地步!”


    “四大丹鼎家族?”


    張凡隨口問了一句,心神卻全在手中的中品丹鼎之上。


    這丹鼎此時看來毫不起眼,未灌入靈力激發的時候,隻比巴掌略大一點,上麵青銅鏽跡一般的痕跡斑駁,無一絲丹藥靈氣,靈草芬芳,感覺上就好像蒙塵了很久一般。


    張凡雖然沒有煉製過丹鼎一類的特殊法器,也沒有研究過,但器道畢竟都是相同的,甫一落手,他便清晰地感覺到,這的確是一個上好的丹鼎,即便是在中品丹鼎中,也是罕見的好東西了。


    “是啊!”


    “小友不知道也不奇怪,當年是四大丹鼎家族,燕家、陳家、司徒家、還有叔家……”


    “嗯?”


    張凡驀然抬頭,麵色凝重地問道:“叔家?丹師叔通?”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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