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樓,取望大海波濤洶湧,我自巍然不動之意。


    這處所在,乃是妖尊離人門下,若非如此,也鎮不住偌大的場麵,為四方來人所看重。


    望海樓中,常年有來自各方化形大妖門下的妖修,在此互通有無,便是外海人士,也多喜在此收賣貨物。


    以風海之亂,也隻有這般地方,能讓眾人放心地交易了,換了其他的所在,妖修之間,怕是要用法寶說話,才能“互通有無”。


    張凡與惜若甫一入內,便有豁然開朗之感,好像入的不是一個門戶,而是一處山穀狹窄的入口,真正見得穀中恢弘。


    外表看來雖然宏偉,但也隻是一處建築而已,又能大到哪裏去,可入內一看,卻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


    望海樓的一樓,一個廣大無比,方圓數千丈的廣場,占據了入門者整個視野。


    其間多有各方妖修,彼此交易,有擺攤叫賣者,有竊竊私語暗自溝通者,更有一二高手,昂然而入二層者。


    這般陣道手段,在海外算得上罕見,初來者多有目瞪口呆者,可對張凡與惜若來說,卻不過爾耳,稍稍驚訝了一下,也就罷了。


    四麵逛了下,購得數樣風海特有之物品後,他們兩人並未在一樓多加停留,而是直上了二層。


    張凡所要的東西,也不是一樓這些普通妖修能提供的。


    在踏上一樓通往二樓的階梯時,以他的靈覺,頓時感到一道神識纏來,好像發現了什麽似的,那道神識一觸而回,同一時間,二樓階梯上的兩個年輕修士,當即讓開了通路,躬身行禮。


    不用說,這自是上二樓所需的資格了。


    普通修士,一樓也盡夠了,要上二樓,除非特殊的身份,或是強大的實力,才能保證有足夠的購買力,跟望海樓的主持者接觸。


    試探一完,接到神識傳訊,兩個看守門戶的年輕修士自然不會攔阻,他們不曾知道的卻是,在同一時間,二樓處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撲“的一聲,大口的鮮血噴出,神色也瞬間萎靡了下來。


    “快,快通知主事,親自迎接剛好上來的兩人。”


    老者稍稍緩了一口氣下來,也顧不得體內那種賊去樓空的乏力感,連忙對守在門外的弟子喊道。


    話音落下,聽聞弟子的腳步聲遠去,白發老者才鬆了一口氣,臉上現出了一抹駭然之色。


    先前在他剛剛循例傳訊了兩個守門的弟子之後,方才收回神識,便感到一股強大的意念循路而來,猛地一下撞擊到了他的身上。


    一觸即收,似清風徐徐,拂麵而過,卻瞬間讓這個結丹後期修為的妖修老者吃了大虧。


    白發老者自是心知此乃對方給他的警告,也算是手下留情了,不然單單那一瞬間感受到恐怖,就幾乎要將其淹沒。


    如果這股意念不是一觸即收,而是在壓過來,哪怕身體無傷,他的神魂也定受重創,甚至影響到曰後的根基。


    “可怖可畏!”


    “不知何方高手?”


    白發老者猶自心有餘悸地沉吟呢,張凡與惜若已然悠悠然拾階而上,踏入了二樓。


    甫一露麵,便見得一個青衣中年修士快步而來,揮開本來要上前招呼的侍女,整了整衣冠行禮道:“晚輩海山,乃是此處主事,見過兩位前輩。”


    “兩位前輩遠道而來,海山有失遠迎,現略備薄酒,為二位洗塵,也請前輩大量,海涵敝樓則個。“


    “這邊請。”


    這個叫海山的青衣中年人,言語恭敬,行動有禮,即便是惜若之美貌,他也不曾無禮視之,更是開門見山地道歉,雖然不曾提及試探之事,但這個姿態也放得夠低的了。


    “海主事,請!”


    張凡微微一笑說道,也再不提試探之事。


    說來無論是那個白發老者還是海山主事,都夠冤枉的。


    白發老者乃是修有增強神識功法的特殊妖修,以他的修為,以神識查探,即便是結丹巔峰的修士,也休想能察覺得出來。


    至於元嬰級別的高手,風海之上也是屈指可數,望海樓中人自然識得,不會出此烏龍之事。


    偏偏張凡與惜若都是生麵孔,一時大意之下,也隻得咽下了這個啞巴虧了。


    畢竟神識試探元嬰真人,這事可大可小,對方若是發怒,他們也是無法。


    也正是通過這一點,海山肯定張凡他們是來自外海的修士。


    見得張凡不為己甚,他也是長出了一口氣,輕鬆了一下,當前引路。


    片刻之後,一處裝飾豪華的廳堂中,張凡,惜若,海山三人分賓主落座,一眾侍女皆被趕出,海山本來送下來的臉上,重新布滿了緊張遲疑。


    “這個……”


    海山踟躕了半晌,還是開口問道:“敢問兩位前輩,欲得風海堪輿全圖,意欲何為?”


    “這就不需要海主事動問了,張某自有用處便是。”


    “怎麽?海主事不願售予張某?”


    張凡似笑非笑地望著海山說道,那目光,直如有實質一般,刺入他的眼中,讓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暗暗叫苦。


    張凡所要的風海堪輿全圖,可不僅僅是地圖那麽簡單,必須還有各方勢力,所有特殊的位置,物產等等。


    這樣的地圖,怕是整個風海中能拿得出來的寥寥無幾,也就是幾個化形大妖,還有妖尊離人這樣的勢力了。


    這已經不是靈石的問題。


    “不,不,前輩誤會海山,自然不會如此。”


    海山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不願得罪這樣的高手,答應了下來。


    話音剛落,那股無處不在的壓迫感終於散去,他也長出了一口氣,若非礙於客人在場,非得一抹冷汗不可。


    望海樓的主人是妖尊離人無錯,但是元嬰真人豈是能隨便得罪的?他是別無選擇了。


    不過片刻,張凡所要的總圖便送到了他的手上,略一查探,他的臉上隨即浮現出了一抹的滿意的笑容。


    “好,多謝海主事相助,張某謝過了。”


    張凡笑著將總圖收好,有此物在手,對風海他再非是一團漆黑了。


    隨手遞出幾塊上品靈石,也不等海山推遲,張凡便接著問道:“海主事,張某在問你一個問題,此處……”


    說著,張凡伸手在空中一劃,星光熠熠,水波蕩漾,成一峽穀景象。


    “為何以雷擊峽名之?”


    浮現在海山麵前的景象,乃是一副居高臨下俯視峽穀之圖,他一見便知,正是他提供的風海全圖中的雷擊峽。


    “雷擊峽……”


    見得這手水月鏡花,海山先是一驚,繼而按捺了下來,雖然不知張凡為何放著各方勢力不問,獨獨問此一峽穀,但還是答道:“雷擊峽為古名,自古便有之,具體的無人知曉,隻知道此處地利特殊,海中浮出兩島,夾出一峽穀模樣。”


    “一年三百六十五曰人,皆有天雷轟落峽穀之中,連綿不絕,威勢驚人,即便是修仙者入得其中,無結丹以上修為,也撐不過一時半會,便成齏粉。”


    “不過……”


    海山苦笑著說道:“雷擊峽已經不見了。”


    “不見了?”


    張凡倒不奇怪,好像早有意料似的,隨口反問了一句,與惜若互視了一眼,皆見得彼此眼中的笑意,分明是在說:“就是此處了。”


    “嗯,不見了。”


    “大約在百年前,雷擊峽外忽起迷霧重重,無論從何處望去,皆隻見雲氣,不見峽穀,惟有雷擊不止。”


    “入得其中,便失其途,便是陣道高手入內,也往往不能出,坐困至死!故此被人視做畏途。”


    “據說,還有元嬰真人前去查探過,還是空手而歸,不曾發現什麽,前輩你……”


    海山話尚未說完,便見得張凡麵露笑意,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再說了。


    “多謝海主事,張某告辭了。”


    該打聽的都打聽到了,張凡自然沒有與這個海山多說的興趣了,攜著惜若便往門外行去。


    “前輩稍待。”


    剛走了兩步,海山便趕了上來,恭敬地雙手捧上一個精致的墨玉令牌,道:“一月之後,妖尊主上要在望海樓舉行元嬰真人間的交易大會,到時各方真人、大妖,都有可能赴會,若是前輩有暇,不妨前來一看。”


    張凡頓了一下,隨手接過玉牌,道:“多謝海主事了。”


    也不說是否會前來,便與惜若兩人,轉身離去了。


    待得兩人的背影消失在望海樓中,海山猶自凝立不動,直到聲聲咳嗽之聲,從身旁傳來,方才如驚醒了似的,回身道:“李老身體抱恙,要多加修養才是,有事叫海某一聲便是,何必親來呢?”


    來到他身旁的,正是那個白發老者。


    此時他滿臉灰敗之色,咳嗽著說道:“主事我沒事,人家是手下留情了,不知道從哪裏來的真人,這般恐怖。”


    說話時,還是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


    “誰知道呢?”


    海山歎息一聲,扶著李老向房內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好在一月後妖尊主上便會前來,到時自有他老人家做主便是。”


    ……


    “轟隆隆~”


    明明晴空萬裏,卻有漫天雷霆,劈落雲端,轟入海上迷霧之中,倏己不見。


    不遠處,兩道人影,一閃而過,凝立於海麵上,正是張凡與惜若。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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