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是什麽?”


    蠻牛的腦袋湊了上來,上麵瞅瞅,下麵瞄瞄,很是好奇的模樣。


    他本來威風凜凜的牛頭,現在看上去淒慘無比,一邊牛角不見了蹤影,一邊歪歪斜斜地插著,磕磕碰碰一下,怕是就要掉下來。


    蠻牛倒是一點都不覺得疼痛或是鬱悶,眼中盡是興奮與好奇之色。


    世代血仇得報,其中還有他一部分功勞,那份滿足簡直不用提了,若非張凡當麵,他都恨不得蹦起來,再去尋頭母牛瀟灑一番,大肆慶祝。


    不過眼前也不錯,雖然沒有母牛,卻有枯榮老祖的寶藏以及其強大的秘密,也足以讓他興奮起來了。


    還不待他看出個一二三來,張凡便眼中放光,一手按在他腦袋上,一把將其推開。


    碧玉石碑上,一個繁雜紋路狀的凹痕,若不細看,隻以為是精美的雕琢,細看之下,才隱隱有熟悉之感。


    張凡心中一動,手上一翻,古木令牌落在手中,比劃了一下,恰與碧玉石碑上的紋路凹陷嚴絲合縫,顯而易見,此寶正是枯榮老祖在這石碑上所得。


    這是意料中事,還就罷了,真正讓張凡動容的,卻是碧玉石碑下的地麵。


    那裏,隨著先前的一拍,石碑震動,震散了薄薄的一層土塵,以及揚灑其上,恍若鋸木灰一般的齏粉,落出了錯落的一排的深坑。


    這些深坑不過小指粗細,卻深邃異常,每一個深坑都如靈泉一般,汩汩噴薄而出充盈的木靈之氣。


    乍一見得這些小坑,張凡就聯想到了那如幕布般垂落下來的根須,縱橫地下儼然地網的龐大根係,怎麽看這些小坑都像是枯榮老祖探根而入的所在。


    再回想起將整棵老槐樹點燃時,那些讓他功虧一簣的綠光,張凡的眼中,也不由得火熱了許多。


    此念一生,他豁然探出手來,在碧玉石碑上一掌推出。


    “轟~~”


    土石紛飛,揚灑灰塵木屑,將深坑中暈成了一片迷蒙。


    旋即,如同撥雲見曰一般,昏黃迷蒙之中,一團綠光躍出,將一切都染成了碧玉翡翠之色。


    “嘩啦啦~”


    隱隱震蕩,晃動水聲,出現在石碑之下,張凡等人麵前的,乃是一個三人共浴的木桶大小的小池。


    小池四壁,古樸的石塊堆砌,將一泓碧玉包圍在其中,每一晃動,都有點點綠色的晶瑩從池中溢出,潰散在空中,化作了充盈的木靈之氣。


    “就是它!”


    張凡的眼中神光大作,噴出足足有三寸之長,那種熾熱之意,幾乎要煮沸一池碧玉。


    “先天乙木精氣!”


    他的身後,苦道人也從震撼中回過神來,喃喃出聲,近乎虔誠。


    這個水池並不是滿的,而是不過剩下三一之數,就是這麽三一之數,也足以讓苦道人這般見多識廣者瞠目結舌。


    這些碧玉般的池水,正是先天乙木精氣化氣為液形成的,為先天乙木之精華,單單這一池水,就足以省去張凡修煉先天乙木造化訣百年之功,不可謂不恐怖!


    此前,若非以根係探入這池先天乙木精氣之中,從而得到源源不絕的支持,枯木逢春的造化,枯榮老祖如何能將張凡逼到那般地步,早就化作了一段焦炭了。


    想到這裏,張凡暗暗慶幸不已,慶幸他出手得早,及時將歸元靈木止住,若是讓它落入了這個深坑之中,怕是鯨吞虎噬,等其發現這池先天乙木精氣,怕是會被它吸收了個幹淨。


    那樣的話,真是雞飛蛋打,嗚呼哀哉了。


    “小子,你真是有大氣運在身,太……太……”


    “太狗屎了一些。”


    苦道人羨慕無比,想了半天,還是這麽一個市井之辭,最足以形容他此時的心情。


    望著這池先天乙木精氣,張凡絕對不與其計較了,狗屎就狗屎吧,東西到手才是真的。


    “咦,這是什麽?”


    蠻牛好奇的探出頭去,在碧玉池中照了一照,一邊說著,一邊向著池中探出了一隻牛蹄。


    “啊!”


    刹那間,一前一後兩隻手,齊齊敲在了他的身上,苦道人直接瞄準他的蹄子,張凡則是向著他的腦袋取得。


    慘叫一聲,蠻牛一看動手之人,訕訕然地退開,乖乖地趴到了一旁,不敢吭聲。


    張凡與苦道人也顧不得這頭蠻牛了,齊齊向著碧玉池水中漂浮著的一個小黑點望去。


    這玩意,就是引起蠻牛興趣的東西。


    張凡伸手一招,那個不過一節拇指大小的黑點,滴溜溜地轉著,緩緩從先天乙木精氣池水中飛出,落入了他的手中。


    端詳了一下,他疑問道:“苦老,你可知這是何物?”


    這個黑點在張凡的掌中,比起在池水內,看起來倒要清晰了不少,乃是一個渾圓之物,九成漆黑,儼然碳化,隻有一層不到的地方,幹癟著透著些許綠色,依稀能看出當是一個種子一類的東西。


    這個種子在入手的瞬間,張凡就已經探查過了,其中連零星半點的生機都不存在,想要枯木逢春,也不能夠。


    他開口相問,不過是習慣使然與心中好奇罷了,倒不以為這徹底失去生機的種子,能有什麽作用。


    不曾想,一見得他掌中之物,苦道人的神色陡然鄭重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將這顆種子從他的掌中拈起,仔細端詳了一陣,又沉吟了一下,才緩緩開口道:“小子,如果老頭子沒有看錯的話,這當是一個先天木胎。”


    “先天木胎?”


    這是什麽東西?張凡的疑問還沒說出口呢,苦道人已經繼續道:“先天木胎,乃是身具先天乙木精氣的草木大妖,在身隕之時,體內先天乙木精氣與其木屬本質結合,從而誕生而出的一種……異寶吧!”


    說到“異寶”二字的時候,苦道人還有點遲疑,顯然是認為這個說法有些不太準確。


    “若是能培育先天木胎至完全形態,則會破胎而出,生成一件天成的寶物,功效不知,具體的看該草木大妖身前的修為、本體,還有先天乙木精氣的程度等等,很是難說。”


    苦道人說到這裏,張凡就有點明白了過來,說白了,所謂的先天木胎,完全可以理解成一件正在孕育中的寶物,不過其注定是木屬姓的罷了。


    “那它怎麽會如此?”


    “難道……”


    張凡眉頭一皺,卻是想到了一個可能。


    “估計跟你想的差不多。”苦道人借口道:“當初那棵爛木頭的種子恰好飄落到這裏,奪取了先天木胎的資源,成就了自身。”


    “先天木胎在初始階段很是脆弱,爭不過一顆生機勃勃的種子很是正常,也正是因為先天不足,這麽些年過去不但不曾孕育出寶物來,反而將生機消耗得差不多了。”


    苦道人搖了搖頭,將先天木胎遞回了給張凡,惋惜地道:“先收起來吧,以後或有機緣,若是我們晚來個幾年,怕是生機盡絕,再無半點希望,現在多少還個念想。”


    “也就是個念想罷了。”


    張凡苦笑了一下,緊接著自失地搖了搖頭,這就叫人心不足蛇吞象,有個念想就不錯了,此次的收獲,已經大得無法想象,天尚不全,過盈則溢,這樣也好。


    耽擱了這麽些時候,他額上的青筋畢露,不時**著,好像在承受著無限壓力,有無邊痛苦一般,眼看臉上的肌肉都有些抽搐了,張凡深吸了一口氣,道:“我需要閉關一段時曰,你們……”


    話沒說完,苦道人斷然接口道:“我跟你一起。”


    “那好!”


    張凡的身上壓抑不住的綠光漸漸冒起,他快刀斬亂麻地道:“蠻牛留下看護,有事再聯係本座。”


    話音剛落,他一把提拉著蠻牛的脖子,身子一動,化作一道流光竄出了出去。


    甫一回到地麵,張凡衣袖一展,大地乾坤袖橫掃而過,那個樹根纏繞生成的豁然深坑,其中碧玉石碑、先天乙木精氣水池,齊齊消失不見,隻餘下一個數百丈的巨坑,占據著長春穀的核心之地。


    同時消失不見的,還有張凡自身。


    他一進入到紫府州內,一層土黃色的薄膜,就如地衣一般展開,覆蓋在地麵上,沁入其中,再不可見。


    即便是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的蠻牛,也察覺不到任何異常之處。


    “好幹脆!”


    好半晌後,蠻牛才合上了張得大大的嘴巴,搖晃著腦袋,準備繼續去尋那些枯榮門下的晦氣去。


    現在他們正是貨真價實的樹倒猢猻散,此時不去**一番,怎能消他的心頭之恨,話說這麽多年來給追殺得如孫子一般,正好拿那些倒黴的家夥撒氣。


    施施然踏出了兩步,蠻牛想起了什麽似的,神識與牛眼橫掃了整個長春穀中,想將那斷折的牛角收回來,也是個念想不是。


    稍頃,他的牛臉上露出了一絲古怪的表情:“我的角哪裏去了?”


    同一時間,紫府州內。


    中央紫府神碑下不遠處,歸元靈木匯聚漫天的靈氣氣旋,生生造出了一個頂級的洞天福地。


    一側,張凡盤膝而坐,身邊一泓碧玉水池,一隻金光閃閃的牛角,便是水池邊上靜靜地躺著。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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