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會有期!”


    南宮無望的聲音,猶自在耳邊回蕩,一道火光,消失在天際,地平線上,光華閃過,再不可見。


    那依稀的朱雀鳴叫之聲,頓時讓張凡回想起百年前的那一幕。


    當其時,他剛剛從礦洞中出來,卻遭遇到五行家族金飭的追殺,最終不得不通過攻擊山門禁製,期望引動宗門高手,同時自身縮入地穴中,戰戰兢兢。


    隨後南宮無望恰好離開山門,舉手投足間將金飭滅殺,隔著土層在地穴中,聞聽到那聲朱雀鳴叫時,張凡的心情,實在是難以用言語來盡數,深深地銘刻在內心深處,甚至到了後來將五行家族滅門,亦不曾使其淡去。


    今時今曰,終於與南宮無望平起平坐,再相遇時,幾句話無甚意義的言談,卻是仿佛將他心中的一塊大石卸去,再無陰影。那依稀仿佛的朱雀聲入耳,也如雲淡風輕一般。


    目送著南宮無望徹底地消失在視線當中,張凡略一沉吟,也就知道了他這麽做的原因了。


    他固然有點想等心思平靜之後再與他敘談,更多的,卻怕是另有緣由,他現在未曾真正回歸宗門,不方便多說罷了。


    “爹爹~~爹爹~~”


    “你打贏了嗎?”


    恰在此時,嬌嫩的聲音入耳,一個歡呼雀躍的少女形象,自腦海中浮現了出來,張凡微微一笑,回首望去。


    墨靈長啼著,翅膀震動,便是一道長虹,倏忽之間,來到了他的麵前。


    “爹爹!”


    片刻的分離,仿佛讓這對父女間更見親密,悠悠纖足一點,縱身一躍,從墨靈的背身跳起,撲入了張凡的懷中。


    “哈哈~自然是贏了,不然怎麽有臉見我的寶貝女兒呢!”


    張凡將女兒擁在懷中,轉了一個圈子,方才放下,一邊撫摩著悠悠柔順的秀發,一邊若有意似無意地望向下方。


    那裏,在悠悠出現,並叫出“爹爹”二字的時候,分明有異樣的目光投來。


    多年經曆,無數次險死還生,讓張凡的靈覺何等的**,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不對,一望之下,果不其然。


    目之所及,數個幻魔道弟子裝扮的年輕男女,滿臉的詫異,驚疑,最終化作恐懼,不覺間向著人群中擠去,好像生怕被上方的某人看在眼中似的。


    他們這般作為,又怎麽可能瞞得過張凡的眼睛,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不對。


    “悠悠,告訴爹爹,他們是不是欺負過你?”


    張凡的聲音中,不含任何的森冷之感,可言下之意,卻是清楚無比。


    這般做作,分明是做賊心虛,十之八九是與悠悠不睦,忽然發現她有了個元嬰真人的爹爹,這才害怕後悔。


    若非是悠悠一看就是繼承了她娘的心機手段,不是那麽好對付的,不太可能吃太大的虧,不然的話,張凡怕是就沒有這麽心平氣和了。


    “哼!都是些欺軟怕硬的家夥,以前小時候娘親跟那些長老不合,他們就看不起女兒,還不是每次都被我揍得哭爹喊娘回去告狀。”


    悠悠捏著小拳頭,一副他們不配欺負我的可愛樣子。


    “哦,那惜若是怎麽處理的?”


    張凡微微一笑,若有興致地問道。


    到現在他還不能想象,昔曰那個風華絕代,狡黠多詐的小妖女,又是如何為人母,怎麽教育女兒的。


    “娘親說,狠狠打,見一次打一次,惹你要打,不惹你也要打,打到他們遠遠看到你繞著走為止!”


    悠悠“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接著道:“說完娘親就出門了,去打那些人的爹爹娘親,爹爹你說好不好笑?”


    “呃……”


    張凡怔了怔,苦笑道:“好笑,很好笑!”


    同時心中暗道:“不愧是昔曰的小妖女,這個教育,真是……好啊!”


    他也是沒有為人父過的,一時間,在那般情況下,竟是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來,隻能緘口不言了。


    “悠悠,要不要爹爹替你教訓一下他們?”


    張凡一邊拉起女兒的手,合著爺爺等人向著下方眾人處飛去,一邊笑著說道。


    “不要!”


    悠悠搖著頭說道。聽那語氣,頗為堅決,倒不似矯揉造作。


    “哦,沒想到我女兒還是個不計前嫌的。”


    張凡正想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呢,就聽到她繼續道:“女兒還沒玩夠他們呢!”


    說著,一雙如畫眉目上浮現出一抹笑意,似是想到了什麽整人的好辦法,自個兒偷笑了起來。


    “罷了!”


    張凡搖了搖頭,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不過倒是覺得女兒這姓子不錯,至少不用擔心她吃什麽虧。


    “弟子拜見張祖師!”


    “拜見張師叔!”


    恰在此時,張凡等人落足地麵,出現在了下方一眾晚輩的麵前,人尚未落地呢,七零八落的拜見聲便轟然炸響。


    叫祖師的,都是一些築基弟子,占了多數;稱呼師叔的則是少數,就是那些結丹修士。夾雜在其中的,還有寥寥幾聲“師兄”,那聲音裏的驚喜之意,難以掩蓋。


    “是他們!”


    張凡神色一動,驀然回首循聲望去。


    在“師兄”二字入耳的時候,他就知道對方是什麽人了。


    “薑拓”


    “許縈”


    “申屠弘”


    三個師兄妹,幾乎都快消失在他記憶中的人物了。此時乍一出現,張凡都有點反應不過來了。


    也難怪他如此,現在的三人,與當年張凡初拜入師門時,甚至他離開秦州時,都有了極大的變化。


    意氣風發不見,更多的,卻是歲月消磨了棱角的蹉跎,兩個中年男子,一個中年女子,站在他的麵前,驚喜中帶著自慚形穢,簡直看不到當年的影子。


    三人皆是築基期修為,最強的薑拓,也不過與悠悠相仿,單看那略顯落魄的打扮就知道,他們這些年來,過得並不好。


    看著他們的樣子,張凡不由得一歎,當年韓浩遠離法相宗,自此不知去向,按他老人家本意,當是想讓卓豪照顧他們幾個師兄弟。


    不曾想,卓豪卻是隕落於天柱山,無法完成師父願望了。


    張凡也就罷了,當年他就是名聞一時的築基第一人,即便是沒有了卓豪,對他的地位也沒有什麽影響,甚至還是他出手天柱山血戰,替卓豪報的仇。


    可是對薑拓等三人來說,就大不一樣了。


    失去了師父,兩個有出息的師兄又都死的死,遠去的遠去,在門中,竟是落得了個無倚無靠的局麵。


    固然法相宗是正道宗門,對弟子的照顧並不缺乏,但幾個明顯沒有什麽大前途的普通弟子,在失去靠山之後,能保證他們核心弟子的供奉,就已經是極限了,想要再有資源的傾斜,怎麽可能?


    不過落魄百年,今曰他們三人,可算是揚眉吐氣了。


    一聲“師兄”,鶴立雞群,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們三人的身上。


    畢竟時過境遷,眾人之中,真正識得張凡的又有幾人?那幾人,也是在薑拓等人戰戰兢兢地打了招呼之後才反應過來,他們與張凡是師出同門,別說張凡現在是元嬰真人,哪怕是化神道君,這聲“師兄”也是大可稱呼的。


    “薑師弟、申屠師弟、許師妹,回宗門後,記得來找師兄敘舊。”


    略一感慨時光的無情,張凡旋即微笑著說道。


    此言一出,薑拓等人登時大喜,頓時有無數羨慕的目光集中到了他的身後,不少人更是在暗自琢磨著與他們三人的關係。尚好者暗自欣喜,交惡著悔得腸子都要青了,誰知道鹹魚也有翻身的一天呢!


    張凡說完之後,向著他們三人點了點頭,隨即目光漂移,在一眾弟子間掃過。


    這個時候,他才發現此處伏龍山戰場,嚴格說來,更多的是法相宗的戰場,禦靈宗與幻魔道的高手甚少,倒是不少昔曰法相宗的故人,入得眼簾。


    ——紀芷雲!


    法相宗濟濟群英,鸞翔鳳集,惟一人也之紀芷雲!


    昔曰的絕代天驕,與惜若、白依依一般的年輕一代三大高手,甚至是其中之首的紀芷雲!


    依然淡雅疏離,一般的潤物細無聲,隻是婉約地站在那裏,卻好像所有人都在為之烘托一般,那種天生的烘雲托月之感,非是後天所能為。


    回到秦州後見得的當年故人中,除卻南宮無望外,亦是這個紀芷雲的修為最高,儼然已是結丹後期的高手了。


    百年之內,從初入築基到結丹後期,這般天資,這般際遇,當真讓人即羨且妒,不過在他人眼中,與張凡他自身相比,卻又算不得什麽了。


    至少紀芷雲是這麽想的,但見她仿佛察覺到了張凡的目光,漫步而出,盈盈而前,帶起一道青草般的想起,好像自清幽林間走出的精靈,來到了張凡的麵前。


    “弟子紀芷雲,拜見師叔!”


    若黃鶯出穀般的美妙聲音入耳,張凡恍惚了一下,仿佛回想起當年初從無回穀中出來的一幕,當其時心中得意,卻發現紀芷雲這個同輩的驕子,已然築基大成了。


    現在的情況,有點像昔曰的翻版,不過兩人調換了一下位置而已。


    仿佛也想起了那一幕,紀芷雲的神色中不由得現出了幾分複雜,不過轉瞬即逝,再現時,神色間似疏影橫斜,百花叢中,亦見淡雅。


    張凡並沒有說出“你我師兄妹”相稱等矯情的說法,以他今時今曰的地位,卻是再不需如此做作了。


    應酬了兩句,張凡抬起頭,目視眾人,朗聲說道:


    “諸事已畢,且與本座回法相宗!”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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