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寄爾等人頭,張某他曰來取!”


    張凡的聲音猶自回蕩,重重疊疊後更顯得浩瀚無邊威勢,循聲望去,卻是早已不見了影蹤。


    本來冥骨天人與戰意狂獸酣戰正濃的戰場,此時一片空空蕩蕩,惟有三個冥骨天人強者,茫然立於空中,不知所措。


    在他們三人的身上,原本自從張凡雲龍一擊後,驀然鼓蕩起來的威勢,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目標,漸漸散去,化作一陣狂風席卷天地…………數十裏外,金虹破空,一聲轟鳴,張凡震動著身後羽翼現出身來。


    平靜地懸停在空中片刻,他忽然開口道:“出來吧!”


    話音落下,似雨水滴入水窪,漣漪陣陣,空氣中鮮紅色的波紋浮現,匯成淡淡的霧氣縈繞左右。


    鮮紅色的霧氣看上去很是飄忽淡薄,然而卻有滔天的戰意,恍若血戰十曰夜,屍山血海中的氣氛。


    這戰意雖然遠不如此前血色濃雲席卷而來,一隻巨手撈走所有的狂獸那般霸道,但也足以讓人熱血沸騰,渴望一戰了。


    在這些霧氣的包圍下,張凡恍若不覺,隻是淡淡地問道:“你為什麽不讓我動手,張某滅殺了他們,豈不是正趁了你的意?”


    張凡剛才沒有動手滅殺三大冥骨天人,正是因為在關鍵時刻傳入他耳中的三個字:


    “殺~不~得!”


    這聲音張凡並不熟悉,然而那充斥天地的戰意,卻是做不得偽裝的,他立刻知曉了聲音主人的身份——戰皇!


    本來不論是戰皇還是其他的什麽人,都別想靠著無頭無尾的一兩句話動搖他的決定,偏偏在那一刻,懷中一物顫動。


    此時,張凡一邊淡然問出聲來,一邊探手入懷,將那一物取在了手中。


    ——裂神偶!


    開裂的黑晶石軀體,四散的肢體,縈繞不散的元神力量,正是當年丹師叔通仗之分裂元神的裂神偶。


    此前的關鍵時刻,正是此物劇烈的顫動,恍若察覺到了什麽激動人心之事,才讓張凡改了主意。


    恰在張凡將裂神偶取到手中之後,整個天地猛地凝滯了一下。


    凝滯的其實不是天地,而是充斥天地的血色實質化戰意。


    不知不覺中,八方匯聚之下,本來淡薄幾不可見的血色戰意,已然有了鋪天蓋地的威勢。


    這戰意籠罩在頭上,猶如暴風雨前凝聚的烏雲,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置身其間,張凡臉上的微笑不變,全無動容的意思,尤其是在見得漫天戰意僵住,就好像漲潮時堤壩阻隔不得不止步時,他臉上的笑意愈發地明顯了。


    “怎麽?”


    “你想跟我動手嗎?戰皇!”


    說話時,張凡的臉上帶著一抹譏誚之色,提及“戰皇”二字時,更是加了重音,若有所指。


    他並非無的放矢,那鋪天蓋地戰意豈是無意而來,分明是要與他動手之意。


    張凡雖然不明白這戰皇不與三個冥骨天人交手,卻反而來尋他麻煩的用意,卻不代表他察覺不到。


    “你~~不是天人!”


    戰皇的聲音從虛空中傳來,在每一縷血色戰意中傳遞,成天地共鳴之聲。


    “不是天人”四字一出,空氣中的氣氛頓時一鬆,戰意不曾散去,但那種你死我活的敵意卻不存在了。


    心中一動,張凡頓時明白了過來:“敢情戰皇要對我出手,是以為我是天人的身份。”


    一時間,他都有點哭笑不得之感。


    早些時候,他還在為化作天人身份而慶幸,否則也不會有機會坐山觀虎鬥而雙方皆不打擾。不曾想等到雙方的強手出現,這個天人身份立刻變成了大麻煩,雙方皆欲殺之而後快。


    苦笑著搖了搖頭,張凡便將此事放下了,四顧打量了一下彌天的戰意,忽然一挑眉,、似笑非笑地說道:“不是天人?你就這麽肯定?”


    這次再沒有聲音傳來,天地間一片沉默。


    張凡可不相信,對方能憑借一些外相判斷出他不是天人,原因很簡單,使用丹寶將自身轉化成天人之後,他自己也曾感應過一次,即便是以他的感知和丹、器修為,亦是看不出各中玄妙端倪。


    他都不行,遑論餘者。


    戰皇不答,張凡也不以為意,隻是繼續道:“說吧,為什麽殺不得?”


    沉默,還是沉默。


    張凡沒有繼續追問,神色卻漸漸沉了下來,本來有些鬆下的氣氛再次凝結。


    “雲中意識,同化,天人始祖,複生……”


    好半晌後,斷斷續續,支離破碎的聲音從雲中傳來,飄忽不定,漸至遠去。


    “雲中意識,同化?”


    張凡略一皺眉,這一點他還能夠理解。


    畢竟此前看那些冥骨天人,還有他自身的一些經曆,都足以說明這個世界本身恐怖的侵蝕與同化之力了。


    更關鍵的是,在此前對陣三大冥骨天人高手,他抽身而去的瞬間,分明感到了三人的力量暴漲,恍若有什麽東西降臨在了他們的身上。


    想來,那便是所謂的雲中意識了。


    “天人始祖……天人始祖……”


    張凡喃喃重複了幾遍,仿佛想起了什麽,臉色明顯變了:“複生?!”


    戰皇的聲音遠去,彌天的戰意消散,整個過程張凡恍若不覺,隻是凝立不動消化著對方透露出來的消息。


    這話如果給普通修士聽得,怕是茫然不知其所指,偏偏張凡在法相宗內早已是地位崇高,有機會可以查看一些秘不示人的典籍,對此還真有些許了解。


    所謂的天人始祖,當是太古巨人中的一支。


    類似的神話很多,在人族興起之初,太古巨人的傳說本就是人族神話中的一部分,受初生人族的崇拜與祭祀。


    這一點,一直到聖皇崛起,修仙統治之後,才得以改變。


    太古巨人在人族神話中的地位,單單從那無數處子踩到巨人腳印,從而懷孕孕育出頂尖人物,一時人傑就可看出了。


    類似的神話傳說,不知凡幾。


    天人本也是人類中的一支,所謂的天人始祖,想來當也與太古巨人一族有關。


    想到這裏,張凡的神色大變,麵沉如水。


    因為,他忽然明白了天人們將雲中井,不測淵當作是曆代天人埋骨之地的原因了。


    “同化!”


    “他們正是要不測淵雲中意識同化掉所有的天人,從而通過什麽辦法,喚醒天人始祖,太古巨人!”


    “好狠的心腸!”


    想明白後,即便是以張凡的鐵石心腸,也暗暗心驚,如此做法相當於將自身無數代的後人奉獻出來,作為獻祭。


    當年做出這般決定的天人先祖,又是何等的狠辣啊,不愧是那個波瀾壯闊時代的佼佼者。


    至此,張凡也徹底明白了戰皇明明在先前還對他有著敵意,三個冥骨天人更是其對手,還是出言阻止他下殺手。


    原因很簡單,戰皇不想激起雲中意識的反彈,更怕把天人始祖的複生提前了。


    “怪不得戰皇的實力明明在三個冥骨天人之上,卻始終不下狠手,原來是投鼠忌器啊!”


    張凡暗暗搖頭,隻覺得事情的複雜遠出乎了他的意料。


    稍頃,他暫時放下天人始祖之事,抬起頭來四顧左右。


    周遭一片空擋,清風徐徐拂麵,雲氣淡薄如最輕薄的絲綢,一派安詳寧和。


    曾經充斥天地,即將要對他發起驚天一擊的戰意,早不知在何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同消失的,還有戰皇的聲音,他的氣息。


    “你以為走了就行了嗎?”


    張凡哂然一笑,狀極不屑。


    戰皇從原本的沉默到忽然開口提及天人始祖之事,其目的又怎麽可能瞞得過張凡的眼睛。


    無非是分散其注意力,他好趁機離去,不想與張凡見麵罷了。


    “叔通啊叔通!”


    “你在怕什麽,已經變成了戰皇的叔通,又有什麽好怕的呢?”


    “我很好奇啊!”


    張凡把玩著手中的裂神偶,臉上滿是戲謔的笑意。


    那個戰皇,自然便是叔通,確切的說,是叔通剝離了怯弱與丹道執著後剩下的另外一半元神。


    這無數年過去,這半元神竟然變成了——戰皇!


    若非有裂神偶在手,便是張凡也不敢相信這一點。


    從結丹之恥,元嬰之辱,再到中州之鼠,乃至今曰的滔天戰意王者——戰皇。


    這個改變,不可謂不大。


    張凡能確定這一點,裂神偶對叔通元神的感應自然是其一,另外一個原因,則是叔通自己道出來的。


    戰皇能確定張凡非是天人,這點連張凡自己都無法感知得到,丹寶之玄妙豈容小覷?戰皇何德何能!


    惟一的可能,便是對方知道丹寶的存在,而且深明叔通那被困在鎮府石碑中的一半元神,絕對不可能將丹寶交給一個天人。


    一時錯口,再不可改!


    這點叔通想必也是明白,於是更不想跟張凡糾纏,跑得飛快。


    “你逃得了嗎?”


    張凡隨手將裂神偶放入懷中,施施然舉步:“放心,我們很快就能再見麵了。”


    “我倒要看看,這次你又是在怕些什麽?”


    “哈哈哈~”


    尋得叔通,張凡心情大好,長笑聲中一步踏出,金虹破空!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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