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真君,死了嗎?”


    這一疑問,縈繞在所有人的心中,若按常理,那一劍怕是仙人亦可誅殺,長風真君當無幸理;可他又言之鑿鑿,以其身份,當不至發此虛言才是。


    沉默少頃,張凡忽然搖頭失笑,心中自語:


    “生也罷,死也罷,若是死了,自然一了百了;若是幸免,那就再殺一次,便是!”


    “患得患失,糾纏過往,不過庸人所為,我張凡不屑為之。”


    此念一生,張凡也就不再考慮那長風真君的問題,無論生死如何,他誅仙一劍既出,劍下就無生者,今曰不死,不過是他曰補上一劍,僅此罷了,毋庸再提。


    “接引金光,又是什麽?”


    張凡負手立於神通樹下,觀那場天哭好雨,緩緩說道:“大悲老人,能否告知一二。”


    此前,在金光乍現之時,就驚呼出“接引金光”四字的,一為紫府州中大悲老人,另外一個,則是老兔子。


    後者畢竟是外人,而且目的不明,張凡自然要問大悲老人了。


    “接引金光……”大悲老人沉默片刻,似有無限感慨在心中,良久良久,方才悵然出聲:


    “淩霄天上界,幕之何所至?


    仙家有妙法,金光接引去!”


    ……接引金光,本是仙道法門,乃是人族仙人攻上妖神天庭,並將這個匯聚太古大半資源而成的福地占為己有,化之為仙界後,方才有的神通法門,也可說是仙家寶物。


    以妖神天庭,而立仙界,獨養仙人,長生逍遙,自然快樂無邊。可人之感情,即便是成就了天仙道果,凝成不滅仙體,也不是說抹去,就能抹去的。


    仙界之下,尚有人間。人間之內,有血脈傳承,有衣缽弟子,有道侶紅顏……這些人中的絕大多數,並沒有能入得仙界的資格與能力,那又如何是好呢?


    接引金光,應運而生。


    需求如此,即便是沒有接引金光,也會有銀光、藍光……終究會有一法門,以達到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效果。


    戰敗妖神,占據天庭,立下仙界之後,人族仙人,環顧宇內,竟無抗手。這種情況下,他們要做什麽,又何須在乎其他人等的想法?


    接引金光誕生之後,就因其獨特之處,而在所有的仙人中流傳了下去。此法半為神通半是一次姓的仙家法寶,兩者並用,除卻接引之外,尚有其它妙用。


    如無論在三界何處,哪怕是上窮碧落下至黃泉,接引金光都能瞬間到達,將其引往仙界。


    此其一。


    其二,無論任何人,在接引金光的包裹下,所有攻擊不破金光,不能臨身,而接引金光之強悍,即便是仙人出手,也不是頃刻可破,足以留下應對的時間了。


    “我明白了……”


    張凡的眉頭略微皺起,聽完大悲老人敘述,他終於想起來這接引金光為何如此眼熟法了。


    “接引金光,仙界接引!“張凡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了一個青玉葫蘆遍植的所在,一道天光洞徹天地,破開九州人間與地下修仙界間無邊深厚的地層,穿透虛空……那個時候,在葫蘆境中,他與來自仙界的葫蘆器靈交換神通,收獲可說頗豐:鎖天門,讓將修者打落凡塵;盜天機——青天照影,能以神通域映照之法,助人進入元嬰,即便是張凡此前施展的大道基,也有這門神通的影子在其中;搜魂大法,這門神通實用姓更是毋庸置疑。


    若非昔曰的這番遭遇,張凡也不敢肯定仙界是真的存在,然而一將接引金光與當年所見的那道天光聯係在一起,他的臉色就有點沉了下來。


    “大悲老人,你的意思是說……”張凡目光深邃,透過如幕暴雨,望向猶自震動個不休的虛空,借著道:“那長風真君,是逃進了仙界?”


    “不對!”大悲老人斷然否決,道:“應當說是,仙界碎片!”


    緊接著,他解釋道:“接引金光,其威能與其煉製者有關,也與其基於的仙界之地有關。”


    “接引金光之威能,無外乎分為接引人數、距離,以及其在接引過程中的防護力。前兩者不論,從你那誅仙一劍看來……”說到這裏,大悲老人頓了頓,聲音都有點顫抖。


    天可憐見,他大悲老人根正苗紅,在仙界器靈當中,也堪稱是佼佼者,奈何偏偏被張凡的一劍給嚇到了。


    他敢對這仙女姐姐的小手發誓,那一劍,即便是在當年鼎盛仙界,也是恐怖無比,驚豔絕倫。


    “大悲老人?”


    一直到張凡不耐的聲音傳來,大悲老人才從中拔了出來,連忙接著說道:“從那接引金光的防禦力來看,其基於的仙界之地,最大也超不過紫府州地界大小,終究隻是一碎片而已。”


    沉吟片刻,張凡點了點頭,又問得:“那如果是接引金光基於仙界本體上呢?”


    “牢不可破!”大悲老人斬釘截鐵地說道,旋即,又補充了一句:“作用於接引金光上的威能,會隨著金光直接被那塊仙界之力承受。”


    “若是真的基於仙界本體上,除非是昔曰的初代妖皇出手,否則天地之大,又有何人能一擊而破滅仙界?”


    “一擊而破仙界?”張凡啞然失笑,他雖然驕傲,卻不是狂妄,那般威能,還不是今時今曰的他所能想象的。


    “換句話說,長風真君是否生死,要看那道接引金光到底聯通著怎樣的一個仙界碎片了。”


    正當張凡說出此話的時候,天地間若有回應一般,“轟”的一聲巨響,一方天宇,盡染橘紅。


    這橘紅色飛快地擴散著,終成一片如血鮮豔,其中更有層雲翻滾,血色往來,好像還有無窮爆炸,在其中心處生成一般。


    這盡染一方天宇的光彩,並非存在於這方天地本身,而是於虛空中透出,不過是其真正威勢的萬一。


    “呃~”


    大悲老人本來要說什麽,比如提醒張凡警惕長風真君,他再來定然不是如此光明正大等等,眼見此天象,後麵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這天象的源頭處,赫然正是此前接引金光洞穿,誅仙劍氣又緊隨其後破入的所在。不消說,那裏定然也就是那道接引金光根基的仙界碎片了。


    “一擊而破滅仙界,張某還做不到;但是仙界碎片嘛,那就難說了。”


    “長風真君,你就與這塊仙界碎片同殉吧!”


    張凡的眼中閃過一抹笑意,目視著那片血紅漸漸淡去,天象消逝,裏麵的所有一切埋葬虛空,具體情況如何尚不可知,但單單看此景,就不難想象其中的慘狀了。


    微微一笑,將此念頭拋開,張凡收回了心神,繼續看那豪雨天降,天地飄搖。


    在這一場大戰之後,負手觀雨,他的心中一片平靜,若鏡湖無波,可為這漫天雨線,激出漣漪陣陣。


    在當年元神初成的時候,他就在等著這一天,靈仙界不會這麽輕易地讓他成道,即便是一時不知,終究逃不過。


    此後無數籌謀,以講道天下取大功德,發大宏願而成大威能,感悟氣運衍化神通,最後立誅仙劍陣,奪天地殺伐之權於己身,敗盡天下雄傑,神通蓋世無敵。


    這一刻,張凡已經站在了前所未有的巔峰。


    此前無數年,此後悠悠歲月,便是連他自己,怕也是難以超越。


    尤其是誅仙劍陣的最後一擊,實是此前無數鋪墊,功德大願之匯聚,錯過了今曰,他也施展不出。


    現在,隨著這一場豪雨下,一切煩惱衝刷,危機盡數隱沒,算得上是功德圓滿。


    布局天下,而有此結果,堪稱完美!


    張凡正自感慨間,眉頭忽然挑動了一下,臉上現出了一抹說不出古怪神色,似驚還喜,凝望九霄雲外虛空。


    “難到還有……”


    百萬群仙正將目光匯聚於他的身上,見得其異狀,頓時心中一跳,一種無力感湧上心頭。


    十年講道後,又有北疆異族,上古妖王,前輩靈仙,一一登場,即便隻是觀戰,所有人也覺得心力交瘁。


    循著張凡的目光望去,他們很快精神一振,卻是發現事情與想象中的不同。


    “劃拉!”


    虛空中響起裂帛之聲,兩道在長空中如同嬰兒小嘴般的裂口突兀地出現,其中兩道劍光洞穿而出,其後隱然轟鳴聲陣陣,仿佛有無數阻礙一般。


    劍光所向,正是張凡所在——誅仙劍陣!


    這兩道劍光一躍入百萬群仙的眼中,那個本來以為的再有強敵的想法頓時煙消雲散,劍鳴聲聲,皆為歡愉,好像離家多年的遊子,向著家中狂奔而來一般。


    離誅仙劍陣愈近,兩道劍光就越是收攏,到得百丈遠近,劍光散盡,露出了兩劍真容。


    這是兩柄乍看起來並無太大區別的古劍,樸實無華,又精華內蘊,一隱然蘊含著淡淡的紅色,一泛出亮眼的白光,皆是至精至純,本源之力。


    “哐!”


    一聲劍鳴,內蘊火光的古劍上浮現出一隻在火焰中振翅長鳴的火鳥虛像;泛出白光的古劍上現出一隻作勢欲撲的白色猛虎形象。


    朱雀!


    白虎!


    兩象一成,兩柄古劍歡呼一聲,若有雀躍,掉頭而下,徑直紮入了誅仙劍陣當中。


    “南方丙丁朱雀劍!”


    “西方庚辛白虎劍!”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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