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回事?”


    雲池天幕之外,百多天人們悚然而驚,麵麵相覷。


    在他們的耳中,一聲長嘯若離弦之箭,驀然間充斥整個天地,洞穿了他們的耳膜,直接在靈魂深處響起。


    陣陣搔動,漸漸在天人們之中產生、擴散。


    “肅靜!”


    一聲厲喝,從茅屋中傳來,一眾天人,噤若寒蟬。


    “嘎吱~”


    門戶洞開,三個天人尊祖漫步而出,望著在長嘯聲的源頭,神色變幻不定。


    他們目光所及之處,正是雲池天幕。天幕之中,本來平靜的漫天雲氣,洶湧澎湃若大海驚駭,似欲擇人而噬。


    “那小子……”


    神劍尊祖和雷霆尊祖滿臉疑惑之色,不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三人之中,惟有玉鍾尊祖麵露恍若,隨後化作一抹苦笑。


    “大哥,他……”


    “他悟了!”


    玉鍾尊祖擺了擺手,打斷了神劍尊祖的話。


    “你是說……”


    神劍與雷霆兩人,怎麽說也是化神道君,那一道關卡,他們也曾經度過,現經玉鍾尊祖一提醒,頓時反應了過來。


    “大哥你是說?”


    神劍尊祖臉上滿是不敢置信之色。


    “他跟我們不一樣,跟以前所有使用雲池突破到化神境界的強者們都不一樣。”


    “這麽說,二弟你明白了嗎?”


    玉鍾尊祖長歎一聲,苦笑之色愈濃。


    “他,已經明白了!”


    “準備狙擊他吧,等天幕散去之時,出現在我們麵前的,將會是一個化神道君了。”


    玉鍾尊祖最後一句說完,轉身便回了天心茅屋。


    現在,他什麽也做不了。


    唯一可以在的,就是準備在六年之後,狙擊在靈寂期,還不曾真正擁有化神修為的張凡。


    “那將是最後的機會!”


    莫名的,這個念頭在三個天人尊祖的心頭浮現。


    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真要讓張凡在靈寂期時從他們三人手上脫身,那便是蛟龍入海,再不可製。


    在他們三人搖頭歎息,重新進入茅屋之中後,雲池天幕之外一眾天人麵麵相覷,臉上盡是駭然之色。


    那個關鍵是什麽,他們並不明白,惟有一點,他們清楚地聽在耳中。


    “張凡的化神,要成功了!”


    ……“我明白了!”


    長嘯過後,張凡長身立於雲池核心,周身清氣天光亦掩蓋不住他眼中的神光。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才強行抑製住了再次仰天長嘯的衝動。


    兩百多年苦修,兒時的夢想,永恒與自在,終於在他的麵前打開了一扇門戶。


    恍惚間,張凡似可見得少年時的他,站在法相宗內,指天而立道心:


    “我要永恒與自在!這便是我道!”


    “長生天地間,不與草木同朽,如曰月長在,任滄海桑田,我自巍然不動,是為永恒!”


    “我手寫我心,我行憑我願,哪怕是高居九天之上者,亦不能扭我心,迫我行,奪我命,是為自在!”


    “如何才能永恒,哪般才能自在,化神,便是第一步!”


    深吸了一口氣,張凡終於將心湖中波瀾暫時按下,舉目四望,眼中的一切已是帶上了另外的意義。


    正是此前近乎走火入魔的焦躁,才讓他明白了其中的關鍵點所在。


    為什麽明明一切都已經做到了極致,所有的積蓄都已經到了頂點,偏偏差了些許,無法化神。


    現在張凡終於明白了過來,其罪魁禍首不是其他,而是這個給了他無限助力的雲池自身。


    元神成就,不過刹那,可那一刹那,卻是無盡的感悟,天地的交融。


    這個雲池空間,籠罩在天幕中,這個本來的保護,在那一刹那,便成桎梏。


    想到這裏,張凡在激動之餘,也不由得苦笑。


    這點,與其說是雲池本身的問題,不如說是他的錯誤。


    其餘在雲池之中,得到元神成就的,無不是困在元嬰巔峰多年的強者,他們在外的時候,不知道多少次衝擊,該經曆的早就經曆過。


    換句話說,整個天地早有他們的烙印,天地本身也早烙印於他們的神魂中。


    哪怕是叔通,亦是如此!


    唯獨,張凡是一個例外。


    在雲中界一行前,他從來沒有嚐試過衝擊化神,一來是修為不足,二來是時機不對。


    在雲池助力下,其餘的一切難點都在一次次的嚐試,一次次的感悟中突破,唯一這個對其餘強者來說不是問題的小步驟,卻成了攔路虎。


    “竟然是這樣!”


    張凡緩緩轉過身子,回望東方,似在沉吟著什麽。


    雲池的這一缺陷,可說是非戰之罪,哪怕是天成的寶物,也不可能代替真實的世界。


    張凡要是沒有及時醒悟,隻會有兩個結局。一是成為隻在雲池範圍內的化神,一出雲池,立刻會被打回原型;二是壓根就無法成就化神,那就一切休提了。


    導致這一點,其實是雲池本身的不完整。


    雲中三寶,雲池、雲中神劍、雲霧彌天珠。


    這是雲華仙子當年所言,張凡本也以為無錯,其實想來,不過是天人,乃至雲中人族們強加於其上的。


    哪裏有什麽天人三寶,有的隻是,雲中核心,世界本源——雲池而已!


    雲池一分為三,斯有所謂的天人三寶。


    對其餘的老牌強者,借著雲池成就化神的人類、天人來說,這完全是無所謂的事情,但對張凡來說,這點就致命了。


    沒有將雲池複原,就不能以其溝通天地,借以感悟成就化神。


    在天人尊祖等人看來,張凡隻是一時迷障,受限於雲池環境,才一直無法突破,隻有張凡自己明白,在化神一道上,他是多麽稚嫩,壓根就沒有嚐試過,更沒有任何天地印記可供突破。


    但是,他有其他的!


    “既然如此……”


    張凡的臉上,驀然浮現出了一抹笑意,遙遙伸手一招。


    這一招動,似無目的,身前數裏之遙,一片空空蕩蕩,除卻不盡雲氣,幾乎什麽都沒有。


    ……“咦?!”


    在離雲池足足有數百裏之遙的地方,一個驚疑之聲忽然傳出。


    聲音的主人,乃是一個雪白披風,雪蓮花胸甲護體的高挑女子。


    ——第一神將,雪蓮舞戀!


    她猛地一下停下了步伐,本來淡然的臉上盡是驚疑不定的神色。


    “舞戀神將,怎麽了?”


    雲遠與雲芸齊齊驚呼出聲,說話的同時還不忘四處張望。


    現在他們一行幾人,都是當年的候補尊者們,正在一處處的莊園、宮殿中穿梭著。


    類似的事情,他們已經做了數十年,其間凶險亦是無數。


    所有人都在等待,他們也不例外,等待數年後雲池那邊的變化,等待下界五大雲淵之主的命令……在這個過程中,這些幾乎被天人們遺忘的候補尊者們自然不可能什麽事情都不做。


    這些年來,他們如同蝗蟲一般,在彌天境無數宮殿、居所穿行著,所過之處,不少天人們的珍藏,乃至他們昔曰供奉上來的寶物,多被他們搜刮了過去。


    這種搜刮也不是隨意肆無忌憚的,他們也怕激發了什麽禁製,或是做得過了,引來了本來無視他們的天人們。


    若是那樣,就真的大事休矣。


    置身在這樣的環境下,如此情況中,舞戀的舉動自然引得人人驚疑,不覺間所有人都將靈力提到了極點,隨時警惕著周遭。


    片刻,什麽都沒有發生,死寂沉沉一片。


    雲遠眉頭一皺,見得舞戀還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忍不住問道:“舞戀神將?”


    他話雖沒說完,但所有人都明白其意思,無非是問舞戀她是不是神經過敏了?


    雲遠話音一落,其餘的候選尊者們也都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舞戀,惟有一人例外!


    ——雲華仙子!


    雲華仙子低下頭去,一手負於身後,下意識地按在雲中神劍上。


    “我不知道……”


    舞戀深吸了一口氣,才將那驀然浮現出來的心悸之感壓下,茫然說道。


    她話音未落,忽然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向了一處。


    雲華仙子的身上!


    在這萬籟俱寂,如同黎明前最後一刹那的安靜中,“砰砰砰~”的心跳聲清晰入耳。


    其源頭,正是雲華仙子!


    “雲華……”


    舞戀剛剛問了一聲,話都還沒說完,眼中忽然一片雪白,寒霜般的冰冷,驀然籠罩在所有人的身上。


    “刷拉~”


    長劍出鞘,光寒十九州。


    那豁然間好像有了自己的生命,自動從雲華仙子背上跳出的,自是天人三寶之一的——雲中神劍。


    “這是……”


    所有人無不悚然而驚,在這一瞬間,雲中神劍的雲中劍氣衝天而起,仿佛擎天柱,直上九重天宇。


    霎時間,包括雲華仙子在內,無數道目光都凝聚在似蛟龍出海般的雲中神劍上。


    這麽多年來,不知多少凶險,他們早就知道以雲華仙子對雲中神劍的掌控,遠遠做不到這一地步!


    一個名字,在眾人的心中浮現出來,揮之不去。


    “張凡!”


    “一定是張凡!”


    “他要收回雲中神劍?!”


    這個念頭還沒閃完,“轟~”氣爆聲聲,雲中神劍化作一條雪白的雲龍,在虛空中化作蜿蜒的痕跡,消失在遠方。


    ——雲池的方向!


    與此同時,一道紅光,與雲中神劍擦肩而過,向著雲華仙子等人所在的地方投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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