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之紅,緩緩流動;幹涸之褐,凝固成塊。


    張凡掌中的乾坤袋,仿佛便是由這鮮活與幹涸的血液凝成,斑斑駁駁,又有這純粹血液的馨香。


    此時諸事底定,正是收取戰利品的時候了。


    張凡神識探出,在血色乾坤袋中一掃,旋即,少許的失落,與無限的狂喜,在他的臉上浮現。


    失落,乃是因為這裏麵並沒有天火紫金銅;狂喜,則是一塊通體白光的礦石,入得了他的眼簾。


    之所以沒有太大的失望,卻是他早就猜到,天火紫金銅不會還在血神子的身上。


    那畢竟是數個月前的事情了,他們又是有組織的存在,不是孤家寡人囤積寶物,怎麽可能都隨身帶在乾坤袋內呢?


    有了太陽精金,便算是值得了。


    手掌在一片血色上抹過,握緊,隨即就將乾坤袋納入了懷中。


    裏麵還剩下大量的靈石,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換在平時,倒也能讓他眼前一亮,現在卻是不同,他的所有注意力,盡數在手掌之中了。


    緩緩攤開,掌心處,一塊拳頭大小,不規則形狀的礦石靜靜地躺著。


    礦石的表麵,金白色的光華四射,好像每一個棱角,每一個破麵,都在反射著太陽的光華。


    仰望蒼穹,無大曰橫空,隻有青蒙蒙的元磁微光似水披下,談何反射?


    隻能是它自身,就如一顆小小的太陽,從天際墮落凡塵,落入了他的手中。


    “太陽精金,太陽精華!”


    “總算是到手了!”


    張凡滿足得幾乎呻吟出來,手掌緊緊地攥著,金白色的光芒還在頑強地透過他的手指縫隙,普照方圓數丈。


    太陽精華,這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東西,也隻有太陽精金其中含有,也隻有此物,方才能煉製出“曰冕”來!


    這塊太陽精金足有拳頭大小,足夠煉製曰冕了,其他的輔助煉材,卻是早已準備妥當了。


    一時間,張凡幾乎有立刻尋覓個所在,煉製這件法寶的衝動。


    旋即,這個想法被他強行按捺了下來。


    “現在,還不是時候。”


    深吸了一口氣,將太陽精金小心地收好,張凡沉吟了一下,喚下墨靈,一步踏上,瞬間化作一道長虹,跨越無數距離,消失在天際。


    ……離瀚海數千裏外的一個地方,朦朦微光籠罩。


    這微光,卻不是元磁之光、不是地下河流各種礦物生物放出的毫光,而是一種白蒙蒙的光氣。


    這白蒙蒙的光氣,仿佛雲霧一般籠罩所有,置身其間,目之所及,除卻一直插天際的孤峰之外,其他的一切,便盡數在光氣的遮蓋下,顯得朦朦朧朧了起來。


    沒有山巒、沒有起伏,那座孤峰好像突兀地拔地而起,又似從天而降的飛來峰,在這一片平坦的所在,顯得那麽怪異,初來此處之人,更是不會忽視了它,第一眼,往往就集中到了孤峰之上。


    “劃拉~”


    似裂帛一般的聲音,忽然在這片區域響起,頃刻之間,白蒙蒙的光氣破碎,好像有什麽鋒利無比的東西,刹那間將由光氣織成的幕布撕開,顯露出了孤峰的真容。


    流光溢彩,長虹貫曰!


    從天際目不可及的地方,一道長虹跨出,倏忽而過,最終在孤峰之下,百丈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好山!”


    張凡現出身形,任由墨靈停在他的肩膀上,抬頭望去,竟是幾乎見不得這孤峰之頂部。


    在遠處看來還不覺得,現在站在山腳下,才更加地覺出這孤峰之高、之絕,立於其腳下,一股鋒銳無比,直欲將蒼穹捅一個窟窿的孤傲,撲麵而來。


    此處,名劍屏峰,又稱飛來峰,故老相傳,此地原本群山環繞,山巒起伏,多有崇山峻嶺,怪石嶙峋。


    在數萬年前,此峰忽然從天而降,落於此處,當其時,天上亙古不變的元磁雲層轟然破碎,若逐浪一般,被一直排開到幾千裏之外。


    少去了元磁微光,天上地下,一片漆黑如墨。


    在這片漆黑的區域內,一股無形之力籠罩,內裏不得出,外麵不得入,好像憑空多出了一個罩子,內外隔絕,恍若兩個世界。


    其中,轟鳴破滅之聲不絕於耳,從外望去,更可見得無數光點遊走,洞穿山石,破開土壤,斷絕河流,傾覆所有……這般情況,一直持續了三月。


    三月之後,一切重歸了平靜,有大膽的修仙者入內查看,當即就驚呆了。


    出現在他眼前的,再無群山,再無怪石,一片空曠寂寥,隻有如劍似屏的孤峰,直指蒼天,似在質問著什麽!


    這是何等的偉力,無數的山巒巨石,在三個月內被粉碎一空,好像這孤峰,不能容忍任何的山嶽阻擋在它的麵前,違其心者,一概破滅。


    在瀚海城望氏家族中呆的三天,張凡查閱了一些典籍,隻知道當時的修仙者察覺到了此處的異狀,曾遍查所有,卻不曾發現任何的異常,最終不得不頹然放棄。


    在修仙界中,這樣的事情再尋常不過了,也就是偶然在典籍中留下了一筆,若不是在數百年前,此地還曾有一個散修名震一時,號稱劍尊者,識者皆道有上古劍修遺風,怕是連這簡單的一筆,都不會留下。


    此處,也就是滅絕邀約的地方,是途徑地下時發現太白精金的地方,也是在橋石林墟市中,高大修士提供的地煞陰火脈的所在,不得不來!


    張凡之所以強行按捺下煉製“曰冕”這件早就渴望的法寶,也是正是因為此地的存在。


    滅絕邀約的時間不遠了,而煉製曰冕,至少需要數年的功夫,畢竟是一件將陪伴他無數歲月的頂階法寶,材料又是珍稀至極,實在是輕忽不得的。


    為了萬全計,也隻得稍稍忍耐了。


    矗立原地少頃,感受了一下從劍屏峰上吹拂而來的,仿佛一柄柄小劍似的淩厲風氣,張凡取出了一枚玉簡,仔細地研究了起來。


    旋即,他眼前一亮,炫火遍體,驀然而逝。


    在離劍屏峰數十裏地的所在,火光一閃而逝,張凡重新現出了身形。


    “就是此處!”


    張凡四顧了一下,臉上現出了一抹笑意。


    一看這周圍的情況,他就知道墟市中的高大修士沒有騙他,此處確是一處上好的地煞陰火脈。


    出現在他眼前的情況,正是典型的地煞陰火侵蝕地表的特征。


    麵前數十丈開外的地方,一個巨大的盆地顯露,凹陷處尚不到見,但見得四麵皆呈蒼白之色,乍看之下,好像那些天然的鹽井,那層白霜好似鹽的結晶,細看之下,就知道不是那樣了。


    張凡上前兩步,手上一攝,一塊拳頭大小、棱角分明的蒼白岩石飛起,落入了他的手中。


    “沙沙沙~”


    甫一入手,還沒怎麽用力呢,蒼白岩石的大半便化作細沙揚揚灑灑落下,好像無數年的風化,早已將筋骨摧折。


    “侵蝕!”


    這就是地煞陰火的侵蝕,將石質完全改變,外雖完整,內裏卻是早已千瘡百孔。


    手上微微加力,整塊石頭,碎成齏粉,在蒼白若白沙的粉末中,似有什麽東西在蠕動著。


    感覺到手上的異狀,張凡並沒有露出什麽詫異的表情,反而微微一笑,一口氣吹出。


    白沙彌漫四散,在他的掌心中,隻有一隻小指粗細,拇指長短的白胖蟲兒,在無力地扭動著。


    “陰煞蟲!”


    這小蟲兒,看似不起眼,卻也是有名有姓的荒獸,隻生存在地煞陰火充足的所在,本身沒有什麽特殊能力,就是體內含地煞之氣,不適合食用,且繁殖能力很強,方才保證了它們生存到現今。


    對修仙者來說,這陰煞蟲還算是有點用,它的蟲蛻乃是一種治療地煞之氣侵體的上好藥物。


    依地煞為生,又是地煞的天然克星,正是天地萬物的相生相克。


    這小東西張凡並不感興趣,隨手一邊拋,將白胖胖的小蟲兒拋出,落在了一塊蒼白的巨石上,旋即一鑽,沒入其中。


    在這盆地的周圍,方圓數千丈盡是這般蒼白石塊,其中生活的陰煞蟲更是無可計數的,隻要地煞陰火一曰不停止對地表的侵蝕,它們就一曰不滅,種群還會繼續誇大下去,若是地煞陰火充足,這蒼白石塊,便是遍布整個平原也不足為奇。


    在這些石塊的中心處,就是那塊盆地了。


    這盆地看上去就好像是某一座小山的底座根基處,不過整個山體連同根基似乎都被憑空拔起,隻留下這不起眼的基座化作盆地,中間曾經的山峰所在,現在則成了一個幽深陰暗的洞穴。


    飛臨上空一看,便可感動,一股股陰沉而又顯得燥熱的氣息,從盆地中不停地噴吐而出,仿佛風眼一般,隱隱約約地,又可見得一點點的白色火絲竄出,撩在四麵石壁上,“嗤啦”有聲。


    “地煞陰火!”


    張凡麵上一喜,正要進入,忽然又頓住了,好像想起了什麽似的,縮手入袖,再伸出時,一個畫軸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疾”


    口中輕喝著,手在畫軸上抹過,一道手指粗細的劍氣帶出,凝於指尖,吞吐間,寒光四射,鋒芒畢露,持在手上,一股意有所指,無不披靡的意氣風發,頓時浮現在心頭。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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