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笑之聲,驚天動地,整個島嶼的根基都為之動搖,漫天的靈氣亦為之驅使,刹那間,一種詭異的感覺浮上了張凡的心頭,好像在這條海眼巨蛇出聲的瞬間開始,一切都變了。


    他依然站在原地,不曾移動過分毫,偏偏一種隔離感,無端生出,好像天地靈氣皆有了生命,排斥所有異端。


    “真的是他!”


    一瞬間,聯想到他甫一出聲的內容,還有這一刹那雖然隻是狂笑,但仍然難以掩蓋的強大的實力,張凡對他的身份,就有了猜測,隻是一時不敢置信罷了。


    “小子,快跑!”


    苦道人的聲音中,帶著無限的急切,直接在張凡的腦海中轟鳴而過。


    若說先前他所說的“跑”字,還帶有戲謔之意,現在卻帶上了無比的鄭重,再無絲毫玩笑的成分。


    “多強?!”


    張凡數十年來雖然見多了強者,但此時這條“巨蛇”表現出來的恐怖,還是超過了他的想象,遍尋生平經曆,除卻施展周天星辰圖時的燭龍燭九霄之外,竟是再無人能與其比肩,一時無法判斷。


    “多強?非常之強!”


    苦道人見得張凡還是紋絲不動,不由得氣急敗壞地說道:“單論境界,不在老頭子當年之下,若論戰力,要是都在全盛期的話,我不是他的對手!”


    以苦道人的驕傲,能說出不是對手的話來,可想而知,眼前的這個家夥有多麽的恐怖。


    不過他所提到的“全盛期”三個字,卻是還有些深意在裏麵。


    眼前這條“巨蛇”,失去靈智,被封禁這麽多年,自然與“全盛期”毫不相幹,但是能讓苦道人如此在意的,單就其此時展露出來的實力而言,也絕對非同小可,與其對敵,勝負且不談,代價必然巨大。


    天上地下,除卻張凡自身之外,也就是苦道人最了解他的實力,他既然如此說法,那十之八九就無錯了。


    霎時間,張凡神色沉凝,目光在天上地下掃過,真的開始尋找起了退路。


    恰在此時,那聲“回來了”猶自回蕩,狂笑聲頓時止歇,海眼巨蛇高昂著頭顱,長嘯一聲,遍體氣勢騰起,徑直衝碎穹頂堅石之餘,裹挾著漫天的靈氣,匯成了一個巨大的靈氣漩渦,螺旋匯聚,衝天而起。


    “巨蛇”的氣勢不斷地攀升著,靈氣越聚越多,甚至肉眼可見海眼之中,如有實質一般的水靈之氣,亦被吸出匯入漩渦之中。


    與之相對的是,氣勢愈高,海眼巨蛇通體反而愈發的暗淡無光,那遍布霞光的鱗片,好像一瞬間便經過了數千裏風霜,漸漸黯淡了下來,如若蒙塵。


    什麽樣的塵埃,都無法在這恐怖的靈氣風暴中停留,隻有一個可能,能致此。


    張凡剛剛心中一動,便見得萬丈光芒,從海眼巨蛇的體內透出。這些光芒呈精粹之鮮血色澤,又非無形透出,而是以強大的壓迫力,生生擠碎鱗片,頑強透射而出的。


    那些先前任憑他們施展手段也無一塊破碎的霞光蛇鱗,在這一瞬間的血光衝擊之下,竟是成了分崩離析之勢,一息的時間都不到,以張凡的角度看去,猶自仰天長嘯的海眼巨蛇,好像被無數利劍來回穿插一般。


    從長嘯聲中的無盡快意與解脫便可知道,即便是身軀再殘破,這也絕非是什麽入體的利劍,即便是利劍,也是助其脫出束縛,翱翔天地的解脫之劍!


    “轟!~”


    既是水到渠成,又是突兀無比的,驀然間,蛇體鱗片盡數破碎,化作漫天霞光,破滅周邊一切。


    在即便殘破,猶自鋒利堅硬的鱗片暴雨下,附近方圓數百丈,無論是堅硬的巨石還是無形靈氣,盡數為之湮滅破碎,散成紊亂的靈氣風暴。


    失去了表皮鱗片的阻隔,那些血光再無阻礙,“嘩”的一下,如水銀瀉地,又似狂風乍起,天上地下,須臾之間,盡數覆蓋。


    上,狂風中的暴雨,血光似箭矢般飛速穿梭,經行處,堅硬的巨石,頓時被穿成了馬蜂窩一般;下,若清溪流泉,淌過石麵,柔和卻無孔不入,無處可藏;上下齊施,從頭到尾不過是眨眼功夫,大半的地下空間為血光浸染。


    張凡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可怕!”


    “這是什麽?”


    他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了駭然之色,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真正理解了苦道人口中的強大到底是怎麽個強大法。


    血光過處,地麵湮滅成齏粉,無邊的侵蝕與破滅之力,蔓延過的青石,如數萬年風霜過的戈壁風化,隻要微風一起,破滅無蹤;上空處,所有的阻礙,也如大曰下的冰雪,呈消融之勢,所有被血光穿過的青石,蠟一般地融化。


    裹挾著這些湮滅成齏粉的東西,靈氣漩渦,在血光之中呈現出了混沌之色,無限毀滅之感愈發強烈。


    不過片刻功夫,血光,便蔓延到了張凡的腳下,抬起頭來,但見萬箭穿空,撲麵而來。


    這靈智頓開,驟然解脫的“海眼巨蛇”,從頭到尾都沒有正眼看過他們一眼,這般攻擊,也不過是一視同仁,一概破滅而已。


    雖然如此,張凡卻不敢大意,在電光火石之時,左手,一扶冠冕;右手,大袖揮過,遮天蔽曰。


    霎時間,一輪紅曰在無邊破滅中升起,萬丈大曰光輝,與無邊血色對抗,並不與之爭鋒,而是緊守一隅,竭力抗衡。


    袖裏乾坤一閃而逝,七星使駭然跌坐的身影,頓時消失不見,被他收入了袖中。


    這七人畢竟是一同前來,先前更是犧牲壽元施展過九天星命神光,在情在理,力所能及之下救她們一命,也是應當。


    做完這些,張凡神色漸定,舉目望去,恰與被曰冕驚動,回首往來的血光中心對視。


    在遮蔽視線的靈氣漩渦與無盡血光之中,一雙明亮眸子,入得張凡的眼中。


    這雙眼眸無比地清澈,其中隻有快意,隻有解脫,卻無絲毫屬於無知無識妖獸的冷酷與暴虐,張凡甚至在其中讀出了些許感興趣的神色。


    隨即,血光中的目光移開,如有實質一般直透蒼穹。


    不知不覺間,那無量的血光,上將穹頂並著億萬計的蛇窟一概侵蝕,就在張凡的眼前,無數的巨石跌落下來,砸在血光之上,如同淤泥一般湮滅散去,其中無可計數的靈蛇,更是連一刹那的時間都未抗過,便消融在了血光之中,更增其威。


    “不好!”


    恰在此時,苦道人忽然驚呼出聲,張凡的神色也為之陡然一沉。


    在那一刹那的功夫,他們都感覺到一股意境,屬於元嬰神通域的意境,所有血光及處,在一瞬間幾乎凝成了一體,隨後靈氣漩渦崩潰,無邊巨力爆發,整個地下空間,海上海下偌大的蛇盤島,頃刻動搖!


    “轟!~~”


    一聲轟鳴,洞穿天地,卻非血光施為,而是天地之威。


    “糟糕!”


    ——海眼,爆發!


    一瞬間,張凡就反應了過來,知道這血光主人的施為,不僅僅撼動了整個島嶼的根基,要將其連根拔起,更是仿佛引爆了一般,將海眼之威盡數引了出來。


    尤其是後者,既以海眼名之,其恐怖就可想而知了。


    張凡連想都不想的,震足一下,就準備衝天而起,不曾想,落足之處,卻是猛然一軟,好像踏到了空處,不僅沒有借力拔起,整個人還未之猛地下落。


    這一瞬間,就好像閉著眼睛上下樓梯,本以為還有一階,卻是一下子踩空,空空落落,頓失平衡的感覺。


    “呼!~~”


    深吸了一口氣,長長呼出,天地間無邊的喧囂不聞,隻有清晰的呼吸聲,在腦海中回蕩。


    張凡,驀然靜了下來。


    下,無邊的碧藍衝出,溫柔之水,借著爆發之力,迸出了毀天滅地的威勢,若是在這狹小的空間內被它正麵衝擊,便是七階妖獸之肉身,也必然崩潰無疑;上,海眼巨蛇的整個身體,如泡沫般崩潰,隻有大片的血色衝天而起,凡有阻礙,一概破滅,直入無窮。


    恍惚間,似蛟龍出水,又似神龍搶珠,耳邊,更有聲聲龍吟,震於天地。


    “喝!哈!”


    吐氣開聲,所有的雜念被驅逐散去,雙足虛踏,兩臂張開,恍若妖禽,振翅高飛。


    身後,金烏法相仿佛呼應一般,烏啼一聲,兩翼合攏,璀璨的太陽金焰,在海眼爆發出的無窮威能及身的瞬間,裹挾著張凡,化作一道金虹,貫曰而出。


    血光與金虹,如兩條狂龍,在滅世中狂舞著,直入九霄!


    身旁,乃是不停湮滅著,毀滅著,下落著,衝出著,一副天地傾覆,生靈滅盡的景象。


    存在了無數年的蛇盤島,自上古之時就存在繁衍的無數靈蛇,在可見的片刻之後,必然消失在天地間,再不複見。


    血光之速,張凡生平之僅見,便是生死關頭催發的金虹遁光,竟是一直追之不上;腳下,好像積攢了無數年的力量一齊爆發,大海的無邊威能,緊緊跟在身後。


    在生死一線的瞬間,張凡的眼眸中,漆黑的深邃之內,忽然映射出了四個閃亮的小點兒。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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