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飛行絕跡者,願替本座往北疆一行!”


    張凡此言一出,群山如汪洋煮沸,頓時喧囂。


    “東華道君想做什麽?”


    “難道是……”


    百萬群仙中,多有靈醒者麵露激動之色,目光灼灼地望向張凡。


    “這是下戰書啊!”


    “東華道君要約戰北疆老祖,還以顏色!”


    “我九州人族,乃天地主角,豈能讓那北疆蠻荒的失敗者們騎到頭上來?”


    ……不過片刻,所有人都明白了張凡的意思,此去若說沒有凶險自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在這一瞬間,幾乎所有人都將其拋諸腦後,唯有無限的激昂之心。


    “我!”


    “還有我……!”


    最先出言者,多是九州人族,畢竟真正切身相關的,也就是他們了。


    緊接著,一個刺耳的聲音響起,若鼓狂風而吼,似裂汪洋而嘯:


    “還是我去吧!”


    循聲望去,但見一個黑甲大漢傲然排眾而出。見得此人,無論是群情激奮的人族眾仙,還是躍躍欲試的海外妖王,無不搖頭歎息,不再出聲。


    “金翎妖王!“此妖飛行極速,眨眼間便是千裏,盞差工夫就能絕跡長空,在百萬群仙中堪稱全無敵手,爭也是爭不過的,正是最好的選擇。


    這個與醉死道人一路糾纏而來的妖王,現在卻站在萬仙之前,頗有點顧盼自雄的味道,哪裏有被醉死道人算計砸入水中的狼狽。


    張凡現在是何等的修為,一眼就看出其根腳,頓時滿意地點了點頭,道:“金翎,你取此物至北疆,就會有人出來與你相見。”


    “到時告訴他……”張凡的聲音陡然變得有幾分深沉,幾分肅殺,恍若秋風蕭瑟,凋零萬物,“七曰之內,張某在東皇宮恭迎北疆老祖大駕!““去吧!”


    說著一揮手,那塊小石頭就帶出一道紅光,落入了金翎妖王的手中。


    “領命!”


    金翎妖王也是幹脆,廢話一句也無,揣起小石頭化出本體,瞬間扶搖而上九天,乘風而至萬裏,消失在眾人的視線當中。


    “北疆老祖嗎?”


    “張某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聖!”


    張凡抬起頭來,遙望北疆方向,眼中神光四射,似透過無盡的虛空,與某人隔著九州之遠而對視了一眼,碰撞而出的絢麗光芒。


    與此同時,一股強橫無匹的神念,更勝過他三年前重返法相宗時爆發出來的滔天威勢,豁然跨越九州疆土籠罩在北疆大地上。


    霎時間,偌大北疆,盡數籠罩在濃密的烏雲下,雷鳴電閃,不絕於耳。


    猶自沉浸在激動之中的百萬群仙,自然不知道在這一刻,北疆陷入了末世般的陰雲密布,更不知道,一聲帶著金鐵之聲,又有石之沉悶的歎息,在北疆深處傳出籠罩的世邦,一聲帶著金鐵之聲,又有石之沉悶的歎息,在北疆深處傳出。


    ……“我,難道真的做錯了?”


    “不,我沒錯,這是我北疆眾族,唯一的機會了。”


    “九州化神道君,你們壓製我太久,太久了……現在有人願意纏住你們,本尊豈能不動?豈敢不動?”


    “即便是做那出頭鳥,馬前卒,也顧不得那許多了。”


    ……幽幽歎息聲,如隻是在口中低語環繞,可傳諸於外,卻引動群山共鳴,似亦為之悲泣。


    即似激動,又如悲憤,一聲山崩地裂的巨響,響徹在烏雲密布的長空。


    聲音的源頭,正是北疆蠻荒的最深處,便是那些北疆蠻族們也從不敢履足其間。


    那裏,如北疆絕大多數地方一般,無人煙鳥獸,唯有一座高山巍峨,蒼涼古樸,若經億萬年風霜,亙古就已存在。


    隨著烏雲壓頂,伴著那如金鐵似頑石的聲音,整座高山劇烈地顫動了起來,仿佛有狂龍在大地下怒吼著,飛起巨石無數,亂石穿空而過,砸落在大地上,巨響不絕,卻掩蓋不住一聲不甘的怒吼。


    “啊啊啊~~”


    怒吼聲衝於天際,恍若一把利劍,刺破烏雲密布的長空。


    霎時間,張凡橫跨九州而來的強大神念與其糾纏,在漫天烏雲中扯出無數銀蛇,撞出洞穿天地的轟鳴聲,好像有漫天的驚雷在暴怒,隨時可能劈落下來,毀滅一切。


    這種力量,雖然不曾真的降臨,卻如黑雲壓城城欲摧一般,壓得一眾北疆生靈喘不過氣來,更有不再少數直接趴伏在地,如跪神祇。


    沒有人懷疑,這恐怖的力量真的宣泄下來,會將整個北疆化作焦土處處,屍橫遍野,諸族皆滅的情況,未必就不會出現。


    “東華道君,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等著我,我會來的!”


    咆哮怒吼,不絕於耳,整個大地都為之震動。


    ……在北疆風雨飄搖的時候,遠在秦州的張凡微微一笑,緩緩收回了神念。


    威壓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無論如何,那個隱藏在北疆深處的恐怖存在定要過來與其一戰。若是不然,張凡也不會心慈手軟,將其一生守護的北疆盡化焦土又如何?


    既然已成定局,也就不需要再多加關注了,張凡舉目四顧,但見百萬群仙,皆以一種說不清意味的目光望來,與此前有種微妙的不同。


    這百萬群仙,以人族修仙者為主,方才的一幕告訴所有人,現在的張凡對整個九州人族的意義,再不可以尋常恩義,傳道授業可比了。


    張凡微微頷首,旋即目視一方,道:“你們可是有話要對本座說?”


    他說話的目標,卻是一群海外妖仙,多是妖王巨怪,稱霸一方海域的豪雄。


    “咦~”


    恰在此時,醉死道人神色一動,若有所悟。


    早在金翎妖王出麵接下張凡遞送戰書的舉動時,他就覺得奇怪。他與金翎妖王糾纏一路,此前更是一空一海對峙良久,早知道這妖王雖然飛行絕跡,但最是懶散,且又冒著生命危險,又如何會自己冒頭呢?


    他可與人族眾修仙者不同,既無切身厲害,又與本姓相悖,頓時引起了醉死道人的主意。


    現在他循著張凡的目光望去,卻發現張凡所說話的對象,正是他方才來時所見的與金翎妖王聚首一處者。


    “海外蛟龍一族?”


    “他們之間有什麽聯係?”


    “金翎妖王的舉動是否與這些海外龍族有關?


    醉死道人正自動念呢,那群海外妖王互實了一眼,從中走出了一人來。


    那是一個看上去二三十歲的青年人模樣,一身文質彬彬,唯有額頭上一對龍角崢嶸,顯出幾分霸海橫空的妖王霸氣。


    顯見乃是海外蛟龍一族,那頭上龍角正是蛟龍最明顯的特征,少有掩飾者。


    虎嘯深山,蛟龍出海,若論海上妖獸,首指蛟龍。


    海外妖獸若論個體,強者無數,各有所長,誰也未必服誰。可要是論及整體力量,卻是任何一族都比不過蛟龍一族。


    海外蛟龍一族興盛到了什麽程度呢?


    除卻各自的地盤外,他們甚至各以諸海龍王為號,號令海域內妖王聽令莫敢不從,當真是一時盛極,莫可言述。


    “晚輩龍淩宇,見過東華道君!”


    那青年妖龍手持一托盤,大踏步上前,大禮參拜。


    他話一出口,百萬群仙中心思靈動的,立時就發現了問題。


    眾人皆在此挺張凡講道弘法,此前又曾以弟子禮參拜,那無論如何,也當稱一聲“老師”才是,無論心中認是不認,在如此場合卻是難免的。


    可這龍淩宇竟然堅持以東華道君相稱,其中定有因由。


    “起身吧!”


    張凡虛抬了一下手掌,道:“那金翎出麵,當時龍道友你的意思,或者說,是你們海外蛟龍一族的意思。”


    張凡眼中,神光熠熠,帶著看透一切的清明,繼續說道:“善意你們已經傳達了,有話就說吧。”


    “道君神目如電,晚輩欽佩。”


    那龍淩宇對張凡看透其心思半點也不奇怪,托著步步上前,一邊走著,一邊口中說道:


    “晚輩此來,一謝東華道君當年對族中前輩的不殺之恩。”


    “不殺之恩?”


    張凡啞然失笑。他當年與惜若縱橫海外,為苦道人的重塑肉身,遇到惡蛟則直接殺之,遇到良善蛟龍也要索要精血數滴,雖然沒有趕盡殺絕,但怎麽也稱不上恩。


    這蛟龍一族也是有意思,真不知道打著什麽主意,連這樣的話都說得出來?


    龍淩宇顯然是不打算給張凡澄清的機會了,想也知道,他前頭剛說有恩,張凡張口就反駁說無恩反仇,後麵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連珠炮一般,前言方落,後語又來。


    “二是我海外龍族對前輩欽佩不已,偶得一寶,莫能辨識,聞前輩廣博,特獻於前輩,以求不使寶物蒙塵。”


    眾人的目光頓時集中到了他手中托盤上。但見錦帛覆蓋,隔絕一切,將眾人探去的神識一一反彈,沒有人能看清托盤上錦帛覆蓋下,到底又是何等的寶物。


    龍淩宇話剛說完,手上一震,托盤上遮蔽之物飛起,錦帛翻飛,露出其中寶物真容。


    “獻寶嗎?”


    張凡微微搖頭,天下之大,能讓他放在眼中的寶物屈指可數,海外龍族想來以豪富聞名,然其搜遍全族,卻也未必能找出一件能入得其眼界的寶物來。


    此念方生,旋即湮滅,張凡眼中神光豁然暴漲,心中劇震。


    “它,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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