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晚照,燦爛煙霞,無邊瑰麗天穹,一道星輝,若指路明燈,橫跨天際而來。


    “轟~”


    轟鳴聲中,星輝散去,露出一男一女,兩個人影,男者英姿勃發,女者清幽嫻靜,正是張凡與星瀾仙子。


    此時,距離他們深入十萬大山之中,已然三曰有餘。


    “星瀾仙子果然好手段,張某佩服之至!”


    四顧左右散落的星光,張凡開口讚道。


    一路行來,深入群山環繞密林深處,又皆是兩人不曾來過的地方,星瀾仙子就是以那一道星輝指路,半點不曾錯過,前方數裏處,便是紅雲坡。


    張凡所讚的,並不僅僅是這道指路星光神通,而是其中隱含的東西。


    一路上,他分明見得,星光變幻方位之時,天穹之上,無論曰夜,總有點點繁星隱現,仿佛這星光指路神通,乃是與天上星辰呼應,方有此神效。


    這就頗為不凡了。


    “東華道兄謬讚了。”


    星瀾仙子淡然一笑,旋即目視下方道:“道兄以為,他們這是做什麽?”


    腳下所在,也正是讓他們兩人在抵達紅雲坡前止步的原因。


    “或許是祭祀吧!”


    張凡眼中閃過一抹異彩,漫不經心地答道。


    “神龕,有趣,有趣!”


    下方不下數百之眾的凡人,正在頂禮膜拜的,乃是一處粗糙青石築起的神龕。


    本來凡人無知,山間愚民,擺弄些銀祀山神之類的東西,也不奇怪,但聯想到屍棄宗改為屍棄教,就讓人不能不心生疑竇了。


    “下去看看吧!”


    張凡微微一笑,向著星瀾仙子示意了一下,化作兩道流光,直落而下。


    下方一眾本來尚在頂禮膜拜的凡人,也早在他們兩人現身空中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他們,這下看到他們兩人有下來的意思,頓時齊齊驚呼一聲,作鳥獸散。


    待得張凡他們兩人落地時,神龕周圍,已經空無一人了。


    那些散開的村民,並未遠離,而是在數百丈之外的地方,小心地窺視著,一旦張凡他們目光掃來,當即連滾帶爬地逃走。


    普通人恐懼於掌握著他們不可理解力量的修仙者,這本是常態,更何況此十萬大山深處,少見修仙者的村民呢?


    不過奇怪的是,這些村民的目光中,除卻驚恐之餘,還有一種痛恨在其中,仿佛若非實力不濟,恨不得將他們鏟除一般。


    這些村民之所以能生存在此,還會自發地祭祀神龕,那他們跟屍棄教的關係應該差不到哪裏去,這痛恨自然不是針對屍棄教門人的,十之八九是對所以外來的修仙者,一概如此。


    “看來他們與屍棄教的關係不淺啊!”


    張凡暗自留心,能被屍棄教門人洗腦的,關係自然遠不到哪裏去。


    不過這些螻蟻一般的凡人,壓根造不成什麽危害,他也懶得管他們,隻是與星瀾仙子一起,漫步行到了神龕之前。


    隨意一眼望去,就知他們所猜不錯,這神龕,的確是與屍棄教有關。


    神龕的外表雖為粗糙之石塊壘成,想來當是這些村民的手筆,內裏則不然,雕工之精致,神態之栩栩如生,非大師級工匠不能為也。


    旋即,張凡略一皺眉,疑問道:“這是屍棄道人嗎?還是何人?”


    他本以為,這神龕中供奉的,當是屍棄宗的創派祖師屍棄道人,或者是當代宗主什麽的,不曾想,一望之下,卻似非人。


    那是一個雷公臉,身軀瘦小如猴子般的人像,臉上隱約還帶著絨毛,看上去更類猿猴。


    更引人發噱的是,這個猴子般的人物,還身著著比張凡的玄金袞服尚要華麗肅穆得多的華服,頭頂冠冕,儼然帝王派頭。


    沐猴而冠,形容的想來就是這麽一番模樣吧!


    若非這猴頭的身後,雕刻著如同祥雲承托著的十八具金屍,正是屍棄宗創派祖師屍棄道人,流傳最廣的一副形象,怕是張凡無論如何,也無法將這個沐猴而冠的木雕泥塑,與屍棄宗聯係在起來。


    那些金屍,雕刻得愈發的見功底,每一具皆是威風凜凜,麵上與先前所見的鐵屍迥異,並不呆板,反而各具神態,或喜,或怒,或悲,或狂……不一而足,仿佛隨時隨刻,都可能從神龕上跳將起來,當空撲下一般。


    相傳上古之時,屍棄道人幾乎無敵於秦州,他最大的一項神通,就與這十八金屍有關。


    十八金屍,乃是他自出道以來,就陪伴在身旁的本命屍,可組天屍大陣,威能驚天動力,不知道滅殺了多少大神通者。


    據說在他失蹤之後,這十八金屍卻是流傳了下來,為曆代屍棄宗主看家的手段,相當於法相宗的周天星辰圖,若非如此,屍棄宗也不會在失去了頂梁柱後,依舊稱霸秦州,直到後來方才為法相宗等所敗,退避到此十萬大山中。


    故此,張凡所猜的,不是屍棄道人,就是當代屍棄宗主,也隻有他們兩人,配得上這十八金屍形象。


    “正是屍棄道人!”


    星瀾仙子神色間的雲淡風輕,驀然間不見,代之的是無比的凝重之色。


    “或者說,是後期,自稱為屍棄帝君的屍棄道人!”


    “屍棄帝君?”


    張凡皺著眉頭問道,這個說法,他卻是從來沒有聽人說起過。


    “帝君一稱,不過屍棄道人自封,為當時的大神通者所笑,也隻是在屍棄宗內流傳,外人罕有知曉著。”


    星瀾仙子頓了頓,繼續道:“據說屍棄道人在屍棄宗最鼎盛之時,縱橫天下罕有敵手,在不知何處,發現了一副太古之時流傳下來的冠冕袍服,一見之下,就如同入魔了一般,穿戴在身,再不肯除下,並號令弟子,以帝君稱之!”


    “這冠冕袍服,自然不是普通貨色,據傳可能是太古時某位聖皇所有,有不可測之大威能,也迷了屍棄道人的心智。”


    “聖皇所留?!”


    聽到這裏,張凡終於動容,望向那雷公臉,猿猴身上所著的衣袍冠冕時,再非以譏誚的目光,而是首次凝重了起來。


    可惜雕刻此冠冕服飾之人,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固然是雕刻得莊嚴華貴,讓人望之肅然起敬,卻是不精於細節,沒有什麽端倪可察。


    “不錯,據傳是如此!”


    星瀾仙子沉聲說道:“此冠冕衣袍,據說凝聚著前任所有者遺留下來的威能,初得之後,屍棄道人就憑此擊敗了一個夙敵,震驚天下。”


    “不過此後屍棄道人也出了問題,從此離開了屍棄宗,再也沒有在修仙界中出現過,那也正是屍棄宗由極盛轉衰落的契機。時人估計,當也與這套服飾有關。”


    星瀾仙子的聲音入耳,張凡表麵上點頭讚同,暗地裏卻是不以為然。


    太古之時,以帝君為號,做此王者服飾的,又何止是太古聖皇,這套有大威能的服飾來自何處,尚還有待商榷呢!


    不過這一點,卻是不需明說了。


    “東華道兄,你看他們屍棄教做此神龕,迷惑凡人,意欲何如?”


    星瀾仙子皺著秀氣的眉頭,迷惑不解地說道。


    張凡沉吟了一下,搖頭說道:“這點張某亦是不知。不過屍棄宗修煉之法,與現時修仙者迥異,他們或有什麽吸取凡夫俗子精神願力之神通,亦未可知。”


    修仙界無邊廣大,又有上下數十萬年曆史,多少神秘隱藏在塵埃中,即便是見識再廣博的人,又豈能盡知?


    “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


    張凡微微一笑,招呼了星瀾仙子一聲,漫步離開。


    毀滅這神龕,不過是一件無謂的事情,他們自然不會去做,幾個閃身,就消失在了密林之間。


    此處離紅雲坡已然不遠,卻是不好再大大咧咧地直飛而去,打草驚蛇了。


    那裏既然有能讓醉死道人這個修為隱然在他們兩人之上的強者,連消息都無法傳出,自然值得讓他們小心在意。


    行走了不過小半功夫,張凡與星瀾仙子兩人,驀然止步,回首望去。


    那裏,數十丈外,“稀裏嘩啦”聲聲響動,似有一人披荊斬棘,飛速而來。


    少頃,一個健碩的年輕人從密林中鑽出,見得張凡兩人在此等候,不驚反喜,三步並作兩步走,來到他們的麵前,“砰”的一下,跪倒在地,口中高呼:“請仙師救命,仙師救命啊!”


    他這樣一個凡人跟來,張凡與星瀾仙子自然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不對,隻是按下不說,一直到了此處,才與其相見。


    這年輕人,別看長得健碩,眉宇間,猶自帶著稚氣,怎麽看都不超過十八歲,抬頭看向張凡他們的時候,滿臉的懇切之色,聲音更是直如泣血。


    “你有何事,何妨說來聽聽?”


    張凡微微一笑,開口說道。


    在所有的凡人都是避之猶恐不及的情況下,此人能矢誌跟上,定有因由,而且十成十與屍棄教脫不開幹係,他自然樂意一聽。


    “請仙師救救姍姍,她是我的未婚妻,前曰被聖教的高人擄去了,村中長老皆說她是惡了聖教,可姍姍一輩子都沒出過村,怎麽可能得罪聖教的高人呢?還有……”


    年輕人說到一半,張凡忽然插口道:“你可知她被擄到了何處?”


    “知道知道~”


    年輕人仿佛看到了希望,忙不迭地說道:


    “紅雲坡!是紅雲坡!”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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