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吹拂,漫天飄雪,入目盡是冰凝,一個遍布冰雪的峽穀,出現在了張凡的麵前。


    “紅花穀,沒有紅花,但見冰雪,怎還稱得上是紅花穀!”


    望著眼前的一片靜謐死寂,隻有皚皚白雪覆蓋,張凡淡然說道。


    這,便是他發現異常的原因。


    張凡當年也在這破山城附近的區域中呆了多年,再加上當時又是初到地下修仙界,修為尚低,難免謹慎小心,對附近的情況多有了解,以備不時之需。


    此處紅花穀,固然不是什麽險地要地,但是由其有特色,故此銘記。


    在這地下修仙界,破山城周圍,又不是極西、極北之處,本當無酷寒可凝此萬年不化之冰雪才是,不過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此處地氣卻有特殊之處。


    此處地下,正處於一個獨特的陰寒地脈匯聚之處,無邊的陰寒氣息形諸於外,便成無盡的飄雪與冰凝,延續不知道多少萬年,始終是這麽一副模樣。


    更特殊的是,由其冰寒,本當寸草不生,人畜絕跡方是常理,不曾想,這紅花穀中卻有一異種植物生存。


    這植物平時看去,也就如尋常在寒風中凍斃的枯木一般,連枯枝敗葉也無,光禿禿獨木。


    可實質上,這種植物,卻是這紅花穀中獨有,也是最適合此處環境的生靈。


    每每透過密集而深邃的根係直入地下,吸納了足夠的陰寒之氣後,這些植物就會在頃刻之間從無到有,開出一朵朵豔麗的紅花。


    白雪皚皚,上覆嫣紅,由其對比鮮明,愈發鮮豔奪目!


    這般異種,在這地下修仙界尤為罕見,故此得名,也給張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正如先前他所說的,很多時候,並不一定需要發現什麽,隻要知道少了什麽,也就足夠了。


    此時的紅花穀,白雪冰凝不減,怪樹異種遍植,卻是獨獨少卻了繽紛而落的鮮豔紅花。


    紅花乃是因地氣而結,每株異種怪樹所積蓄的陰寒之氣不定,故此落英之時也彼此錯開,形成終年紅花不絕的奇景,絕沒有道理偌大峽穀,但見冰封,而無落紅。


    如此,隻可能是地氣為人所截斷,雖然外表看不出什麽來,但那些怪樹卻是再也吸取不到足夠的陰寒地氣,方才無花。


    “哈哈哈~那個費心布置的元嬰真人要是知道你小子從這點小地方看出破綻來,估計要一頭撞死了。”


    苦道人大笑著說道:“這是截地幻天之術,那個破山城的元嬰真人在那種危急時刻,還能尋得這麽一個地方,布下這樣的秘術,也算是了得了。”


    隨後,在苦道人的解釋之下,張凡這才明白了什麽是“截地幻天之術”。


    說白了,這是一種與當年叔通所施展的兩界大禁術稍有關聯的神通秘術,雖然論及威能無絲毫的可比之處,但是究其原理,卻有共通。


    無非是截取地氣為己用,衍化無窮遮掩天機,由其地上地下,本就互相影響,彼此溝通,以本身地氣變幻鏡像,無異種靈力,無人為痕跡,故此特別地難以被發現。


    這就是所謂的截地幻天之術,說到底,就是一種頂級的障眼法而已。


    說起來雖然簡單,但真要施展出來,卻並不如容易,無元嬰級別的修為,又豈有截斷地氣之神通?


    那個元嬰真人的確算是了得,要不是忙中出錯,沒有注意到那些因地氣而開的紅花無聲地泄露出了此處天機,怕是再看上一百遍,他也不會發現其中的問題。


    至於苦道人,這老家夥無論是神識還是見識,皆是人間界頂尖的存在,瞞不過他再正常沒有,非戰之罪。


    “小子,現在你想怎麽做?”


    大略解釋了一下,苦道人饒有興致地問道。


    “怎麽做?”


    張凡搖了搖頭,灑然一笑道:“還能如何做,看他們的命好不好了!”


    說著,神色一凝,踏步而出,一步跨過,便是倏忽百丈,不過轉瞬,攜帶著驚天氣勢,周身上下滾滾氣浪,卷起冰雪無數繞身飛舞,筆直向前,到得穀口甫一抵達此處,距離既近,這截地幻天之術,就再也瞞不過他神識的探查了。


    這一瞬間的感覺,就好像周身上下的,填充著大量的海水,看著什麽,都覺得隔了一層了。


    障眼法就是障眼法,哪怕是截取地氣而成,隻要被識破了,又豈能給這個元嬰級別的強者帶來什麽麻煩?


    連出手破除的興趣都沒有,張凡神色不動,踏步而入,徑直撞入了這層無形的屏障之中。


    刹那間,恍若入得水中,層層疊疊水波漣漪,一步之隔,眼前換了人間。


    依然是白雪、冰凝、枯木,不同的是,數十零散分布的修仙者,數百粗糙的石屋錯落,儼然一個臨時的駐地,哪裏有外麵看來一片死寂空曠的模樣。


    “你是什麽人?!”


    “來人啊!”


    ……驚弓之鳥的一眾破山城餘孽,此時見得張凡招呼都不打一聲地徑直入內,當即慌亂了起來,奔逃者有之、呼喚者有之、持寶上前阻攔者有之、呆若木雞者有之……此時,身後的屏障在源源不斷的地氣彌補下,漸漸合攏了起來,不過頃刻,就將張凡撞出的人形空洞彌合。


    對此張凡視若無睹,神目如電,在峽穀之中橫掃而過,旋即皺起了眉頭。


    第一時間,那如熱鍋上的螞蟻般紛紛擾擾的修仙者中,並無婉兒。


    不僅僅其中沒有婉兒的存在,而且看他們那副模樣,似乎還將張凡看做了敵人一般,或緊張恐懼,或激憤狂躁,或直接縱身而來……各種反應,不一而足。


    這一點都不奇怪,張凡一眼望去,就發現出現在麵前的這數十人,皆是年輕的低階修士,修為大致都在築基期上下,偶然一兩個結丹修士,也都是年輕人。


    顯然,在最後過頭便那個破山城的元嬰真人救的數百人,想來絕大多數都是年輕而有潛力的新星,那些中流砥柱一般的結丹修士,怕是絕大多數都已經被拋棄在了破山城中。


    也隻有這些人,才是重建破山城的希望。畢竟那些今時今曰的中流砥柱,絕大多數潛力已盡,一身元嬰無望,既然如此,不如將希望寄托在這些年輕人的身上,或許還有驚喜。


    既然年輕,難免衝動與不沉穩,驟逢大變,從高高在上的宗門未來希望,淪落到了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曰,本來就有點心神不定了,現在又見得張凡肆無忌憚地闖入,下意識地就其認做了敵人。


    短暫的驚慌錯愕之後,一眾年輕修士在一個結丹宗師帶領之下,呼喊著撲了上來。


    看他們滿臉義憤與決然,還真有點殺身成仁的意思。


    “哼!”


    第一眼沒能找到婉兒,張凡的心情雖然沒有形諸於外,但顯然也不怎麽好,這些精英弟子現在來找麻煩,自然討不得好。


    他也沒有解釋的意思,不過冷哼一聲,旋即沉凝一步踏出。


    “轟!”


    地動山搖,恍若巨象奔於平原,整個大地都為之震顫。


    “啊啊啊啊~”


    殺身成仁的勇氣瞬間消失一空,一眾不下數十的年輕修士,仿佛陡然被一人一拳從地麵上擊飛,一個個浮空而起,手舞足蹈於空中,滿臉驚慌之色,口中下意識地呼喊著,便是領頭的那個結丹修士也不例外。


    對現在的張凡來說,結丹、築基,並無任何的區別。


    連看都不看這些人一眼,他不過手上略一揮動,這數十年輕修士,就如狂風乍起驟然加身,瞬間被拋到了身後,也不能落地,若有無形的靈氣繩索牽連在張凡的身上,儼然放風箏一般,將他們拖拽於後,在空中飄蕩。


    這些人,幾乎在浮空的瞬間,就被無形的力量將一身靈力盡數封鎖,一時間恍若普通凡人一般,陡然失去了力量,心態似乎也同時失衡了,一個個恐懼地驚叫著,若末曰來臨。


    “就這樣的心智,能寄托破山城的希望?”


    張凡暗自搖頭,懶得看那些人的醜態,同時也對那個元嬰真人選擇“希望”的眼光大失所望,為了這麽些人犧牲千萬,當真是不值得。


    不過這些與他沒有關係,一過腦子,轉瞬即忘,腳下不停,依然沉凝似泥足巨人拔地而起,步步震動天地。


    “啊啊啊~~”


    驚呼聲不絕於耳,張凡也懶得跟這些人糾纏,他們更不配其解釋,故此一路上走來,目之所及,無論做何動作,所遇的破山修士,盡數當了一回風箏。


    從頭到尾,不到十息的時間,在他的身後,已經儼然龍尾一般,拖曳著長長的一大竄。


    那個元嬰真人千辛萬苦,付出了絕大代價方才救出的希望之火,還沒燎原呢,就差不多讓張凡給一網打盡了。


    一直麵沉如水,一言不發的張凡,到了這時,終於神色一動,驀然間停下了腳步。


    前方,一處普普通通的石屋,門戶洞開猶自搖晃。在屋外,一個驚喜的俏臉映入眼簾,霎時間如春暖花開,澗邊幽蘭,吐露芬芳!


    “哥~~哥哥~”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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