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後,凰幽!”


    張凡神色凝重,看著那個一身雪白肌膚在黑衣的映襯下愈發醒目的女子,踩著風氣從九天上降下。


    如此輕柔曼妙,似是赤足踩著蓮花,在湖麵上起舞漣漪的絕美女子,與片刻前倒映在湖麵上的暗曰火風模樣,無異於天壤之別。


    “東皇啊~”


    鳳後凰幽降下來,仿佛嫌棄這方土地上浸透了鮮血,深埋了白骨一般,輕輕地點在湖麵上,就這麽弱柳扶風地凝於水麵上。


    她的聲音柔和清亮,更似出水蓮花弱不禁風抖落露珠滾玉盤。


    凰幽真人,水中倒映,以其足尖處為連接,共同構成了一幅絕美的畫卷。


    若是周遭左近,沒有屍橫遍野;湖中深處,沒有四大強者埋骨,或者這幅美景中猶能有暗香傳來,令人沉醉。


    “你又何必急著離去呢?”


    鳳後凰幽一雙杏眼飄著,風情萬種,又有一種別樣的清冷之感,眼角餘光瞥去,正是腳下湖水,“他們好歹也是東皇故人,何以不能讓你略略停下腳步呢?”


    “鳳後,那張某也來問你。”張凡哂然一笑,道:“那你明知故問,又是為何?”


    說話間,張凡正麵連帶整個臉龐,鳳後凰幽曲線玲瓏的背影,盡數為東之極處天空中豁然映滿的五色光輝映照,呈斑斕色彩。


    先前那一聲洞穿天地的巨響,此時彌漫天地異象,要說鳳後凰幽茫然不覺,卻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這不是明知故問,又是什麽?


    “鳳後,你是來阻我的嗎?”


    張凡看著這五色光輝映照大半個天地,心中反而沉靜了下來,淡淡地問道。


    語氣雖淡,其中的寒意與冰冷卻愈發地濃鬱,鳳後凰幽毫不懷疑,隻要她一個應對不善,就是迎來狂風暴雨再無半點留手打擊的時候。


    霎時間,凰幽將那調侃的口吻收起,正色道:“凰幽此來,乃是向東皇討一個人情。”


    “人情?”張凡皺了皺眉頭,疑惑地望了凰幽一眼,旋即搖了搖頭,道:“妖尊與張某勢同水火,定有一戰,已不可免,人情之說,不提也罷。”


    “妖尊是妖尊,凰幽是凰幽。”


    凰幽好像早就知道張凡會有此一說似的,毫不吃驚,連想都沒有想地說道。


    “嗯?”


    張凡眼中疑惑之色愈濃,到了他這個級別的強者,無不知曉自太古之時起,鳳凰一族歸附妖尊黑蓮暗曰,並轉化為暗曰火鳳一族。


    現在,凰幽身為當代鳳後,鳳族之長,竟然說出了這樣一番話來,讓張凡如何不驚訝不已。


    “嗬嗬,東皇你好像很驚訝?”凰幽輕笑著說道。


    “願聞其詳。”


    張凡微微頷首,伸手一引。


    他雖然關心孔雀明輪王那邊的局勢,然而這鳳後凰幽也決計小視不得,至少其實力就決計不在伏魔神君之下,遠非在人間的當代龍王可比擬的。


    “太古之時,我鳳族依附妖尊,非為其他,隻為了解救老祖初鳳,使其重獲自由。”


    凰幽全無掩飾之意,坦坦蕩蕩地說來,反而讓張凡怔了一下。他沉吟片刻,抬起頭來,道:“鳳後,這,與張某何幹?與眼前事何幹?”


    張凡心裏明白,這凰幽所言怕是為真,隻是其中具體關節如太古風族是如何相信妖尊有解救初鳳實力的?


    還有她早不來晚不現,偏偏選在這最關鍵的時刻,現身一見,豈是無因?


    “妖尊之事,請東皇恕罪,凰幽對妖尊尚有期望,不可透露,倒是……”凰幽淡淡地笑著,道:“凰幽想跟東皇你結個善緣,以求他曰有機會的話,能放我鳳族老祖,重返人間。”


    “放出初鳳?”


    張凡幾乎要失笑出聲,初鳳何等人物,開天辟地第一代的至尊者,一身浴火重生的涅槃神通古今無雙對。


    別說是這個修仙末世,化神稱雄的時代,就是在那太遠強者輩出,各自縱橫一時的時候,天地間能將初鳳戰而勝之,並封禁無數年讓其不得出的,也隻有區區一人——初代妖皇了。


    “凰幽,你也太可看得起張某了吧?”


    張凡眯了眯眼睛,意有所指地說道。人貴自知,張凡固然驕傲,也不認為此時的自己有撼動初代妖皇封禁的資格,遑論解救之人是初鳳這樣的開天辟地第一代至尊者!


    他不能不懷疑,這凰幽這般說法,是否有什麽其他的目的在其中。


    凰幽微微一笑,絲毫不以為張凡的態度為意,輕聲慢語如故:“東皇無須懷疑,凰幽自有把握,也非急於此時,隻是先來跟東皇你結個善緣罷了。”


    “結善緣?!”


    張凡神色一動,這話已經是第二次從凰幽的口中吐出了。


    “東皇你可知,此去將麵對什麽?”


    凰幽背轉過身去,以纖細玲瓏的背影麵對張凡。


    張凡一笑:“聖皇?還是巫道聖器?”


    “聖皇自封天聖宮,數十萬年不曾踏出過一步,這已不是他們的時代,他們以前不會,以後也不會再現人間,東皇大可不必以之為意。”


    凰幽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張凡當即動容:“什麽,你說聖皇自封天聖宮,不再履足凡間?”


    “不錯。”那水上淩波女子肯定地點了點頭,“太古聖皇,因人道而至於大道,又因魔神故,傷得人道根本,為天道反噬,在太古妖神天庭一戰之後就壓製不住,七大聖皇幾乎就再沒有出手過。”


    “太古聖皇,身為紀元主角人族中的第一代強者與庇護者,本有人族氣運籠罩綿延不絕,可與天地同壽,奈何自毀根基,若非自我封禁,怕是早在天道的反噬之下隕落。”


    “竟然是這樣。”張凡的神色緩緩恢複了平靜,他確是沒有像到引之為此行大敵的聖皇竟然無法出手。


    細想之下,也當是如此,聖皇為人族之皇,卻為了魔神戰力,而引導人族祭祀,將紀元主角奉為犧牲,如此作為,豈能無咎?!


    愛之深恨之切,非僅適用於人,天道亦然,聖皇這般作為,付出的代價堪稱深重,若非如此,當年也不會毫無反抗之力地被仙人將他們並著魔神一起安排到七皇界去。


    “聖皇既然無法出手,那便是隻剩下那個什麽‘神主’了。”張凡心中暗暗點頭,知曉在七皇界這方,號為“神主”者是最大的敵人。


    “至於巫道聖器嘛~”凰幽蓮步輕移,踏水而行,聲音也顯得飄忽了起來,“不可輕用,代價驚人,蓄勢良久,聲威驚天。”


    張凡還正琢磨鳳後凰幽這句話呢,她竟是漸行漸遠,腳步輕點慢慢離開湖麵,似虛空中有階梯存在延伸,她正在拾階而上一般。


    “她所謂的‘結善緣’指的便是這個?”


    張凡略一皺眉,並不言語,目送著鳳後凰幽的背影漸漸上得九天之上,化作一個小黑點,眼看著就要消失在他的視線當中。


    “東皇,凰幽受人所托,告知東皇一事。”


    正在此時,鳳後凰幽的聲音幽幽入耳,隱然有鳳鳴之聲。


    “轟~”


    吞噬一切暗曰黑火,將虛空中的風雲霧氣盡燃,熊熊燃燒的火焰最終凝成了一隻展翅火鳳,鼓動著狂風與烈焰,倏忽遠去。


    一直到鳳後凰幽所化的暗曰火鳳消失在張凡的視線當中,天地間方才遲遲響起高昂鳳鳴之聲,其速之快,將聲音遠遠地拋在了身後。


    無論鳳鳴聲有多麽的高昂穿透,都壓不過張凡耳中如炸雷般響起的四個字:


    “小心孔雀。”


    這,才是鳳後凰幽所謂的善緣,也是她選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張凡麵前的目的所在。


    再高昂洞穿天地的鳳鳴聲也有止歇之時,帶出一道黑色虹彩燒透萬裏虛空的火焰亦不得不消散無蹤……上至天上雲彩,下之湖麵漣漪,一切終究散去。


    在偌大天地恢複平靜,仿佛鳳後凰幽從來不曾出現過的時候,張凡猶自凝立不動,心中激蕩如怒海波濤。


    “小心孔雀……小心孔雀……”


    張凡腦海中諸般念頭閃過,似要將這區區四個字絞碎了、研磨了,方才透徹一般。


    “初鳳,你這是什麽意思?”


    好半晌,張凡自語出聲,吐出的言語似連風兒都不敢吹送,就這麽環繞在他的身側,漸漸低沉消散。


    初鳳!不是鳳後凰幽,而是天地間第一隻鳳凰,飛禽之始祖——初鳳!


    在一開始,張凡心中便明白,無論是所謂的“結善緣”,還是那些消息,都隻能是出自初鳳之授意。


    “小心孔雀……小心的又是哪一個孔雀?”


    “孔雀明輪王?還是五方妖神孔無天?”


    沉吟良久,張凡眼中精光隱現,在這慢慢陰沉下來的天色中,顯得分外的明亮耀眼。


    “哼!”


    “無論是誰,都來吧!”


    張凡冷哼一聲,周身氣息浮動,若是欲要爆發出驚濤駭浪的怒海,隨時可能一浪席卷,陸沉天地。


    “隻要擋在我麵前,阻我拯救人間,庇護親友者,就莫要怪張某心狠了。”


    “砰!”


    沒有作勢,大地悶響,無盡的龜裂彌漫,碎石崩飛,單單此時張凡身上泄露出來的氣息,就不是腳下大地所能承受著的。


    崩飛濺出的碎石尚未落地,湖畔已無張凡影蹤,唯有一道長虹直撲東方之極,越過天之涯海之角,融入混沌毀滅天中。


    遠方,一處汪洋扁舟般的小小陸地,躍入了張凡的眼簾。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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